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搗亂你就自己走。”

顧雯的心性轉變在江隨的意料之中。

因為這是他一手促成的。

但轉變這么大可就太出乎意料了……

“你背我，你背我。”

顧雯倒在背包上，四爪朝天搖擺著撒嬌。

她倒是沒摔疼，心里甚至有些小興奮。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在和江隨的較量中占據了上風。

但最近江隨忽然變得假正經起來。

之前還時不時對自己動手動腳呢，現在卻沒有了。

江隨瞪了她一眼，又拽著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背上。

步伐沉穩，向著前方的小鎮子走去。

小鎮子因為臨近懷城的緣故遭受了無妄之災。

本該進犯懷城的獸都涌進小鎮中作亂，這座名為連理鎮的小鎮子被破壞的程度更勝其他江隨經過的地方。

處處殘垣斷壁，水泥路面坑坑洼洼，別說行車，就連步行都比較困難。

路邊有些紅白之物，不用細看也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幸存者。”

顧雯不忍心看那些，只將臉埋在江隨頸窩里。

幾根松散的發絲劃過江隨脖頸、臉頰，癢癢的，不太舒服。

房屋的殘骸依稀可以看出之前的建筑。

都是連接在一起的二層小樓。

下半部分是各色門市，五金店、超市、衣店、飯館之類的。

上半部分住人。

江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相對完整的房子，一個理發店。

硬拉開卷簾門，再推開玻璃門。

只見地板上伴著曾經顧客的碎發，躺著一具尸體，一具干癟的中年婦女的尸體。

“啊！”

顧雯嚇得一聲驚呼。

江隨無心瀏覽她的過往，他和顧雯看過的悲慘已經不算少了。

于是，江隨又背著顧雯轉身向門外走。

咔。

極細微的聲響傳進江隨耳中。

來自地上的那具尸體。

江隨停在原地，回頭。

咔咔。

婦女干癟到只剩一層皮包骨的額頭上忽然裂開一條縫隙。

咔。

一小塊干硬的皮膚掀起，掉到了地上。

額頭空缺處頂起一顆淺綠色的嫩芽。

開始時就像綠豆芽一樣，但很快便發生了變化。

它在快速的生長。

與此同時，婦女干癟的皮膚更加沒有一絲水分了，展現出久旱大地般的皸裂。

幼苗長高了五厘米。

婦女身上的皮膚和幾乎看不見的血肉開始脫落，散碎一地。

“江隨……”

顧雯聲音發顫，不自覺抱緊了江隨。

“下來，在門口等我。”

顧雯點點頭，乖巧的從江隨背上滑下去，接過他抱在胸前的吉他包：“你小心些。”

江隨走到婦女尸體的近前。

蹲下身，仔細觀察那顆幼苗。

幼苗只有七八厘米的長度，但苗頸接近根部的位置已經有了些木質化的痕跡。

顯然這是不正常的。

當然，它生長在人體上，又生長這么快本來就不正常。

幼苗是從婦女的頭骨里長出來的。

它的根可能藏在骨頭包裹的腦內，也可能藏在骨頭間的骨髓里。

江隨不能確定。

他伸手扣住幼苗因為生長而擠出來的骨縫，兩手稍一用力。

咔。

骨頭裂開。

酥脆的像猴姑餅干一樣。

但骨頭雖然裂開，卻沒有碎掉。

因為其間遍布著白色根系結構。

幼苗的根生長在人體的骨骼之間，從其骨髓中汲取能量，并逐漸由內而外輻射到整個身體。

“早該想到的……”

如果末日的到來是生物導致的，那植物微生物這些又憑什么不出現。

江隨指尖綻放烏光，將張牙舞爪，試圖刺入他指肚的根須湮滅。

隨后那些根須就像有意識般自動避開江隨，向著空氣蔓延。

只是還沒伸出多遠，就落到了地上。

很快干枯成齏粉。

幼苗也逐漸枯萎了。

它的生長需要大量能量。

“走吧。”

兩人又踏上尋找之路。

沒用多久，便找到一個還算完整的藥鋪。

他們住了進去。

“江隨，你知不知道連理鎮還有個傳說呢？”

顧雯平躺在床上，雙手輕輕抱住江隨的頭，呼吸有些急促。

“什么傳說？”

“說是曾經有一對男女仙人一同御劍游歷天下，途經一地發現那里的地形很像一對愛侶依偎在一起。

他們受到感觸，在那里定情。

并給那地方取名為連理鎮，從那以后，凡是在連理鎮定情的情侶生生世世都不會分開呢。”

沉默一會兒，江隨把頭從顧雯胸脯前抬起。

顧雯雙眼中霧氣朦朧，迷茫的松開了輕輕壓在他頭上的雙手。

她輕咬滑嫩飽滿的紅唇，聲音微弱：“怎，怎么了？”

“我不是說讓你放平呼吸么？”

江隨瞪了眼她急促起伏的胸脯，“你這樣我怎么聽心跳？”

顧雯：o.O？

“你真的在聽心跳？”

“廢話！”

“可是……”

顧雯還以為江隨又像之前一樣，想對她動手動腳……

她還特意講了連理鎮的傳說烘托氣氛……

“算了。”

江隨呼了口氣，又伸手探向顧雯的額頭。

沒之前熱了，不知道是不是退燒藥起了作用。

她的全身都在發痛。

按照顧雯的說法是：有些痛，但可以忍受，就像很久不運動忽然劇烈運動那種酸痛一樣。

但這不正常，拋去沒有任何癥狀的發熱不說，顧雯平日里也很注重拉伸鍛煉，不可能因為這幾天的行走累壞了身體。

“你再幫我聽聽吧。”

顧雯別過發紅的臉，聲音很小。

在她看來，這有點兒像主動邀請。

“不用了，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噢。”

心跳他聽過了，聽不出什么不同之處。

畢竟他不是醫生，也從沒接觸過相關的知識，把脈什么的更別提了，根本不知道脈在哪兒。

好在基本醫學常識他在網上看到過不少。

下樓在藥鋪中尋找了一些抗菌的口服藥，又破開柜子，找到了幾瓶有止痛效果的藥丸。

江隨不知道這些處方藥該不該給顧雯吃，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時間可能不太允許去顧城了。明天重回懷城，那里可能還有醫生之類的……”

這么想著，江隨收起藥瓶，打算外出狩獵進食。

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細微的嗡鳴聲。

與此同時，江隨腳下的地板也有些輕微的震顫，并且在逐漸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