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很多,聊的很雜。
轉眼間,一個多小時憑空蒸發(fā),直到一旁的衛(wèi)兵提示他友亮已經(jīng)醒了之后,繼陽才姍姍意識到自己的嗓子都有些沙啞,說得嘴巴都干了。
“總之老媽,別擔心這邊,諸葛喬先生對我們很好,我和友亮跟著他很有前途,相當于進編制吃國家飯了。”
“所以,倒是你們一定要注意身體,等我這邊忙完后,我會第一時間申請回去看看你們的,這不是什么難事。”
“行……兒子,你已經(jīng)長大了,現(xiàn)在這個世道說變就變,我也沒有什么經(jīng)驗和建議能給你,只能說一切小心。”
“媽還是那句話,不求你大富大貴,只求你平平安安,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下去,每年都回來吃頓年夜飯就行。”
“行,別擔心我遲點就回來。”
“嗯,一切順利。”
老媽說完,在旁月晴便接過話筒回了句:
“放心了陽,我現(xiàn)在就負責阿姨這邊的片區(qū)的安全巡邏,有我罩著,給別人一百個膽子都不敢欺負阿姨和小妹……咳咳咳咳!”
陡升的劇烈咳聲讓人聽得有些緊張,繼陽旋即追問道:
“怎么回事?從來沒見過你咳得這么厲害?真的只是上火發(fā)燒?怎么感覺有點像當年的大流感?”
“別了,你還是趕緊從我家里滾出去吧,不然把我老媽小妹和老人都傳染了。”
“咳咳咳哈!你個崔繼陽咒我?老娘我現(xiàn)在就要順著電話線過去打你。”
“開玩笑的,生病就別折騰了趕緊回去躺著回血吧,現(xiàn)在這個局勢,醫(yī)生們估計都忙得不可開交了,你只能給自己當醫(yī)生。”
“行吧,病了就是病了,要強不了一點。”
“總之,我們這里一切都好,你那邊也要注意安全,我們等著你回來吹牛。”
“當然。”
“拜拉。”
“老哥再見。”
電話掛斷,話筒里恢復了一成不變的沉寂,繼陽緩緩起身長長的舒開一口氣,久久沉寂在剛才的氛圍中沒有緩過神。
“崔先生,打完電話了嗎?你其實還有半個小時的通話時間。”
“現(xiàn)在所有的基地都實行通訊管制,每個人都規(guī)定了相應的通話時間,大部分基層人員甚至隔幾天才能給家里打一次電話,每次通話還有最大限制時間,少說兩句都是浪費了。”
在旁值看的衛(wèi)士善意的提示一句,繼陽聞聲微微驚訝,然后問道:
“那,我的通話限制次數(shù)時間是?”
“喬先生和我們打過招呼,崔先生你是公開宣傳的英雄,自然享受最高規(guī)格的通話待遇。”衛(wèi)兵回憶道:
“我沒記錯的話,崔先生每天是不限通話次數(shù)的,但最多只能聊兩個小時。”
“所以,您還有半個小時的通話時間,反正留著我估計您也之后也沒時間打了,不如干脆再聊夠它。”
“兩個小時嗎?話是這樣說,但我也沒這么多口水接著聊了,而且還顯得我有些媽寶男……”
說著,繼陽忽然留意到這個衛(wèi)兵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除了洋溢的尊敬外,還夾雜著一絲絲羨慕。
「文」:他在羨慕什么?
「力」:答案很明顯,他在羨慕大哥能隨時隨地和家人聯(lián)系。
「郎」:所有人,都是家人。
「禪」:廣袤寒天,蒼茫大地,無數(shù)游子思念著他的慈母,無數(shù)慈母思念著她的游子,卻終是難聚,終是長離。
繼陽明白了情況,旋即反問了一句:
“那,像你這樣的衛(wèi)兵,幾天才能給家里人打個電話,一次能打多久?”
“我嗎?”
聽到繼陽的詢問,挺俊衛(wèi)兵的臉唰一聲紅了,扭捏著不好意思道:
“四天一次,一次二十分鐘。”
“……”
繼陽聞聲微微皺眉,旋即看向桌上的大紅座機,忽然有了想法,便對衛(wèi)兵道:
“不是說我今天還有半個小時的通話時間嗎?那我可不可以把這多出來的時間轉給你?”
“誒?”衛(wèi)兵明顯怔住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操作。
“又不違法違規(guī),照理說應該行對吧?”
“行是行,但是……這是崔先生你的資源,我就一個普通人,怎么能占用你的通話時間。”
“但是個屁,你要不要,不要我給別人了喂。”
繼陽見狀便欲擒故縱,衛(wèi)兵果然上鉤連連答應。
“要,我要。”
“好,那我就打了,你現(xiàn)在家里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不,由于現(xiàn)在資源緊缺,不是家家戶戶都配置了有線座機,一般都是幾家人才裝一臺座機,打過去后還要找家人過來接,而且還不一定趕上家人在的時候。”
“這么麻煩?那你自己來打吧。”
“謝謝崔繼陽先生。”
衛(wèi)兵的語氣中滿是感激,崔繼陽旋即抽身讓出位置和衛(wèi)兵換了個崗,自己就守在外面看誰敢過來說他的不是。
幾個沉悶的按鍵聲后,接話間內(nèi)響起了座機的尋呼聲,以及衛(wèi)兵忐忑的心跳聲。
“喂?是誰啊?怎么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短暫沉默后,一個沙啞的婦女聲從話筒另一頭響起,衛(wèi)兵聞聲回答道:
“是六嬸嗎?我是陸誠,誠子,我想找我媽?我媽在嗎?”
“是小誠啊?你不是說四天才能打一次電話回來嗎?不說這個,你媽她在,我現(xiàn)在去叫她……”
“謝謝六嬸。”
接話間里之后響起的話句,繼陽便沒有仔細去聽了,說來也奇怪,將目光投向門上玻璃窗望進去時,他似乎注意到衛(wèi)兵的背影變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變成了自己?另一個繼陽在打電話?
怎么回事?又開始犯病了?
而在這時候,文力的聲音也旋即從腦海中升起,直詢道。
「文」:大哥,我和力有話要對你說。
「陽」:有話對我說?怎么了?
「力」:是,除了二哥外,我和三哥是最早出現(xiàn)在大哥腦子里的,因此也算最了解大哥的性格和手段,但這幾天我們卻注意到,大哥你好像變了一個人,做法和處事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文」:起先我和力還以為只是大哥一時興起,但現(xiàn)在來看,好像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
「陽」:我變了一個人?變什么人了?
「文」:怎么說呢?以前的大哥,多少有點利己主義,而且非常在乎朋友和家人。
「力」:但現(xiàn)在,我們卻感覺你有些變得有些悲天憫人,突然很關心起其他人……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文」:人人為我,我為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