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艾坦有一句老話,‘別人的事,糊弄一下就好。自己的生活,一定要精致考究’。
“回去我請你吃披薩怎么樣?我們最正宗的披薩,代表了艾坦的傳統(tǒng)和藝術(shù),沒有菠蘿、沒有芒果、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
“相信我,你一定會愛上——”
“閉嘴!”
幾個普朗人受夠了他的喋喋不休,紛紛呵斥,讓他閉嘴。
他這才悻悻的閉上了嘴。
只是,閉了一半。
嘴里依舊低聲的嘰里咕嚕的嘀咕,“真是一群傻帽,一場比賽而已,你們那么拼命做什么。南國隊都只剩下四個人了,這會兒不知道在哪兒藏著,你們還沖?
“真是一群被人當(dāng)槍使的傻子。”
一人怒道:“你!”
“都安靜!”直升機(jī)上的人也有些受不了了,“誰再多說一句話,我就把他丟下去。”
機(jī)艙中這才安靜下來,只剩下了螺旋槳“坨坨”的轟鳴。
“該死的,這群混蛋!”
一聲咒罵自沙漠旅館的院子里傳出來,被卸掉了手柄、連桿的壓水機(jī)孤零零的立在井口,鷹眼、順風(fēng)耳、蘇薇三人圍著壓水機(jī)站在那里,看著壓水機(jī),神色難看。
他們又一次回到了這個地方——他們不得不回來,因為這里,有珍貴的水源!
本來,他們是要去終點的。可之前狼狽逃生,跑的奔忙,后來才驚覺沒有帶水。
于是就不得不半途折返——這里,是他們知道的“唯二”的水源。
可是……
他們卻未曾想到會是這樣!
蘇晏他們,竟做的如此決絕,將壓水機(jī)的手柄都拿走了。
他們明明知道水井里有水,卻空對著水井,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
難道——
“我們要對著水井渴死不成?”蘇薇深吸一口氣,看向鷹眼。
鷹眼說:“或許,我們可以嘗試修復(fù)一下……”
順風(fēng)耳說:“我們沒有工具。”
鷹眼沉默,過了許久,才說:“我們沒有選擇。如果不能取水,我們會死在這里。”他凝視二人,“你們要清楚,我們是沒有資格投降的。”語氣中滿是無奈。
“東北方……地圖上不是說,那里有綠洲嗎?漢國隊也從那里獲得的補給。”
蘇薇想到了東北方向的那一處綠洲。
一行三人便頂著烈日,抵達(dá)綠洲,果就看到了漢國隊活動過的痕跡。
篝火的灰燼、血跡的殘留、丟棄的無用骸骨,都散落在旁。
至于肉,卻是連一絲都沒有留下來。
鷹眼細(xì)了黃橙橙的眸子,“他們在這里,獵殺了一只野驢,然后用野驢的皮囊做了水袋,用腿骨做了兵器。
“先補充水分,我們也需要在這里狩獵一只野驢才行……
“否則,我們沒辦法擁有足夠的水源!”
三人小心的到了水源處。
觀察了一下周圍、水里的情況,見水很清澈,便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用手掬起水喝。
水,略帶了一些腥味兒,還有些淡淡的甜香。
已是饑渴的身體,得到了水的滋潤,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皮膚,都發(fā)出了歡愉的信號。
自內(nèi)而外的,散發(fā)出一種被清涼的水流浸潤過后的清爽。
卻是“久旱逢甘露”了。
蘇薇擦一下嘴,“鷹眼,我們要怎么抓野驢?”
鷹眼卻不回話,一雙黃橙橙的眼睛看著遠(yuǎn)方,似乎在看什么,“等等。”他和二人說,“我們有更好的選擇!”
順風(fēng)耳側(cè)耳細(xì)聽,風(fēng)中有引擎的聲音,隱隱約約的似乎是摩托車。
順風(fēng)耳看鷹眼……
“不錯,就是你聽到的。有一輛三輪摩托,拉了一車的物資,我看到了香蕉、面包、方便面和水。”
“物資……”
順風(fēng)耳也興奮起來。
蘇薇一聽物資,也心動了一下,可隨機(jī)就一突,瞥了周圍的蜂鳥攝像頭一眼,勸道:“你們瘋了……現(xiàn)在,可是在全球直播!”
鷹眼卻說:“它既然出現(xiàn)在了我們的視線中,那就是比賽的一部分。”
順風(fēng)耳附和:“沒錯,這肯定是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
不論是不是,都必須是!
騎著摩托車的小伙兒皮膚黑的發(fā)亮,一頭貼著頭皮的卷發(fā)在烈日下熠熠生輝,板結(jié)出了薄薄的隔離層,避免了陽光的直射。
肥厚的嘴唇掛著開朗、樂觀,時不時的咧出一嘴的大白牙來,一邊開車,一邊唱著節(jié)奏歡快的調(diào)子。
身下的三輪摩托,也發(fā)出了歡快的震顫。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他叫天狼星,是這一片沙漠中少有的幸運兒,擁有自己的摩托車,每天的工作就是給機(jī)場送貨。
這是一份很體面的工作,一家人提起來,都是與有榮焉。
所以他的每一天也都很快樂。
“拿巴巴,啊巴巴,不拉不拉……”
正唱的歡樂。
一條結(jié)實的大腿就從后方伸下來,腿彎一夾,一瞬間就把人從車上勾帶到了一側(cè)。
“砰!”
天狼星一頭扎進(jìn)了路旁的沙土中。
蘇薇胯部一擰,便聽“咔嚓”一聲,這才松腿。
鷹眼、順風(fēng)耳二人卻是去了車邊,將車推過來。
鷹眼說:“這一車的物資,吃到比賽結(jié)束,也綽綽有余了。”
然后,他們就連車帶物資,推走了。
車在沙漠里走起來并不順利,三人便一起推拉。哪怕是費勁,為了這一車的物資,也是值得的。
足是兩個小時,三人才又回到了沙漠旅館中,開始休息。
此時,已是夕陽將落。
蘇晏一行,卻還在路上,一路慢慢悠悠的行走。身上裹著從奴國人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像是移動的松塔。
十人一直走到了半夜,才停在一處人工修建的補給點里。
這一個補給點,四面透風(fēng)。
只是一個鐵架子搭的遮陽棚,下面放了一箱子方便面,一箱子礦泉水。
還留了一張紙條,用多國語言寫下了提示:
接下來的道路,補給會異常困難。來到這里的幸運兒們,帶著補給,掙扎吧!
打開了箱子一看,還真是“掙扎”,一箱子里面大半箱子是空的,方便面只有五袋。
取出來一看,方便面的包裝上都是漢字,還是紅燒牛肉的。再一看克數(shù)……75克。
十個人,一個人也就是三十七八克。
蘇晏吐槽,“我以為的一箱,是一箱。沒想到,它是這樣的一箱。這不是欺負(fù)老實人嗎?”
“就是,兩人分一袋,還不夠塞牙的。”李開附和。
宮六六倒是樂觀,“往好處想——方便面里有調(diào)料,而調(diào)料中有什么呢?”
“鹽。”姜妍妍答。
趙云睿說:“這么說起來,還行……我們就是老實人,接下來是不是再欺負(fù)一下。”
眾人一邊說話,一邊就把身上披的衣服取下來,連接在一起,遮擋在了周圍,形成布墻。
夜風(fēng)一下就被擋住了大半,只是少量的風(fēng)吹了進(jìn)來。
十人兩兩一組,背靠背坐下來。五袋方便面就各自分了,一人一半。
這是蘇晏的提議,“方便面不要留著。難得的碳水,先補充了再說……盡量維系身體的營養(yǎng)平衡。
“沒必要等身體失衡了,才吃。那時候就晚了,咱們狀態(tài)一時根本養(yǎng)不回來。
“攏共也沒幾天,先撿著方便面吃噢。”
蘇晏掰了半塊面餅,嚼得“呼呼”作響,口腔中香脆四溢。
方便面的干面餅其實要比泡過、煮過后要好吃。
油香、干脆。
滿口都是濃郁的香味。
吃一口面,喝一口水,渾身都是一陣舒坦。
可惜,快樂卻是短暫的。
半塊面餅,根本就不夠吃,幾口就吃完了。
夜?jié)u漸深了,空氣中充滿了一股冷意,蘇晏心頭一動,就教了眾人一個法子,“我教你們一個生熱的法子。”
眾人奇:“什么法子?”姜妍妍也好奇,“是什么法子?”
“這個法子,很簡單……”
蘇晏一笑,合上了眼睛,呼吸變得輕淺……
“首先,先閉上眼睛……
“然后,把你們的心意集中在心息上,放空……對,什么也不要想。”
就在眾人等下文的時候,卻遲遲聽不到下文。
楊紅問:“沒了?”
蘇晏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哪樱皼]了啊!只要你能做到放空,不去想,自然就會有一股熱流生出來……對吧,妍妍?”
姜妍妍點頭,“對。”這卻是她親身感受出來的,剛才蘇晏教的時候,她分明就感受到了蘇晏背后突然生出的一股熱氣。
那一股熱氣如洪流一般,可卻并不見霸道,只是一瞬間通達(dá)全身,讓她像是靠在了一個火墻上。
整個后背,都是溫?zé)岬模枪蔁釟庖幌伦泳屯高M(jìn)了她的軀干。
“真的假的?”
眾人也都嘗試起來,可卻都失敗了。
壓根兒就沒什么熱流。
姜妍妍也試了一下,一樣失敗了。可她卻是相信的,問蘇晏,“我剛照著試了一下,怎么失敗了?”
蘇晏想一想,說:“那你應(yīng)該是沒有真正的做到放空……放空,那一下,感覺就和你發(fā)呆差不多。”
“哦。”
姜妍妍又問:“那這一股熱流哪兒來的?”
蘇晏皺眉,“不知道……但它肯定不是心息,心息沒有這么快。氣血運行不過一節(jié),也就是十幾厘米的距離,這一股熱氣已經(jīng)擴(kuò)散到全身了。所以,我也搞不清楚。
“但,這一會兒,它卻是相當(dāng)好用的,不是嗎?感覺冷了,就讓這股熱氣生出一下。”
“你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姜妍妍的聲音透著一些嬌憨,還有一些莫名。
蘇晏說:“是我靜心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的。”
“哦。”
接著,蘇晏又一點、一點的指點姜妍妍,只是指點了半天,也依舊沒有任何的效果。
姜妍妍頗為失望,“看來,這個不是一時半刻能夠?qū)W會的東西,太難了。”
“沒事,我可是從小練習(xí)的……你也慢慢來。”
蘇晏寬慰了姜妍妍一句。
后半夜時,天便更冷。
姜妍妍冷的直搓手,更別提休息了。“妍妍,咱們換一下位置,你坐我懷里來。”蘇晏便叫姜妍妍坐進(jìn)自己懷里。
“這、這怎么行?”姜妍妍臉紅,手上沒熱,臉上倒是一下子熱了。
蘇晏伸開腿,把姜妍妍拉到懷里,“別這個那個了,你不保存好體力,休息好,我的背后交給誰呢?”
姜妍妍便后背貼著蘇晏的前心,又被蘇晏的胳膊貼著胳膊,雙手和她的手也十指交叉,握在了一起。
蘇晏閉上眼,調(diào)息、冥神,忽而便涌出一股熱流,一下子就讓姜妍妍暖暖的。
雖是夜風(fēng)呼嘯,越是到了天將亮的時候越冷,可姜妍妍的渾身上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冷意。
她的每一寸肌膚,都暖透了,手心里甚至還出了一層細(xì)汗。
宮六六見二人這樣,就有樣學(xué)樣,找了龔麗敏一塊兒,相對抱在一起,外面用衣服一裹。
第二天一醒來,直感覺這“相擁”之法好,身上熱乎乎的。
姜妍妍有些羞澀,問蘇晏,“你休息的好不好?”
蘇晏“啊”一聲,眨眨眼,打量著姜妍妍,問:“姜妍妍同學(xué),你說,我是該說好呢,還是不好呢?”
“實話實說唄?”
“這不是為難人嗎?”蘇晏嘀咕了一句,卻始終沒有給姜妍妍答案。
眾人簡單吃了一些東西,便就上路。
余下一路,是一片坦途。
相較蘇晏一行人的“坦途”,只剩下了行走的無趣,眾多的目光卻是投向了其他的隊伍。
一些隊伍,陸續(xù)被淘汰。
尤其是南國隊,雖只剩下了三人,以及一個暗中跟著蘇晏一行的卡美莉,卻硬生生的憑借著充沛的物資、體力,足足淘汰了五個隊伍。
在近終點時。
南國隊、央薩隊、弗朗基隊三支隊伍便都察覺了彼此,再走了十多里,他們就看到了漢國隊。
漢國隊身后,就是終點。
一個被稱為“惡魔之眼”的地方。
一圈一圈藍(lán)的、綠的、紅的的巖層嵌套在一起,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和猙獰。
這是沙漠深處的奇觀。
也是絕地中的絕地。
三隊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來,看向漢國隊的一行人。
漢國隊的一行人都戴著頭套,身上還披了奴國隊的衣服,看起來無比的詭異。
他們?yōu)槭裁床蝗ソK點?
他們停留在這里,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