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陽通紅的雙眼布滿血絲，一晚上都在等著電話。

一個是等徐叔的，一個是等吳思思的。

而在天空微微泛白的時候，吳思思的電話是先一步到來了。

徐永陽接起來的時候自然是壓不住自己的火。

“喂，解決了嗎？！”

“客氣點，用敬語。”

“你是灰你媽的璃！？”顯然徐永陽火更大了。

“怎么跟救命恩人說話呢？”

“……”

很顯然，烈鳶是被灰璃給制服了。

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

徐永陽最想聽到的，是吳思思說灰璃和烈鳶火并，兩敗俱傷，自己能漁翁得利。

但灰璃剛才的語氣實在是太游刃有余了，甚至沒有一點裝的成分。

就好像她打烈鳶，都不帶喘氣的。

徐永陽知道，來硬的肯定是不行了。

所以馬上堆起了笑臉。

“看來您那邊是把烈鳶給制住了，那請問什么時候送回咱魔法少女中心呢？”

“這就有點為難了。”

徐永陽早就料到事情沒那么簡單，但灰璃這直接貼臉開大，他還是有些怒火攻心了。

還是只能壓著火。

“……怎么就為難了？”

“因為烈鳶還是不受控制的狀態，無法變回人間體啊。”

“……怎么會這樣？”

“魔法少女中心可以調查一下原因，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也需要一些醫療和科研上的支持呢。”

“那你就應該把她送到中心來治療！”

“不不不，送不來。”灰璃的語氣頗顯無奈，“烈鳶啊，現在就像是一只瘋狗樣地在發狂，你不信我給你聽聽——”

然后徐永陽是聽到手機拿遠的聲音，然后是聽到烈鳶的狂吼——

“肘肘肘肘肘殺殺殺殺殺！嗷——瘋啦瘋啦瘋啦！！一拳打爆地球球！我是珞珊姬！我是黑曼芭比娃娃！嗷嗷嗷嗷嗷~~~康帥傅鹵蛋冰紅茶！！想你了牢大，想你啦……”

徐永陽差點條件反射地接出來下一句“牢大”，但他馬上就搞明白了。

這哪是發瘋，這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然后灰璃又是把手機給拿近了，語重心長地嘆了一聲。

“唉，這下你信了吧？”

“我信你媽！你當我傻比么？！”

“這么說就沒意思了徐總管，要不我再錄段視頻？”

“別跟我鬧，灰璃，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只是把烈鳶給我用幾天，你那邊能損失什么？！”

“那，那那我問你噢。”灰璃故作可愛地不解著，“回來之后的烈鳶，還是我身邊現在的烈鳶嗎？”

“當然。”徐永陽承諾。

“我覺得不會呢。”

“為什么？”

“因為回來之后，她就會變成殺人犯了呀。”

“哈？”

“她現在這暴走的狀態，沒我在，會把魔法少女中心的人全部殺光光哦。”

“……”

徐永陽深信，自己和那個傻缺大姐徐永艷是不一樣的。

魔法少女到底有多強，他心知肚明。

無論灰璃這里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都是實實在在的威脅。

就算烈鳶過來是裝瘋，真一頓操作把中心給屠了，灰璃還能兩手一攤，反過來說一句“你看我早就提醒你了吧……”

這是十分恐怖的威懾，甚至可以說是以最可愛的方式，說出了最后的通牒。

徐永陽臉部抽搐，但也不得不打出最后的底牌了。

“灰璃，我這邊已經在動資料庫了。你人間體是誰，我這邊半個小時之后就會知道……你繼續跟我裝吧，有種你這輩子別變回人了！”

這招果然管用，灰璃那邊沉默了，徐永陽咧嘴狂笑。

但灰璃的聲音馬上再次響起。

“我剛才問了一下籃梔哦，她說要是有人來殺我的人間體，她會保護我的呢~！”

“……”

這不可能……

徐永陽心中慌得一批。

事情的進展……會不會有點太快了？！

灰璃的復出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做個秀，讓民眾再燃對魔法少女的熱情和喜愛的一次……

十分冠冕堂皇的虛假活動。

但卻在短時間內，發展成了由灰璃主導的，魔法少女之間的集結。

徐永陽深知，在現在龍洲高層博弈的牌桌上，沒有魔法少女就根本沒有上桌的條件。

那么……如果灰璃手中掌握了三位魔法少女，會發生些什么事情呢？！

無法想象……

她的人間體到底是誰，是怎么一個野心家啊！

“你……你難道……難道真的是十年前的灰璃？你是回來復仇的嗎？！”

“哦？看來你比你那個親戚要知道的更多一點……”

灰璃的聲音，在瞬間變得冷峻。

“說，灰璃她當年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

“為什么……呵，不就是對權力的欲望嗎？就和你現在做的事情一模一樣！”

“這不是真相，我知道。”

“你知道為什么還問我？”

“我這是……”

“滴滴滴滴滴————”

然而這時候，徐永陽手機旁邊，那公司內部的專線老舊電話，響了起來。

他的嘴角瞬間揚起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度。

灰璃那威脅感十足的聲音，此時在他耳中就仿佛是一個可愛的小夾子音，他完全無視接起了桌上的電話。

而且還特地提高嗓音，就是為了讓灰璃能聽清楚——

“喂，喂喂，哎徐叔是我，真的是辛苦您了！”

“好，好……沒問題，烈鳶的事情好解決！只要灰璃那混賬玩意不搗亂，我們的計劃絕對能順利進行……”

“嗯……嗯嗯嗯，所以您那邊查到了嗎？啊，只有個名字？沒事沒事，江北市叫那個名字的人能有多少呢！大不了我們一個個查，一個個殺！直到殺到灰璃的人間體為止嘛！！”

“好，好好，馬上去辦，馬上去辦，您這邊放心，家族傳承吾輩責！到時候不光是烈鳶，灰璃啊籃梔啊什么的都是我們的玩具！嘿嘿……”

“啊……您孫子就想玩烈鳶啊？好好好，畢竟見過魔法少女，沒見過練塊的魔法少女，她那矯健的身子啊，我也饞，我也饞……”

“呸呸，我不敢，不敢饞！那可是您孫媳婦呢！！您等著，我這邊馬上安排人去做！”

“…………”

“……”

那邊的通訊結束了很久，兩邊都沒人說話。

而徐永陽在這安靜的環境下，竟然是輕快地，得意地，猖狂地，用緩慢的變調哼起了甩蔥歌。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然后哼爽了，才是終于開口——

“嗐，你看徐叔的孫子就有些怪癖，但魔法少女那么美，總會有些人想入非非不是？”

“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個魔法少女中心姓徐，懂嗎？畢竟這個世界，誰他媽有本事，誰就是爹！就算徐叔的孫子是他媽個變態，他也是魔法少女的爹！！”

然后徐永陽壓低了聲音，仿佛是用蛇佬腔低吟了出來——

“你說是不是啊，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