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春江樓沒有鋪張浪費，最貴的菜就是八寶鴨，還是為了讓李茂源完成心愿，其他都是便宜的配菜。

許閑根本就沒胃口，中午的酒勁還沒下去，只是淺淺的喝了一碗小米粥，安排好任務之后，返回二廠辦公室沉沉睡去。

第二天九點。

兩輛警車停在二廠門口。

七八個便衣警察攜帶各種設備，重新勘察現場，許閑全程陪同。

一套流程下來，警車離開時，兩個小時已經過去。

許閑沒吃早飯，肚子餓得咕咕叫，讓劉大春提前買了午飯。

下午又來一輛警車。

這次是兩個人，一男一女，便衣。

男的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二十歲出頭。

女的看上去也不太像警察，三十五歲以上，上身白色短襟羽絨服，下身牛仔褲，好像是沒穿秋褲，能看到雪白的腳腕。

“蔣麗！”

女人見到許閑，第一時間亮警官證。

許閑聞到一股清爽淡雅的香味，讓人很舒服：“蔣警官，請進，隨便坐。上午該說的都說了，還有什么問題嗎？”

蔣麗背著手走進辦公室，隨處轉悠一圈，笑道：“許總！辦公室不錯，工業風...后面還有張床。”

許閑跟在蔣麗身后，沒有回話。

蔣麗出其不意的進入后室，坐在兵乓球臺改造的大床上，還用手拍了拍柔軟的被子，一時間，后室煙霧橫飛：“從來沒用過？”

許閑認真道：“這么大床，一個人睡不習慣，而且下面是水泥臺子，我習慣睡木板床。最好再鋪點干草秸稈什么的...”

蔣麗微微一笑，竟然躺了下去：“看來你適合睡草垛子。”

許閑搖頭：“我不喜歡睡草垛子，那是野漢偷婆娘的地方。”

蔣麗麻利的翻身起來：“好吧！我是市局的犯罪心理側寫師。剛才的舉動有些奇怪，你不要介意...”

“理解！”

“嗯！理論上，你是受害者，如果有必要的，我可以對你進行心理疏導。”

蔣麗說話間，來到前室，坐進沙發。

許閑立即倒了兩杯茶：“我的確需要心理疏導，二廠被炸之后，生產停滯，貸款利息卻沒有停，損失會非常嚴重。我個人收購清銳制藥，原本只是為了幫忙解決問題，結果卻十分糟糕。說實話，我想不通...”

蔣麗沉默片刻道：“專案組會把情況查清的，你只需要安心等待就好，今天上午，有一條特別的線索，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下。”

許閑面色一愣，沒有立即回答。

蔣麗繼續道：“有人匿名給我們提供了三份集體用地承包協議書，承包年限70年，承包地點棲霞山，不瞞你說，我就是棲霞村人，而承包人就是清銳制藥棲霞山可不是鬧著玩的，各種珍稀古藥樹，價值連城，你們可以承包，但還要接受縣里的監管，不能破壞古樹。”

許閑十分自然的面露愕然，然后搖頭嘆氣：“這樣的話...又不能變現，恐怕對清銳制藥不會有什么實質性的幫助！”

蔣麗搖頭，從包里掏出一份紙張泛黃的協議書：“我們的人昨天拿到的東西，上午到龍云鎮委、棲霞村委確認了協議書的真實性，并且已經在鎮里備案，棲霞山的開發經營權正式歸清銳制藥了。經偵組已經協調所有銀行，暫停催貸，履行原有的貸款合同，所以...清銳制藥的抽貸危機暫時解除。至于供貨商的貨款，得靠你們自己。”

許閑接過協議書，認真道：“感謝政府。”

蔣麗右手一擺，年輕警察出門發動轎車：“許總！隨這份協議一塊送到專案組的，還有張慶河老先生的遺物，我們還找到了當時陪他去棲霞村的助手。”

許閑滿臉疑惑：“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嗎？難道這份協議背后另有隱情？張慶河老先生在棲霞村出事，我是知道的，別的就不知道了。當時的確做了一些藥廠的背調，但沒那么深入。”

蔣麗追問：“所以....你背調到了什么？這些東西不會是你送到專案組的吧？”

許閑淡笑道：“我如果背調到這些東西，就不會購買清銳制藥了。聽您的意思，張慶河老先生似乎死的不明不白，案中有案啊...我是生意人，偶爾可以處置些不良資產，但不會卷入人命官司。”

蔣麗掏出鋼筆，留下地址電話：“有任何心理問題來找我，這是我心理診所的地址跟聯系電話。”

許閑拿起紙條，目送蔣麗走出廠區，手里握著紙條，一眼看出這家心里診所在漢東政法大學。

蔣麗鉆進警車：“張由！此人沒什么問題，你們按原計劃推進案子吧！我今天還要返回漢東政法大學。”

張由點頭道：“需要派車送您嗎？”

蔣麗回道：“有車接我，你們不用管了，另外，準時給我案情通報。”

張由忍不住問道：“蔣教授！我覺得此人不太誠實。小小年紀就給人一種油滑的感覺。”

蔣麗笑道：“從底層摸爬滾打出來的生意人，都有一套自己的行為準則，跟你們在大學里面學的東西完全不一樣，卻十分實用。不到二十歲混到這個位置，如果沒有背景的話，就是有什么十分特殊的經歷。”

張由點頭道：“他本來不在我們的視線，就是組長對他感興趣，所以麻煩您跑一趟。”

蔣麗啞然失笑：“白潔瓊竟然對他感興趣？令人匪夷所思...當年漢東政法的鐵娘子不知道要在洛水掀起什么樣的風浪，上面派她過來，看來是下大決心了。這樣的機會不多，跟她好好學吧!另外，她的心里側寫能力比我還要強，我看吶，她是拉我來當炮灰的。”

張由滿臉震驚：“心理側寫比您還強？這么變態嗎？”

蔣麗面色一沉，白了張由一眼：“注意措辭，這要是讓她知道，有你好看的。”

張由自知失言，腦袋一縮，不說話了。

蔣麗盯著車窗外昏黃的天空，眸子里冷光四射，曾經在棲霞村的悲慘生活不由得蹦進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