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狹路相逢
- 逐光而行
- 石頭記買
- 2618字
- 2024-07-23 14:55:26
徐軍放下電話就要起身,被我拽住。
“徐軍,這事關眉眉的今后,也許是最后的機會了。她是你的女兒,不是別人。”
我忍著一口氣,還有周荔明在旁邊,我不想叫人臉上太難看。
徐軍敷衍一句:“我這有急事,你自己聽也是一樣。”
不一樣。
我心里堵著一口氣,就是不肯放手。
周荔明覺察到我們的異樣,起身:“老師?”
許是我的執拗終于惹惱了徐軍,他一甩胳膊,將我狠狠摔了出去:“李桐光!我就太給你臉了!!”
我身子撲出去,一歪,額頭撞到了桌角。
“老師!”周荔明一個箭步沖過來。
他不知從哪里抓的紗布,眼疾手快地按去我額前。
我并沒有覺得疼,只是頭暈腿軟的厲害,扶了他一根胳膊,居然一時都站不起來。
徐軍只略微停頓了下,即刻摔門走了。
我能感覺到,周荔明的肌肉,有那么一瞬間的僵硬。
我抬頭,有些被窺看到弱點的無奈,尷尬地沖人笑了笑:“對不住啊,叫你看笑話了。”
周荔明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咬肌緊繃,臉上的表情,一時間有些說不好。
兇狠到像要咬人。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模樣,有些嚇人。
“周荔明?”
他終于緩過神來,掌心攥住了我的胳膊:“老師,你流血了。我帶你去處理。”
額角撞破了點皮,好在就是在醫院,處理起來很方便。
是周荔明親自包扎的——他做的有條不紊,雙手靈活十指修長,膚色是一種不常見陽光的白,便是最普通的剪個紗布,都賞心悅目至極。
只是這人面無表情的厲害,眼神只關注手上的動作,雙睫下垂,再襯著一身白大褂,一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哪里還有,當年那個連普通話都說不好的膽怯少年的模樣?
我忍不住感慨:“以前,哪里會想到,你會做醫生。”
猶記第一次見面時,冬日里少年那雙滿是凍瘡的手。
后來,我送給他蘇城老字號中華堂里的豬油膏,對付凍瘡最是有效。
現在看來,中華堂這老字號果然誠不欺我,一點當年的凍瘡痕跡都沒有了。
周荔明還是不說話,他好像在生氣,連我說話逗他都無用。
聳聳肩,只好作罷。
包扎好后,周荔明執意要送我回家。
他倔起來是真的很倔,我一時拗不過他,只好同意。
在地下車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撞到了頭,我走路有點發飄。
剛開始還覺得沒事,結果走著走著一個趔趄,周荔明從身后一把攬住了我:“老師!”
真的是好一陣頭暈眼花,我現猛甩了甩頭,意識才覺清醒一點。
“沒事,可能是剛才起猛了,我平時有點低血壓。”我穩了穩神,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幾乎都陷在周荔明懷里。
他個頭真的蠻高了,胸膛熱乎乎的,雙手托的我很緊。
手好大,完整扣住我胳膊一圈。
鼻息間傳來的,完全是一個成熟男人的氣息。
“您別動,去車上先坐一會。”周荔明一手攬著我,一手摸車鑰匙按了遙控。
“吆,看不出來啊,李桐光——”伴著一聲陰陽怪氣,竟然是方才已經走人的徐軍,不知啥時候又轉回來了。
手里還搖著車鑰匙,應該是剛停下車。
徐軍這人,模樣長的其實挺端正,否則當年大學里我也不會看上他。
而且現在人到中年,比起大部分男人的中年發福,身材保持的也還算不錯。
卻是此時此刻,我這才發現,他整個人氣質吊兒郎當,眼神淫邪,竟是一副我不認識的面孔了。
“李桐光,”徐軍走到我們身前,嘴角擰起,“我是還真沒想到。至于嗎?為了給孩子治病,這都上趕著勾搭醫生了?”
什么叫反咬一口?
這就是反咬一口。
一開始我都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渾身氣到直哆嗦。
我擰過頭去,不想理會這個渣滓:“荔明,我們走。”
徐軍上前一步,擋在我們面前:“叫的還真親切!李桐光,你可以啊,在老公面前就跟別的男人親親我我拉拉扯扯。你TM當我是瞎的??”
我擰過頭來,嘴唇顫抖:“徐軍,你說這種話,良心都不會疼嗎?”
“嗤!裝!再裝!在這跟我裝相?!李桐光,咱倆可還沒離婚呢?這就熬不住了?”
他眼神在我和周荔明身上打轉,一臉嘲弄,“還怪會挑。還什么學生,哄鬼呢!嗤!還不知道啥時候勾搭上的。”
“我都不知道,李桐光,你TM居然這么賤——”
眼前一花,只覺身形晃動,猶如一陣強風從臉畔略過,只聽得“砰”的一聲,竟是徐軍摔了個四腳朝天。
太快了,我幾乎沒反應過來,再定睛時,發現周荔明已經一手拎起徐軍的衣領,把人一把扥了起來!
“我警告你,嘴巴放干凈一點。”
他眉眼狠戾,肌肉緊繃。一字一句,每一個字眼都像是從咽喉深處迸出來一般。
我忙去捉周荔明的手:“荔明!”
這一拳估計很重,徐軍半張臉頃刻間已經腫了起來——他拿手一抹,擦的一手背的鼻血,頓時“嗷”的一嗓子叫出來。
我忙把周荔明拽到一旁,那邊徐軍狼狽地擦著鼻血邊踉蹌幾步,氣急敗壞地拿手指著人:“好哇,姓周的!勾搭別人老婆,還打人!行,你們且等著——!醫生在醫院打人,我看你還能不能在這醫院待下去!”
說著,掏出手機“咔嚓咔嚓”沖我們拍過幾下,嘴角一抹擰笑,扭頭就走。
我將周荔明死命拽去身后,上前叫住人:“徐軍。”
“怕了?”徐軍擰頭瞥我一眼,一臉不屑。
“怕倒是沒怕,你盡管去,但既然舉報么,不如咱們兩口子一塊兒,也算夫妻一心——”
我捋了下耳邊的發絲,露出微笑,“正好我也去你單位一趟,找你們領導聊聊。綏寧路28號東方花園21棟B單元1502,對吧?不知道你們領導,曉得你搬家了么?”
之前我是顧著眉眉,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現在,他居然敢打周荔明的主意!
他明明知道,周荔明現在是眉眉全部的希望,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就為了埋汰我,就為了離婚的時候不做單純的過錯方,就為了反咬我一口,他甚至不惜要拉周荔明下水!
他甚至,從沒考慮下孩子。
我臉上還帶著笑,骨子里卻是徹骨的冷意——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當初那個,為我天天買早飯,怕肉夾饃冷了,都要塞自己懷里溫著的男人嗎?
到底是時光太久,還是情意易逝?
我知道他變了,卻不曾料到,他變得居然如此面目可憎。
果然,聽到我的話,徐軍的臉色頓時變了。
他所在的啟泰是家國企,包養情婦小三這種事一旦爆出,作為當事人肯定會受影響。
況且,他這些年在事業上一帆風順,除了自己的能力,未嘗沒有蔣叔對其的扶助提攜。
蔣叔是我爸的老戰友,是啟泰的老領導——眼下雖是退休了,但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下屬,目前還是徐軍的頂頭上司,和我也算熟悉。
所以,我說這話,徐軍也明白,并不是嚇唬他。
他要真做的出來,我也能跟他撕破臉。
想必是明白其中關卡,徐軍臉色陰沉,恨恨吐出兩個字“你行!”,掉頭上車,揚長而去。
我腿腳一軟,周荔明從身后扶住我:“老師。”
我把胳膊從他的掌心里抽出來,沖人笑笑:“放心吧,沒事了。他不敢的。”
他神色有那么一瞬間的落寞,張張嘴,卻沒出聲,最后只沖我搖了搖頭。
在車上,一瞥間,發現周荔明握方向盤的手背都有些發青了,可見方才揍徐軍那一拳,真是用了老勁了。
我居然……怎么說呢,心里頭居然解氣的,一時間還有些暢意。
嗯,徐軍他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