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

四個人，兩個退步，不敢去摻和。

一老一少，面面相對，互不相讓，頗有要打起來的意思。

不對。

是鐵定要打起來的。

柯白手已撫在了烏鬼刀刀柄上，眸中有一抹冷光閃過，看著面前的寧家家主。

“給不給，一句話，不給滾蛋！”

依舊是這句。

柯白的嘴像是連珠炮，直接給寧家主說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忘了自己今天是來作甚了的。

這也是柯白的目的。

他知道，寧家家主今天來，就是要以力壓人，仗之所謂的“大義”，去捏一捏悅來樓這顆軟柿子，叫別人也別挑出理來。

畢竟，不管怎么說，柯白也是宰了人家一個兒子的。

哪怕那兒子人再不怎么喜歡，平常當個空氣瞧，可到了用的時候，那就是慣用，父子的關系比天大。

當然，寧家家主就不是為了報仇的。

是借著報仇的幌子，去榨干悅來樓的錢財，甚至于把悅來樓拿在手中，有銀邊紅鯉這個原材料，再把大沙幫的銀魚攏了，自然是一家獨大，日進斗金。

但！

柯白可不會如他的意。

不開口，啥也不是，有大義也用不出。

他就是要寧家家主今天說不出他“兒子”的事來！

“大義”是要說出來的，是要讓別人知道的，不知道，那有也是沒有，更不要說本來就是打著“大義”行茍且戲碼的主兒，開不了口，誰也不會去管。

而且，柯白背后也是有人的。

寧家家主都說他是趙思憂養的狗了，那趙思憂不來幫著平點事兒，就別怪柯白反咬幾口了。

氣氛已然凝滯。

整個包廂，此刻已經成了一個無法言明的固體，仿佛大氣都被人以暴力凝滯，柯白似乎連抬手都做不到。

“這便是氣壯的武人？”

柯白心中暗暗一驚，已經極力夸大了氣壯武人的力量，但如今光是寧家家主的一動怒，就讓他知道自己還是小瞧了。

不過……

啵。

好似一個氣泡破開的聲音響起。

柯白吐氣開聲，一股氣自腹腔起，發丹田里，從腔中發出了一個“吒”來，四周的凝滯之氣驟然一泄。

與此同時，后方。

窗口出現了兩個陰影，擲出了兩條套索，直接給兩個護衛給套住，然后一收緊。

“呃呃呃！”

兩個護衛只覺得眼前一晃，脖頸被束，氣喘不過來，臉都變了紫色，伸手便要去扒。

可還沒等他們扒住繩子，一股大力襲來，整個人撞碎了墻壁，從包廂里拽出，懸掛在了半空中，兩腳墜空，脖頸勒死，只聽見嘎嘣一聲，頸骨斷裂。

剛躥上樓頂的肖虎一驚：“楚旺，你這力氣也忒大了！”

楚旺不語，只是勒緊了套索。

下一瞬，是徹底不給兩個護衛活命的機會，整個脖頸被勒碎，成了肉糜，身子從空中墜落，摔在了悅來樓門前，手腳盡摔斷，頭顱則是一跳，一落，像個被人拋起來的爛西瓜，摔成了好幾瓣。

“好膽！”

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

寧家家主本還沉浸在暴怒之中，未曾察覺樓頂的二三動靜，這才給了可乘之機，損了兩個護衛。

這可是兩個力壯三境的護衛！

整個寧家也沒多少好手，如今就白白的損失了兩個，比起死了個庶子，那才叫一個大仇。這種兒子還能再生，可力壯三境的武人，而且還是忠于自己的，就沒那么好培養了。

回應寧家家主的，是一抹刀光。

踏步，拔刀。

氣勢積蓄已足，氣力早已蓄滿，刀鋒更是磨利。

趁著機會，拔刀而出。

刀意附著，虎嘯響徹，整個包廂原本的氣勢被打散，一股如下山猛虎，呼嘯群林，無不服從的磅礴大氣彌散開來，甚至是席卷起了狂風，把地上的木碎子、碟碟罐罐碎渣都吹了起來，裹挾一體，向著寧家家主而去。

這一刀，快！

很快！

寧家家主就從未見過如此快的刀，虎煞門的那頭病虎也未曾有過。

但——

“喝！”

一聲斷喝，拂袖而起。

氣勁鼓蕩起了袍袖，充盈其中，是為骨架，將之化作了比之金鐵還硬，卻又柔軟吹拂的盾牌。

隨意一掃，便是一股極厲的狂風刮去，將刀風裹挾而停，所有的雜物盡數倒飛回去，好似一發發暗器，有種能夠透破皮肉的勁力。

叮叮當當！

招法變化，刀光掠過，將一眾雜物掃落在地。

那其上寄托的勁力，幾乎要叫柯白拿捏不住烏鬼刀，手上大筋被震得都有些發軟。

“這便是氣壯的武人？”

柯白瞥了寧家家主一眼，只見他云淡風輕，站在那里，后面破開的大洞打下了月光，將之罩在其中，有種說不出的氣勢在里面，似乎不可戰勝。

不可戰勝嗎？

他冷冷一笑：“我卻是不信。”

提刀，撩斬。

刀鋒所過，意境所催，柯白將自己新得的力量加注其中，比之前一刀更是厲害。

“嗯？”

寧家家主訝然。

在他視角，真好似有一頭猛虎自柯白身子中跳將出來，張牙舞爪，似要將之壓在爪下，撕碎吞吃，兇戾且可怖。那刀鋒便是爪牙，仿佛什么血肉之軀都可以撕碎，便是木石也能劈開兩半。

“這種力量，這種力量……”

嫉妒！

是的，就是嫉妒。

寧家家主看出了這力量的本質，在驚訝之余，萌生了這等情緒。

定神的玄妙啊！

要知道，他在氣壯境界打熬了這些年，一些以前的后輩，如大沙幫的沙里活超過一步，先行觸摸也就罷了，可你個小子又是憑什么？

不過是力壯三境，練虎煞門最粗淺不過的五虎斷門刀，竟然能夠練出意境來？

就是當年虎煞門創出了五虎斷門刀的那位老祖宗，也沒這么生猛。

這是何等天資？

擱在寧安縣里，那就是個封頂了的天才！

“真要是叫你成長起來，那還能有我寧家的活路？”

寧家家主心中發狠。

他抬起手來，然后便是一拍，將柯白的刀給拍開了，氣勁一震，甚至是叫對方渾身骨骼一抖，手幾乎不受控的松開，將刀掉落在地。

不過……

滴答，滴答。

鮮血順著手腕滴落，腕上一條清晰可見的刀痕幾乎要切進血管當中。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