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點綴的月色悄無聲息，沒入她漆黑的貓耳。

但奇怪的是少女并沒有像正常禱告一般合攏雙手，而是將雙手握拳緊貼胸腔。

嘴里念禱詞的方式倒像是在念悼詞。

就連她身上簡潔的白衣，也在這月光下肅穆起來。

這倒是有些不太像是凡人向神明許愿。

反而像是一場對神明的演講，仿佛是在給神明許諾——

她能夠實現神明的愿望。

“魔女刺客？”

萊因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和魔女玩起了嘴炮。

主要萊因有點小潔癖，沒法用【七之鎮魔曲】先下手為強。

上次的子彈都還沒來得及清洗，現在實在是不太想射在自己身上。

“叫我圣母希爾會更好。”

希爾走上前，扯開胸口的扣子。

中旬時的月亮，正是最圓的時候，照在雪上白的晃眼。

但萊因的眼神卻非常專注。

“這是...圣母魔紋？”

橫著的第一恒定魔法是【世界·生命杖·生命力論】

豎著的第二恒定魔法是【倫理·教皇杖·威權主義】

兩把魔杖組成黑鐵十字，擠在在希爾白皙的胸口。

只有三教教徒，經歷過圣母升天后才會出現魔紋。

稱呼希爾為魔女確實不太合適。

“墮落圣母希爾？”

希爾皺起眉頭：

“我只獵殺羊人，這完全不違反道德，麻煩你把墮落這個詞去掉。”

希爾只殺羊人？魔女刺客不只一個？

“圣母希爾？”

萊因第三次稱呼，希爾終于點頭：

“【鋼鐵】和【生命】...你和我是同類型的圣母呢。”

“或許我的發言也不太恰當，稱呼你為慈父會更好？”

聽到這話萊因當即反駁：

“用外表來定義我的性別不太合適，我就不能是女人嗎？”

希爾眼神玩味：

“不用試探了，我可以和你保證，那天晚上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死了。”

一根羊角從希爾手中被扔出。

“有人找我買回了你的命。”

“不過你依舊不安全。”

希爾的語氣很狂妄，但她也有狂妄的資本。

圣母和魔女，都是能在歷史留名的人物。

雖說希爾的魔力，現在僅僅只有第一執事級。

但憑借兩種魔力的結合，卻能打贏絕大部分第二神父級。

這種人物，要是成了第三主教級，實力完全能媲美教皇。

萊因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希爾這話里行間像是知道點什么。

但假如希爾的保證可以相信，那刺殺自己的人會是誰？

“是誰找你買回我的命？”

“你老婆。”

“我老婆？我哪里來的老婆？”

萊因看了看希爾，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

洗禮、堅振、告解、圣體、傅油、神品和婚配。

在正教和天教的七件圣事中，婚配是最重要的。

這不僅僅是單純的結合，更是能共享魔力的魔法儀式。

原身不可能隨便認老婆。

看來希爾是不想告訴自己...她這句話更像是新教徒特有的敷衍。

烏云蔽月，此時天空中忽然飄起雪雨。

兩人之間的氣氛和這夾雜的雪點的雨水一樣降至冰點。

“萊因，你應該還未婚配吧？”

希爾突如其來的問題打破了這片寂靜。

“你覺得我怎么樣？要是你不樂意...”

“婚配儀式成立后，我們可以簽署互不侵犯條約。”

“你玩你的，保持婚內單身。”

要是能和希爾婚配，兩人便能夠共享魔力。

兩名‘圣母’結合，這是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壯舉。

圣母希爾的生命鋼鐵，加上慈父萊因的鋼鐵生命...

聽上去確實不錯。

萊因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復，因為他不太能確定希爾此刻的真實想法。

當場就在腦子里搜尋起原身看過的心靈魔法書籍，尋求解決方案——

‘一切沖動取決于繁衍沖動，俄洛伊德。’

‘生病是因為孩子想攻擊壞汝房，克萊恩。’

‘你覺得你不自卑其實是一種深層自卑，扎布德勒。’

‘自我，鏡像大他者的閹割，拉夸。’

好吧，感覺這些心靈魔法師要比自己還有病一點：

“這也太突然了，才見過兩面的人怎么能完成‘夫妻同心’的魔法？”

“思想差異太大，魔力沒法融合。”

“何況你一個殺手要這么強的力量干嘛？屠種滅族嗎？”

希爾耳朵抖動了一下，對萊因起了反應：

“想要成為種族騎士。”

種族騎士，相當于軍隊和警察，是國王控制國家的武力保證。

但這個制度現在已經非常糜爛，如果不是貴族出身，則需要繳納大量的‘捐款’。

或者，有著能代表一個種族的精銳實力。

“成為種族騎士后你要干嘛？”

“可能你還不知道，國王就在剛剛遇刺了。”

“要是想效忠國王應該來不及了...”

希爾瞳孔震動：

“怎么會？那可是國王，居然會被刺殺？”

“是吧，打打殺殺其實挺危險的，要不和我一起做肥皂？”

萊因有些眼饞希爾的生命鋼鐵，這些能聽從指令的鋼鐵造物是非常優質的工人。

希爾這時表情有些微妙，像是對萊因的提議有些興趣。

冰藍色的眼中沒了冰藍。

只剩漆黑的魔力在眼中流轉。

希爾倒是對制作肥皂也有那么一點興趣：

“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的提議仍然保持不變。”

“我們可以先深入了解一下...”

萊因沒有拒絕，當然也是希爾的理由非常正當。

——討論肥皂的制作工藝，以便于她安排鋼鐵造物的分工。

說來也很神奇，肥皂明明是用油做的工業制品，卻能達到去油的效果。

兩人探討起肥皂的制作工藝...

比如采用分油法制作肥皂就要用到四種油。

打底油：使用棕櫚油，有助于提高硬度和起泡性。

主體油：選擇橄欖油、甜杏仁油，橄欖能更好激起甜杏仁的香氣。

添加油：在適當的時機加入乳果油，增加皂液的滑膩。

超脂油：使用茶花籽油，有助于降低酸敗度，延長時間。

兩人的想法在今夜不斷交流碰撞，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露天教堂，神像下，過于潮濕。

這一夜讓兩人睡得身上有些酸痛和疲倦。

啪！啪啪！！

修道院前的橡木門上傳來激烈的拍門聲。

“開門！我是種族騎士！”

“我懷疑你們在進行違法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