燕酒的故事很長。

在漫長之余，整個故事所透露出來的那種壓抑與絕望，才是讓楚河感到震撼的地方。

“我爸媽也離婚了。”楚河想了想開口說道。

“你說過了。”燕酒平靜說道。

“所以還有沒有說到的。”楚河嘆了口氣：“我告訴過你，我十二歲那年，爸爸再婚了，新的阿姨帶過來了齊姜。”

“齊姜很聰明，很乖巧，很會討人喜歡，我也說過，她甚至會刻意壓低自己的分數，讓自己變得普通并且毫不起眼，只會在關鍵的考試中像是爆發一樣考出來一個平時從來沒有考過的好成績。”

“小學六年級。”

“初中三年。”

“高中三年。”

“這六年多的時間里，我一直都是走讀，所以和她相處的時間很長，她是一個安靜的好孩子，會做飯，會做家務，每年生日都會送自己的手工小禮物，算得上是模范妹妹吧，雖然我們彼此之間并沒有血緣關系。”

燕酒點了點頭。

“雖然我和齊姜認識了這么久，但是我其實一直都不算真正了解她，她一直都是那種客人的心態，謹小慎微地討好著所有人，她非常會討好父親，也非常會討父親的歡心，就像我因為年紀大了，從來都沒有叫過齊阿姨媽媽，但是齊姜來的時候已經七歲多了，見到爸爸的第一面，她就叫了爸爸。”

“我一直都在想，為什么齊姜她不像別的小孩那樣可以肆無忌憚地任性撒嬌，她總是那么禮貌，總是滿足著所有人對一個女兒，對一個妹妹的期待。”楚河繼續喃喃說道。

“所以現在找不到她，你很擔心對嗎？”燕酒說道：“會不會，她真的就在軒轅宮？”

“畢竟除了軒轅宮，也沒有別的什么地方了對吧。”

“我不知道。”楚河搖搖頭。

趙麥不確定齊姜的位置，但是確定了齊姜的穿越身份是羅教圣女，羅教信奉無生老母，是目前為止最可疑也最值得關注的勢力。

而軒轅宮則是羅教在黃山最重要的據點，無論如何，齊姜在軒轅宮的可能性都相當大。

但問題是楚河已經闖過一次軒轅宮了，就像楚河當時所評價的那樣，就好像游戲剛開始就誤打誤撞進了最終BOSS的所在地，明顯場景和怪物的強度都不是一個級別的。

最終如果不是燕酒非常執著，恐怕楚河可能就會被直接囚禁在軒轅宮中了。

“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楚河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確實有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又望了一眼昏迷著的魏原：“我們在這里等一天，如果第五天凌晨之后，魏原還活著的話，那就有點麻煩了。”

現在的問題是，死了的魏原不麻煩，因為死了就可以獲得魏原心魔的情報。

但是活著的魏源很麻煩，因為總不能真的把他綁在這里等死，又或者送回翠微寺。

他不死楚河這邊可能就要被迫把他帶在身邊，而之前的行為已經差不多把好感給降到敵對邊緣了，再相處起來會十分麻煩。

“如果第五天凌晨后魏原還活著，就把他送回翠微寺。”楚河最終下了決斷。

就算接下來魏原還是會被他的心魔守株待兔殺死，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總不能被魏原硬控這么長的時間。

“而我們回去找秦羽……”楚河說到這里嘆了口氣。

“糟了。”

第四天如果魏原沒有死的話，那么可能樂子就大了。

魏原不死，死的可能就是秦羽或者齊姜。

秦羽其實還能接受，但是齊姜楚河是萬萬接受不了。

如果連續兩個周目，連齊姜的人都沒有見到，那楚河是真的心態有點崩了。

“什么遭了？”燕酒還沒有跟上楚河的思路。

“如果第四天魏原沒死的話，那么可能蘇醒的是其他人的心魔。”

“秦羽。”燕酒也反應過來：“或者是齊姜。”

“是的，我并沒有心魔蘇醒的順序，只是想著翠微寺離得最遠，所以才過來看看。”楚河嘆了口氣。

原本確實還有和魏原好好溝通把他拉攏過來的想法，但是來到之后因為意識到這是一個死檔的原因，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所以才把魏原綁過來然后直接刑訊逼供了需要的情報，就把他當誘餌了。

這個行動最大的漏洞就是如果第四天蘇醒的心魔不是魏原，那就真的白瞎了。

也主要是一直以來，楚河一直處于一種找誰誰死的錯覺之中。

畢竟第一天找到燕酒，燕酒死了。

第二天找到趙麥，趙麥死了。

第三天自行離開的韓丹死了。

楚河本能地有種路徑依賴，就是自己來找魏原，可能就輪到魏原死了。

但仔細一想可能意識到完全不是這樣。

“對了，蘇醒有什么規律嗎？”楚河突然說道。

“規律？”燕酒有點沒反應過來。

“比如說，第一個蘇醒的是無心妙體，代表著純粹的力量和形體。”

“第二個蘇醒的是趙麥的分身，代表著復制的力量與對黑蟲的精細操控，遠程的指揮塔。”

“第三個蘇醒的是韓丹，具體的能力暫時不明，但是我冥冥中感覺，他對那些官兵的控制比想象中的要強。”

“要強？”燕酒反問道。

“當時他帶著幾十號人把我們圍了起來，已經看到人了，你我是已經證據確鑿的殺人犯，而秦羽更是帶著十來個倭寇在山洞里。”楚河回憶著說道：“你看，怎么說也是大功一件，他帶著幾十號人冒雨追到這里，眼見為山九仞，又豈能功虧一簣？”

“但是偏偏他的刀拔出來還真的就收回去了。”楚河看著燕酒：“他只說了一句回去，那幾十號人沒有一點異議，跟著他就回去了。”

“或者那幾十號人都是心魔？”燕酒遲疑著說道。

除非對方全是心魔，否則完全解釋不了當時那詭異的現象。

畢竟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眼見天大的功勞就在眼前，并且雙方的人數戰力完全不在一個級別的——至少在人類的眼中是這樣的。

憑什么韓丹一句話，他們就乖乖地聽話撤走呢？

“還有一個我非常在意的點。”楚河繼續說道：“我之前不是推理過，我們所見的每一種超自然的現象，都可能是老母力量的體現。”

“其實，我們應該一直都忽略了一個現象。”

“什么現象？”燕酒問道。

“我和原本的楚河，你和原本的燕酒。”楚河看著燕酒說道；“其實應該，是不一樣的。”

“畢竟，我們都是肉身穿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