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的好,狡兔三窟,誰能不明這個道理。”
太子回來了。
外祖家光現銀就抄家出了幾十萬兩白銀,還有幾十萬枚奇形怪狀的銀幣。
朱由檢手里把玩著幾枚銀幣,一邊教導著太子。
鞏永固安靜的坐在黃花長椅上,默默聽著皇上教太子。
朱由檢手里的銀幣并不是十八世紀西班牙鑄造的制式西班牙銀幣,古代的官銀會鑄造成三字形,民間多使用銅幣,銀子會剪成銀塊或者銀餅。
民間使用的銀餅,與現在來自于西班牙貿易獲得的銀幣非常相似。
唯一的區別是不規則的銀幣上刻了花紋。
而大明的官銀上才會刻字,還有大量的銅錢,每一枚銅錢都會刻上文字,比現在朱由檢手里的西班牙銀幣更成熟和普及。
銅錢的價值比銀幣要小得多,而銅幣卻都能刻字,且大小一致。
銅錢適合民間老百姓之間貿易,無法適應大宗貿易。
特別是一艘海船的貨物價值數十萬兩白銀。
如果換成銅錢,得好幾億枚銅幣。
所以西班牙貿易興盛后,大量的白銀流入,所以大明國內并不缺少奇形怪狀的西班牙銀幣,但是這些銀幣最后都會被重新融化煉成銀瓜之類,份量沉重無法輕易被偷。
最后埋在地下,除非是購買土地的時候,才會拿出來使用,因為沒有足夠的市場來值的投資,并且接納如此多的錢銀,最終加深了土地兼并。
而且西班牙和葡萄牙已經在瓜分美洲。
這也是朱由檢羨慕不來的。
為什么西方人在美洲取名感恩節?
真的是上天賜福。
躺贏的那種。
西班牙到最近的美洲不足一萬里,而大明到最近的美洲有近兩萬里。
而且太平洋比大西洋寬廣,更深,波浪更大,沿途缺少能獲得補給的島嶼。
更關鍵的一點。
美洲的文明極其落后,不光處于部落文化,組織能力低下,沒有完整的意識,連鐵器時代都沒有進入,自身還沒有大型的牲畜,連馬都沒有,馬是戰場之王。
而美洲又是大平原居多。
騎兵的威力可想而知。
兩百名西班牙亂七八糟的人物,經過簡短的訓練,能靠著馬匹和盔甲,對落后制度,因為長時間安逸缺乏戰斗力的美洲土著進行碾壓。
而東南亞卻遍地叢林,到處是毒蛇毒蟲,土著憑借地利,無法輕易的解決他們。
最核心的是食物。
在沒有化肥和工業反哺農業的時代,美洲的高產作物馬鈴薯,玉米等等,把全世界的農業產量提高了一個量級,讓農業落后的全世界能直接追趕上當時農業技術最先進的中國。
俄國著名的油畫就是農奴們吃土豆的畫面。
大量的平原土地,有了這些高產作物,西班牙殖民者并不會缺少補給。
他們去世界上任何的地方,都會帶上美洲的高產農作物,然后在當地種子,獲得滿足自身的糧食,可見這些種子的寶貴之處。
如果不是因為極其具備優勢,何必萬里昭昭帶著這些糧食去陌生的地方種子呢。
大明明初永樂大帝用了幾十萬人力,花費了不可計量的物資,結果交趾地區最后還是收而復失。
農業穩定是工業發展的前提。
種種條件之下。
美洲的確是上天賜予西歐的寶地。
不光為他們帶去了富庶的平原地區,而當地土著連能威脅到西方流民自個建立的居民點的實力都沒有,需要知道寶島上的土著一直是巨大的威脅,到了工業時代才漸漸失去了威力。
寬廣富庶的平原土地,比西歐國家內部環境也好好上無數倍,吸引了大量的貧窮百姓前往,減輕了國內社會矛盾,讓西歐誕生了極其龐大的莊園主。
有了無數的莊園主,這些富裕起來的莊園主,形成了龐大的市場,有了市場需求,對貿易的刺激下,越來越多的工業產品得到了消費。
一邊是利益,一邊是產能不足。
所以新的技術能迅速得到普及,最終進入了工業文明。
反觀東南亞。
無論氣候還是地勢,以及土著的威脅,都無法讓中國海外流民輕易的發展農業,沒有農業就無法長久,需要海外之民先改變環境。
環境惡劣,炎熱瘴氣蚊蟲毒蛇,皆遠不如本土。
于是落葉歸根思想嚴重。
最終不過是因為利罷了,要是東南亞環境足夠好,誰嘴里還會掛著落葉歸根的話語呢。
朱由檢丟開手里并不好看的西班牙銀幣。
這些都是太遠的事,目前而言,能先活下去才是緊要的問題。
太子的表現讓朱由檢很滿意,他也需要值的信任的幫手。
十六歲了。
可以獨當一面。
朱由檢諷刺道:“地方鄉紳作為地方的上層階級,形成的傳統小圈子,內部怎么可能輕易發生矛盾,就算有些利益沖突,最后大多和解,自有德高望重的前輩出來調和,成為雙方新的紐帶。
“你幫我,我幫你,已經刻在了骨子里,而你外祖父不同,他不過是靠著女兒才發家起來,所以他貪婪了如此多的財富,只能藏在家里,所以你們能輕易抄沒到如此多的財富。”
太子懂了。
心中越發仇恨。
鞏永固覺得這樣不好,一個內心滿是仇恨的太子,未來當上大明的皇帝,鞏永固感到脖子后面涼颼颼的,忍不住開口勸慰。
“太子應該明事理,皇上所言極是,不過天下也并非如此,太子年輕,不應該被仇恨沖昏頭腦。”
朱慈烺聽到駙馬都尉的言論覺得有道理。
連忙回過頭看向父皇。
朱由檢只覺好笑。
“朕不過是把他們做的事情說了一遍,如何是向太子灌輸仇恨呢,如果只是把他們做的事說了一遍,就叫做灌輸仇恨,那他們做的事情又該如何形容?”
鞏永固答不上來。
無奈道:“臣錯了。”
“駙馬都尉,朕不是刻薄之人,水至清則無魚,姑且不論這句話對不對,朕并不會對大臣勛貴們以圣人的準繩去要求他們。”
“但是駙馬都尉要記得,伸手貪污的前提是要把事情做好,只要事情做好了,朕是能視而不見的,并且當做朕的骨鯁之臣。”
朱由檢語重心長。
“希望駙馬都尉不要辜負朕的厚望啊。”
皇上已經把話說的如此通透,鞏永固想要解釋自己并不是貪官,可話到嘴邊,又不敢打如此包票了,索性拱手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