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下午,繼陽和女孩聊了很久,聊了很多。
臨走前,他還向女孩托了個忙,請她去看一下友亮怎么樣了,雖然守紅說富哥們傷得不重,但這小子在這里畢竟沒有太多朋友和家人,孤苦伶仃實在讓繼陽過意不去。
女孩答應的很爽快,畢竟再怎么說也是救命恩人,曾經在學校里的小別扭根本不值一提。
總而言之,蒼白的病房再次恢復了平靜。
……
第二天,護士告訴繼陽他已經不用打點滴了,只是要定期更換右手燙傷傷口的敷藥紗布。
此外,門口的兩個衛士也接到了通知,關于繼陽的管制已經解除,他現在可以在野戰醫院內自由活動,等到出院和相關流程結束后,再根據個人意愿安置到后方去。
只不過,今天天氣還是和之前一樣差,疑云漫天陰雨綿綿,給人感覺又回到了那個陰郁壓抑的夢中世界里。
出了門,繼陽徑直朝友亮的病房趕,一路上心情還有些復雜和緊張,多少擔心這小子當時被砸斷了手腳,沒人照顧。
卻不想,還沒進門,就聽到病房里傳來一陣男女的嬉罵笑聲,帶著遲疑緩緩推了門,繼陽便看見三個女護士圍在友亮身邊,貼身照看。
一個吹氣喂粥,甜聲依儂。
一個捶背按肩,戀人耳語。
一個專心上藥,囑聲連連。
病床之上,友亮靠坐其中,打著厚粗石膏的右腿被半吊著,儼然像個獎杯般吸引著繼陽的眼光。
仔細一看,白色的石膏上還有著許多留下的簽名。
看來自己白擔心這小子了。
“嘿!老陽!是你?你恢復的這么快?都能下地了?”
“嗯,也許我來的不是時候。”
“不,你來的正好。”
“看到了嗎?他就是我提過的兄弟崔繼陽,當初就是我們兩個攔住成千上萬的機械海獸,保住了跨江大橋的撤離點。”
在友亮驚訝與遲疑的目光中,三個護士旋即向繼陽投來曖昧與敬仰的目光,直讓自己打冷顫。
不過,心流場在告訴自己,那個給繼陽喂粥的女護士不是個尋常人物,估計也是像守紅那樣,被派來監視友亮的附身者。
招呼其他兩位護士離開了病房,繼陽和友亮閑聊了一陣,才得知這小子心態寬泛的很,一下子就接受了自己是什么大英雄的事實。
——也算是達成了友亮之前一直心心念念想靠自己出人頭地,揚名立萬的目標了。
雖然不對付這小子張揚的性子,但能看到對方活蹦亂跳一切安好,繼陽心底所有的擔慮也就放下了。
……
“話說回來,你的家人有過來看過你嗎?”
友亮搖了搖頭,答道:
“見面倒是沒有,現在全央華都亂套了,到處都實行交通管制,一般人根本無法通過軍隊的封鎖線。”
“不過,聯系倒是有的,我老爸拖人給我帶了一個手機過來,里面有他的問候視頻……只不過我沒想到,連老媽也在。”
“看來你父母對你也不完全是不管不顧嘛。”
“畢竟再怎么說,都是親生的。”
友亮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繼陽見狀旋即又問道:
“那個諸葛喬,你有見過嗎?”
“見了。”
“那他有和你說過那個夢中世界的事嗎?”
“說了,而且他邀請我加入他的小隊。”
“你呢老陽?他也邀請你了?”
“是的,挺有意思的,就是那個關于戴森球最高權限的說法,聽起來就像是一場超大型的逃殺吃雞游戲。”
“那你怎么回他?接受了嗎?”
“還沒有,在考慮中,他讓我先把這邊的事處理完,之后再聯系我。”
“我也沒答應,既然他也邀請了你,那我的意見就很簡單了,只要你加入我就加入。”
“我們是一起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你去去哪我就去哪。”
“好,有富哥們你這句話,那我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說起來,老陽,你的老媽和小妹怎么樣了?”
“都安置好了,我打算出院獲得人身自由以后,帶他們一起回村里老家安置好,之后再等諸葛喬的聯系。”
“老羅,反正你家人現在不在這里,和我一起過去住一住,怎么樣?”
“別忘了,那個諸葛喬說過,一旦關于夢中世界的行動正式展開后,我們可能就不能像之前那樣再隨意在現實與未來世界之間穿梭了,下一次回來可能要隔很長的時間,就像出差那樣。”
“……”
羅友亮思考了一會,然后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行兄弟,就這么說定了,跟你們回去村里住一陣子,我也挺想再嘗嘗林阿姨的手藝。”
“就這么說定了,好好養腿,我等你一起出院。”
……
探望完友亮,醫院外還在下雨,細碎的雨滴落得人心煩,繼陽便只能回到病房里睡覺,只想快點度過這段枯燥的時光。
卻不想,在朦朧混沌的夢境之中,他忽然見到了那只半人狼的身影,它獨立于翠色的生命樹下。
……不對,仔細一看,半人狼似乎又進化了,他現在已經和人類一樣能完全直立起身子,周身肌肉緊實而斂態,暗含驚人的爆發力,高大的身軀目視判斷,至少有一米八九左右的個頭,繼陽甚至不得不仰起頭來才能對上它幽藍的目光。
“半人狼?是你?你進化了?”
對峙許久,繼陽并沒有從對方身上嗅到之前第一次見面時狂暴的殺意,反而還感受到一股平靜而沉斂的氣息。
聽到繼陽的詢問,半人狼望著他點了點頭,旋即緩緩張嘴啟聲,言語不再像之前那般稚嫩生澀。
“謝謝。”
這是半人狼說出的第一句話。
遲疑間,高大的人狼緩緩半跪下身子,向繼陽遞出滿是毛發而修長的右手臂,一如接受皇帝封賞的騎士般。
“名字。”
“什么?”
繼陽怔了一下,起初還以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但人狼很快又再次開口重復了一遍,兩個清晰的詞從獠牙中吐出。
“名字。”
「文」:這是……他在向你要名字?
「力」:就像之前你給我們取名字那樣。
「文」:也就是說,這個人狼承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