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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喂,墻頭那位小姐

  • 與卿同舟
  • 遲非
  • 4782字
  • 2024-07-22 15:33:30

晚間他們接到了訪客電話。接電話的時候?qū)O庭禾、程頤支著下巴坐在一邊豎著耳朵聽,沒一會兒沖孫庭禾做了個嘴型,孫庭禾瞬間了然,話題一轉(zhuǎn)開始逗弄電話那頭的人。

顏司明原來的偶像就是許同舟,自從許同舟來了之后,他就一直跟小尾巴似的跟在許同舟身后,兩個人都是年輕人里的佼佼者,一個問一個答倒是相處得很不錯。

次日清晨,許同舟起得早,穿著外套正打算出門晨跑。

這邊門剛打開,眼睛都沒來得及眨兩下,突然天降一攤水落在了他面前,抬眼看去。

周與卿就站在門口,手上拿著個銅盆,盆里還有殘余的水漬。似是沒料到這突然出現(xiàn)的人,一時有些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還帶著睡意朦朧的臉上,表情有些呆滯。

“那……那個……”結(jié)巴了半天也沒說清楚,因?yàn)槠饺绽镞@個點(diǎn)隔壁早就已經(jīng)起來上山挖筍了,通常都是沒人的。

兩家門前的空地上鋪了水泥,兩家人經(jīng)常把用過的水灑在門口除燥,所以這一來二去早就習(xí)慣了。

卻不曾想,今兒個出來倒水,遇著隔壁有人開門出來,她一時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看到許同舟的時候感覺有些錯亂。

許同舟反應(yīng)尚快,水也沒濺到身上,他不是很在意這種問題,倒是被周與卿臉上懵懵的表情逗笑了。

昨天還像個傲嬌的刺猬,今早起來就成了傻乎乎的小鹿,眼睛里還迷瞪瞪的。

“沒事,沒有濺到我。”許同舟往外走了兩步,運(yùn)動外套的拉鏈拉到了下巴處,顯出明顯的下頜骨形狀,還余著須后水的味道,線條凌厲又流暢。

周與卿起床后遺癥剛散了兩分,反應(yīng)過來,耳根子一下就泛了粉,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對不起,我睡迷糊了?!?

說完拎著銅盆子,轉(zhuǎn)身關(guān)門,那動作快得就像一陣風(fēng),等許同舟在定睛去看,只剩下?lián)u搖欲墜的木門了。

周與卿站在門后頭,懊惱得直撓頭。

許同舟則是低頭一笑,拍拍衣擺,然后跨過門口的水漬,出去晨跑去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第一期的嘉賓,是時下比較火的一個小鮮肉組合,三個洋氣時髦的小伙子,一個抱著一窩小雞仔,一個抱著一只鴨,還有一個牽著一只鵝。

三個人站在路邊,勾著脖子望路,造型十分奇特,回頭率百分之兩百都不嫌多。

其中有一個人眼睛尖,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了許同舟,抱著鴨興奮的大喊一聲:“許老師!”

他懷里的鴨被嚇了一跳,伸長了脖子應(yīng)和似的“嘎”了一聲。

饒是許同舟一貫笑點(diǎn)都很高,都被這“雞鴨鵝”組合逗得忍俊不禁,一大早跟看喜劇一樣,加快了腳步跑近了才道:“你們這是什么造型……來這么早,走,我?guī)銈兓厝グ??!?

“好好好。”三個人一邊點(diǎn)頭答好,一邊抱怨,“導(dǎo)演組也太埋汰人了,把我們?nèi)齻€放這里就不管我們了,也不說往哪邊走。

“這一大早上人來人往的,好歹我們也是偶像組合,偶像包袱要背好,不然等播出的時候粉絲把屏幕一截,全是表情包?!?

三個人你說我應(yīng)和,跟說相聲似的,早上樹上的鳥都沒他們聒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槟贻p,所以這樣的聒噪顯得格外精神。

許同舟從前跟他們接觸并不多,雖然同在一個圈子里,但卻不是一個路子的人,只是在電視里看著這三個小伙子個個都是根正苗紅的正經(jīng)模樣?,F(xiàn)下一開口簡直就是段子手,一口一個偶像包袱。

許同舟憋著笑拍拍他們的肩膀,領(lǐng)著人回去。

攝影師舉著機(jī)器站在前面不敢笑,怕笑開了手抖,可憐臉都憋紅了。

畫面里許同舟一人在前面走著,后面三個健壯的小伙子跟著,抱著雞鴨鵝,就像大佬帶小弟趕集似的,畫面太有喜感,連許同舟那一身的矜貴氣質(zhì)都擋不住搞笑,他幾乎能預(yù)測出第一期播出之后的爆點(diǎn)了。

路過周與卿家門口的時候,許同舟的眼神就飄到了那扇木門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低著頭掩飾著唇邊的笑意。

推門進(jìn)去正碰見顏司明蹲在院子里刷牙,幾個年輕的小伙子年紀(jì)差不多大,之前也有過合作,許久未見,此番乍一看到就有些嗨了。

顏司明那廝滿嘴泡沫,手上還拿著牙刷,沖過去就是一熊抱,噘著嘴要往人臉上親。

“走開走開,我化了妝來的?!毙□r肉一把推開他的臉。

四月里一個最平凡的清晨,四方小院子里,都是少年清朗的笑聲。這畫面看著平常,但對他們來說,卻不算常事,所以格外珍貴。

許同舟安安靜靜進(jìn)屋去叫程頤和孫庭禾起床,然后到廚房熬了些白粥,也沒有什么咸菜可以配,看著倒是健康,只是太過清淡。

顏司明咬著牙刷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小模樣十分機(jī)靈,轉(zhuǎn)身往院子外頭跑,拍響了隔壁的門。

周與卿正在和房靜打電話,聞聲出去開門。

“姐姐早上好?!?

顏司明站在門口笑瞇了眼,喊得大聲,炸得周與卿一激靈,他那滿嘴的泡沫差點(diǎn)噴了周與卿一臉,下意識地啐道:“干什么,干什么一大早上的?!?

電話那頭顯然都聽見了,房靜笑得八卦兮兮,“你在跟誰說話,我聽見男人的了哦?!?

周與卿板著一張臉對著電話小聲道,“你等我一下?!比缓筠D(zhuǎn)頭看著顏司明,“干什么?”

“借點(diǎn)咸菜?!鳖佀久鞔甏晔?,掛著一臉討好諂媚的笑,還自以為十分帥氣陽光。

攝影師大哥都看不下去,默默別開了臉。

周與卿滿腦袋黑線,舉著手機(jī),一聲不吭就轉(zhuǎn)身回了屋里,從腌咸菜的缸里挖了一大碗,然后端著出去,往顏司明手里一放,然后大力地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走,別在跟前礙眼了。

顏司明舔舔嘴唇,捧著一大碗咸菜準(zhǔn)備回去,剛轉(zhuǎn)身就看見那三個人齊齊躲在隔壁門后面,忽閃著大眼睛往這邊看。他瞬間就有一種自己拯救了世界的成就感,挺了挺胸膛,“這位姐姐做的咸菜超好吃?!?

說著就回了那邊。

許同舟正在擺碗筷,突然聞見一股香味,勾著喉間的饞癮,不自覺地咽了口水,滾動著喉結(jié)。

顏司明把咸菜往他跟前一放,有些小驕傲,“許老師,雖然說隔壁家姐姐的粥煮得不好吃,但是她家咸菜真的很不錯。我借了一點(diǎn)過來,咱們先將就著?!?

周與卿在隔壁打了個噴嚏。

要是知道顏司明那小子抱著湊合的心態(tài),她才不會給呢,堂堂高級廚師周與卿的咸菜,那也是很了不得的咸菜,咸菜里的MVP,怎么只能是湊合。

許同舟目光往籬笆墻那邊看過去,半晌抬手去接碗,“謝過鄰居了嗎?我請孫老師炒一下?!?

“謝過了,那位姐姐人很好?!?

周氏出品的咸菜顯然十分成功,并且驚艷了眾人的味蕾,到最后許同舟熬的白粥都被吃完了。

孫庭禾還在那嚼著咸菜停不下筷子,嘴里一個勁地夸獎,“入味,真的很入味,我就放了兩小根辣椒炒了一下??赡銈儑L,這雪里蕻(hóng)本身的香味,和腌出來的那股咸香,真的很開胃,我很少吃到這么地道的咸菜?!?

許同舟暗自點(diǎn)頭表示同意,并且死死按捺住自己想要來兩碗米飯的沖動。

真的看不出來,那刺猬一樣的小姑娘還有這樣的手藝。

——

周與卿一直在跟房靜通電話,很少發(fā)言,就聽見房靜一個人在電話那頭嘀嘀咕咕說個不停。她現(xiàn)在正在比利時度假,每天玩得魂都飛了,加上人又是個話癆,這一說起來就停不住。

絮叨了半天,突然提起剛才來周與卿家要咸菜的少年,語氣灼灼,“剛剛跟你說話的,我聽著怎么像個年輕的男人啊,不過我記得隔壁錢叔家里好像是沒有年輕男人的吧,他兒子不是在上海嘛。”

周與卿把昨天晚上剩的一點(diǎn)豆腐皮切成絲,過水焯熟,拌了點(diǎn)香油,和著一碗面條吃著,含含糊糊回道:“錢叔把房子租出去給人錄綜藝節(jié)目了,他們一家到上海找他兒子去了。”

“綜藝?什么綜藝?”

“我哪知道,昨天剛到,一大早就鬧哄哄的,也不知道哪里來那么足的精力?!?

房靜是個八卦神,成天沉迷娛樂圈不能自拔,各種男神天天換墻頭,這會兒來了興致,非追問道:“都有哪些人參加???現(xiàn)在綜藝節(jié)目都請的是知名度比較高的吧,你說說,看我認(rèn)識不認(rèn)識?!?

周與卿包了一嘴的面條,默默翻了個白眼,“程頤、孫庭禾、顏司明,再一個就是《河沙》的男主,演方見樘的那個演員?!?

“啊啊啊……啊啊啊……”耳邊突然爆出一陣尖叫,驚得周與卿把電話猛地拿來。

房靜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叫喚了半天,“‘一食三客’竟然在你隔壁拍,你是走了什么狗屎運(yùn),要知道我就不來比利時了,跟著你去蓮城待著也成啊。寶貝,親愛的,我的心肝……求你件事?!?

周與卿眉心一跳,下意識拒絕,“不要。”

“是不是朋友,我還是不是你的小心肝了?”房靜耍起了賴皮,“你拍兩張照片給我看看吧,我男神誒,我本命誒,我粉他好多年了。求你了……算我求你了,我愿意為此賣身為奴,給你打工?!?

“你本來就是賣身給我打工的。”周與卿語氣涼涼一點(diǎn)都不為所動,“再說了,不讓拍的吧,跟個狗仔一樣偷拍不好,人家那是工作。”

“那行,不拍,你等著?!狈快o突然冷靜,話一說完就掛了電話。

可沒過兩秒,微信視頻追來了,一接通,房靜那張大臉就差沒貼在鏡頭上了,啥也沒瞧見,就看見兩個鼻孔。

“你又作什么妖?”周與卿心累,一手舉著手機(jī),一手拿著筷子裹吧面條往嘴里塞。

“你想個辦法,在視頻里讓我看一眼,就看一眼就好,一秒?!狈快o把手機(jī)固定好,退遠(yuǎn)了些,雙手合十,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不要,你猥不猥瑣。”

“周與卿,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把埋在院子里那壇子竹葉青全倒了!”

“你敢!”周與卿沒什么愛好,除了烹飪,就好一點(diǎn)小酒,雖然酒量不怎么行,可閑來沒事喜歡小酌上兩口,因此還特地去尋了古法釀酒的傳人,學(xué)了一身釀酒的本事。

那壇竹葉青已經(jīng)埋了好些年了,可是周與卿的心頭寶,誰動都不成。

“就敢就敢就敢?!狈快o自小家里環(huán)境不錯,又是老來子,寵得厲害,雖說性格已經(jīng)算很好了,但脾性多少還是有些嬌縱,渾起來也是什么都敢干的人。

周與卿這算是被人拿捏住了軟肋,“行,算你狠,你給我等著。”

說著面條也不吃了,筷子一摔,起身就去找了個梯子,往籬笆墻邊一靠,再回來取手機(jī),插上耳機(jī)就往墻邊去。

“我一會兒把攝像頭后置,你抓緊著看?!?

“好!”房靜得了便宜,笑上眉梢,“就知道你最愛我?!?

“呵,我可真是愛你?!敝芘c卿氣笑了,舉著手機(jī)小心翼翼往梯子上爬,這還是她第一回做這種偷窺的事,嘴上不說,面上不顯的,但心里多少還是有些緊張和忐忑。

手機(jī)貼在墻頭上,露出攝像頭。

“看見沒?”

“沒看見,你舉高一點(diǎn),舉高一點(diǎn)。”房靜有些著急。

周與卿又把手往上遞了遞。

“看見了!”房靜大叫一聲,“不愧是我男神,連洗個碗都這么帥?!?

“別陶醉了,看兩眼夠了啊,我要下去了?!敝芘c卿壓低了嗓子,噓聲道。

“等會兒等會兒,沒看夠呢。我男神……”房靜正說著話,突然不知為什么跟鴨脖子被掐住了似的住了嘴,半天不吭聲。

周與卿抬頭去看手機(jī)屏幕,然后就看見房靜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模樣,臉都憋紅了。

正準(zhǔn)備開口問。

突然就聽見籬笆墻那頭傳來一道聲音,溫和疏離,語氣平靜冷淡得很,“墻頭那位小姐,不如正大光明下來拍。”

周與卿渾身一滯,莫名覺得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腦子里突然混亂,下意識伸出腦袋去看。

只看見許同舟兩手上還有泡沫,站在墻根底下,仰頭看過來。那角度很正,正得周與卿能清清楚楚看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和清晨含笑不同,此刻那雙好看的眼睛里沾著冷漠,饒是她居高臨下,都被那氣勢震得一愣。

周與卿咽了咽口水,半天才找回理智,磕磕巴巴大聲道:“喂,喂,房靜……聽不聽得到?有信號嗎?喂,喂……”

一邊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一邊迅速從梯子上爬了下去。

剛落地就破口大罵:“我去你丫的房靜,老子一世英名都被你給毀了,你說你是不是害死人,還被抓個正著,我讓你看一眼就得了……

“你還狡辯,信不信等你回來我揍你。我跟你說,你之后要是敢碰我的竹葉青一下,我就把你扔出去你信不信。”

房靜自知理虧,觍笑著給周與卿順毛,哄了老半天,才聽見周與卿開口道:“算了算了,心累,掛了吧?!?

許同舟原本洗碗的時候抬頭,意外看見墻頭上露出半個手機(jī),那會兒他是有些生氣的。

作為公眾人物,雖然長年以來私生活都被暴露在鏡頭下,但也不代表他會對偷拍的行為無動于衷。更何況,他幾個小時前還覺得周與卿其實(shí)挺可愛。

頭一次生出了些懊惱,甚至沒忍住走過去奚落了她。

只是她的反應(yīng)也著實(shí)惹人好笑,沒有做壞事的心虛,只有被抓包之后的窘迫和粗糙的掩飾。

許同舟在這邊聽見她氣急敗壞地說話,心下火倏地就消了大半,他甚至能想象她在原地跳腳的暴躁模樣。

他也被自己這來得快,去得也快的脾氣,弄得哭笑不得,明明平時是一個那樣平和的性子,怎么剛才就沒冷靜住,約莫那會兒大概是覺得自己看錯了人吧。

然而事實(shí)證明,他并沒有看錯,而且,周與卿對他一點(diǎn)興趣也沒有,如果不是房靜胡鬧,別說偷拍了,就是站在她面前讓她拍,她或許都會覺得浪費(fèi)了自己的手機(jī)內(nèi)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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