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謬和自己的死人頭面面相覷。

死人頭瞪著漆黑的雙眼，瞳孔渙散，面露怨毒和恐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虞謬看著看著，突然笑出了聲。

緋格絲：“宿主你在笑什么啊？對著和自己臉模子一樣的東西笑有屬實點變態了?！?

虞謬輕咳：“我就是覺得還挺有趣的，我自己可能永遠不會露出這種表情……很新奇?！?

他知道，污染物是想靠這個嚇他，但是非常遺憾，他在見到自己的頭時，第一反應就是好好品鑒品鑒。

畢竟手中的頭和他現在的容貌一模一樣，但和穿越前的他還是有些差別。

虞謬自己就經常照鏡子，現在有了個1:1復刻的人頭手辦，想琢磨長相的問題就更簡單了。

他把自己的死人頭抱在懷里，仔細摸了摸。

像，太像了。

剛穿越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張臉和穿越前的自己有七八分像，其中的差異很大一部分還是因為年齡不同。

廢土世界這具身體更稚嫩，臉頰上的肉也更多一點，沒有穿越前的他那么清瘦。

除此之外，這副身體的非人感也很弱，放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會被路人一眼挑出來，再投以怪異的目光。

可是當他進入被污染領域同化的狀態，那股熟悉的感覺就回來了，在螞蟻公寓里的時候，有一回他照鏡子，差點以為那就是穿越前的自己。

這算什么？異世界同位體嗎？

虞謬懶得去琢磨這些事，但當一個人頭手辦自投羅網，他還是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研究了一下這具身體的頭骨、五官和臉皮。

最重要的是……

虞謬將人頭翻過來，露出脖頸斷裂面。

這里沒有往外滲血，而是被一股很難描述的黑色能量封住，那些黑色的物質就像蟲子一樣在血肉里鉆來鉆去，密密麻麻，可細看上去又能肯定，這些不是蟲子，只是一種能量的體現。

和莫洛妮卡那老太太掉腦袋的時候一模一樣嘛。

“難、難道是「詛咒家」追過來了？！”緋格絲一驚。

“他又不知道我是我?！庇葜嚺踔祟^，毫不介意地將下巴擱在了人頭的腦袋上，在心里否定緋格絲的猜想，“這手段是「詛咒家」的，但他針對的應該是簽訂協議的房客，不是‘我’這個人?！?

不管怎么樣，天光暮庭應該都不能將學渣和社畜聯系起來才對。

而且，虞謬感覺得到，詛咒家并不在附近，他沒有感受到在地下黑拳賽場時那種毛骨悚然的被窺視感。

這人頭只能證明對方有一部分力量殘留在這，或許是友情贊助吧。

“哈……「詛咒家」負責的就是偷渡污染物的任務，看來這棟別墅的異常，和天光暮庭投放到東區城的A級污染物也有關系。”虞謬眼底劃過一抹暗光，“這倒是更好，等別墅的事解決，我就能正大光明的將A級污染物的事告訴玄機了?！?

事件之間有重合的部分，就能給他更多編瞎話的余地。

“萬一今天來找你的就是那個A級污染物呢？”緋格絲越聽越驚恐，“我事先說明，以你現在的能力是絕對干不過A級的！”

“所以才不用擔心啊。”虞謬枕著自己的死人頭，落在虛空中的目光宛如發呆，“A級污染物哪有這么弱，還得處心積慮地嚇我。”

他覺得這應該是受A級污染物影響，自發形成的較低級的污染物，頂多是B級，大概率是C級。

根據他惡補的關于污染物的知識，污染是具有蔓延性質的，只要一個地方出現污染物，逸散出去的能量就會帶動很多原本不會變成污染物的東西變異。

污染物等級越高，這種蔓延就越快越明顯。

A級污染物已經進城，不知道在城里游蕩了多久，虞謬能確定對方還沒有做出什么大動作，不然清理局也不是吃干飯的。

但是只要它存在，城里的污染就會變多。

虞謬記得，別墅這邊事件的起源就是那個被刪除的求助帖。

樓主的逐金客丈夫接了一個位于城內的任務，失敗后被污染，變成腐爛的尸體回到了家里。

在那之后，種種異常才接踵而至。

所以，那位逐金客丈夫接到的任務就是關鍵，或許，他在城里碰上了那個A級污染源？

那房東戴安娜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整件事梳理下來，直到逐金客丈夫被污染，虞謬都認為事情與房東沒有半毛錢關系。

為什么現在反而是房東拿著有問題的協議，給別墅招來更多房客呢？

她的女兒剛剛以鬼魅的形象在別墅里出現了，她自己呢？

虞謬進行思考時，懷里的死人頭也陷入沉思。

客廳有一面大穿衣鏡，就放在沙發的不遠處，此時鏡中映射著沙發上的景象——少年租客像抱抱枕一樣抱著自己的人頭，臉上沒有半點恐懼和驚慌，甚至沒有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頭是否還在肩上。

反而是一臉死相的頭顱，表情越來越猙獰，黑漆漆的眼珠上翻，凝視著不按常理出牌的租客。

為什么？

它像是在問。

為什么這個人一點都不害怕？

過了一會兒，虞謬終于注意到了一旁的鏡子，也看到了在鏡子里放飛表情的人頭。

他面露悲憫：“你一齜牙，就不像我了?！?

人頭的表情一收，隨即緩緩露出一個和樓梯上的小露西如出一轍的笑容。

它的嘴巴里發出“嘻嘻”聲，與此同時，陣陣囈語傳入虞謬耳膜。

“我是這個家的一員……”未知的污染物用虞謬的聲音說道。

“我會留在這里……”

“永遠和大家一起，留在這里生活……”

虞謬的污染值開始緩緩提高。

顯然，這些囈語蘊含著污染的能量，一遍一遍回響在他耳邊，試圖篡改他的認知。

鏡中，虞謬靠著的沙發背后，一個人影直起身體。

客廳的燈忽然滅掉，于是只剩下剛剛站起來的小白管家的眼睛亮著微弱紅光。

在陰影中，小白的機械臉看起來也變得陰森可怖。

它與虞謬看向鏡中的眼神對視，緩緩舉起水果刀，沒有語氣的聲音在此時尤為令人發毛。

“先生，想吃我給您做的點心嗎？”

虞謬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后在心里吐槽：“看，我就說它沒了電源還是會站起來的嘛?！?

緋格絲：“啊啊啊見賽博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