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生，你好。”

“艾米小姐，你好……”

“楚先生知道我的名字？”

楚曉舟笑道：“艾米小姐來我們廠子考察的時候，我出差不在，回來以后，廠子里很多人在談論一位風情萬種的美國小姐，艾米小姐的名字，在盛縣機械廠，是‘夢中情人’的代名詞……”

艾米咯咯的笑起來，身子隨之顫動。

“楚先生，你是我見到的，第一位說話比較OPEN的中國男士……”

楚曉舟笑道：“It's my honor……”

艾米說道：“楚先生，你的英文發音很標準，你留過學嗎？”

上一世的楚曉舟，曾經作為訪問學者到蘇格蘭某高校交流一年，但是，這一世的楚曉舟，根本沒有機會出國。

“謝謝艾米小姐的夸獎，目前沒有出國的機會，希望之后能有機會去艾米小姐的故鄉看一看。”

兩人簡短寒暄后，趙利民將話題拉到了工作上。

“艾米小姐，盛縣機械廠是一家國有企業，前期你們談的合資條件，主要還是需要跟市里談……”

艾米說道：“廠長先生，你謙虛了，我們做過調查，你原來是蘭嶧市機械局的副局長，作為原來的政府管理人員，現在的國有企業領導人，你對于盛縣機械廠，非常重要，簡單說，蘭嶧市的主管機構，非常尊重你的意見。”

趙利民聽出來了，這個艾米，TM公司，對自己進行了全面的調查。

艾米說的不錯，趙利民不是普通的國有企業負責人，由于趙利民岳父的影響力，蘭嶧市主管盛縣機械廠的管理結構，在盛縣機械廠的問題上，確實重點參考趙利民的意見。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趙利民公心工作，學識深厚。

“所以，廠長先生，今天，我來到這里，主要是想把合資的帶來的益處說清楚。”

趙利民看了一眼艾米，又看了一眼楚曉舟，說道：“艾米小姐，在你來之前，我和小楚，對于你想表達的內容，進行了簡單的整理，不知道艾米小姐，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艾米輕輕歪了一下腦袋，示意可以。

楚曉舟道：“艾米小姐，你剛才所說的合資的‘益處’，我們想到了三點，一是給我們帶來先進的技術，二是給我們帶來廣闊的市場，三是帶來新的管理理念和方法。”

艾米聽了心中暗想：看來，這個趙利民果然是個有水準的對手。

“你們的分析，非常有道理，也正是我想說的……”

趙利民打斷了艾米的話，說道：“艾米小姐，你認為，這三點，是我們缺少的嗎?”

艾米一愣，說道：“難道，你們不缺少嗎？據我所知，恕我直言，你們的技術，一是過于陳舊，很多都已經是十幾年前在國際上已經淘汰的技術……二是過于分散，作為一家小規模的機械廠，你們所謂的核心技術，在十幾個門類，七十多種具體的農機配件上……”

楚曉舟笑道：“先進的技術，自然是好的，但是，所謂技術的‘先進性’，是基于目標市場而言的，對于歐美發達國家，甚至對于日韓這樣的后起之秀，我們的技術，確實有些落后……但是，我們的產品，針對的不是歐美，不是日韓……”

艾米咯咯一笑，這次身體顫動的幅度更大。

“這正是你剛才說的第二點，據我們的調查，你們的產品，最近兩到三年，一直處于滯銷狀態，也就是說，你們的產品，在中國本土，也是沒有市場的……”

艾米頓了一頓，見趙利民沒有說話，她問道：“是嗎，趙先生？”

趙利民微微一笑：“艾米小姐，你繼續說下去……”

“至于管理嗎？呵呵，趙先生，楚，你們應該更清楚……你們的管理制度，太僵化了……沒有活力。”

趙利民說道：“艾米小姐，一定程度上，你說的沒錯，但是，這個問題，也需要辯證的去看……你們的企業制度，一定是合理的嗎？”

艾米道：“當然，我們的制度，即便是有缺陷，從世界范圍來看，應該也是最優的，這一點，從美國的經濟總量，美國企業的國際地位上，可以得到充分體現……”

趙利民笑道：“曉舟，艾米小姐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楚曉舟道：“事物的發展，要從整體上來看，僅僅從一個階段的對比，就得出結論，似乎是不準確的。過去的幾千年里，中國一直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直到資本主義萌芽的產生初期，也是如此……可是，舊中國的封建制度，必定是要被歷史淘汰的……”

艾米搖了搖頭：“楚，我不清楚你想表達什么……”

“過去的舊中國和英美等國，正如現在的英美和中國……從現狀看，你們是非常強大，公司企業在國際上，也都很有話語權，但是不是最終的贏家，尚未可知……”

艾米的表情有些不屑：“兩位先生，你們講的東西，沒有實際意義，作為美國人，我很實際，我想說，你們大量的國企在改制，在破產，在重組，從實際意義上說，你們個人的發展，你們企業的命運，如果要想更順暢，有更好的發展，和我們合作，是最優選擇。”

趙利民道：“如果我們不想呢？”

艾米道：“我不明白你們為什么要拒絕？我可以承諾，如果合資改制成功，你們二位，一定會有很好的職位……”

趙利民道：“艾米小姐，你們是不是和滬市機械廠有過合作洽談？”

艾米的臉色一變。

楚曉舟道：“艾米小姐，你們在廣寧省、深化市……是不是合資控股了五家國企？”

趙利民：“而且，你們基本沒有動用多少自己的資金……”

楚曉舟：“小杠桿撬動大資產……”

艾米道：“看來，趙先生和楚先生，做了不少功課……既然如此，我不否認……但是，那又如何呢？你們不想給盛縣機械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趙利民：“當然……”

“只靠你們自己，能行嗎？”

楚曉舟：“我們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