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里走向海灘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下午，海灘上沒有那么燥熱了。人也少了很多。

洛克烊拖著身子，癱倒在了遮陽傘下。他趴在海灘毯上半死不活。

接著是珂里桉也同樣拖著它快軟化的身體趴到了洛克烊旁邊。

“唉……”

“唉……”

兩人此起彼伏地嘆氣。

“……”洛克烊瞇著眼睛扭過頭看珂里桉。“你怎么回事啊？”

珂里桉反問洛克烊：“你又是怎么回事啊？”

洛克烊虛脫一樣：“我下半身痛……”

珂里桉閉眼：“俺也一樣……”

“哈哈哈哈哈……什么破口音。”洛克烊實在沒力氣了，“我……還是游回來的，我抓異種獸都沒這么累過……”

珂里桉說：“咱倆誰更累……”它又熱又累，吐著舌頭了。“哎？薄荷呢？”

“去買酒了……”洛克烊連摸煙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商店里買了兩杯檸檬啤酒一杯冰茶，薄荷一手拿著杯托，滿足地在沙灘上蹦蹦跳跳。

“阿烊～哎，珂里桉也回來啦～我買了啤酒，一會兒我們吃什么？”薄荷放下酒，趴到了洛克烊背上。

珂里桉吐著舌：“我這會兒起不來，讓我休息一下……”

“崽崽給老公拿根煙。”洛克烊有氣無力地說。

薄荷給洛克烊拿了根煙點上，又趴回了他背上，指尖描摹著他肩膀上的紋身。

洛克烊一口抽了半根煙，刺激自己提神醒腦。

薄荷坐起來喝著了口冰茶，“啊，我們晚上可以去吃烤肉，特別好吃～我上學的時候經(jīng)常逃課去吃……或者你們想不想吃海鮮？吃完我們還可以去喝一杯～”

洛克烊支撐著起來，他單手拿過啤酒喝了一大口。“吃啥都行，我太餓了……從中午到現(xiàn)在，根本沒有休息……”薄荷過去靠在他懷里，“我太黏人了吧？”

“沒有的事。我沒有節(jié)制而已。”洛克烊不得不佩服薄荷，人類極限天花板。

珂里桉都快睡著了，聽到吃晚飯，也硬撐著起來，“吃烤海鮮吧，我在來之前做了攻略的……”

“好呀。”薄荷伸手摸它的頭。“我剛才買飲料的時候聽到有人在不爽呢，好像……寵物狗被人傷害了……我也沒聽清，你沒事吧？”

還沒等珂里桉回答她，就有人找了過來。

“喂！就是你吧？！你這個下賤的畜生！”一對兒金發(fā)的情侶過來，毫不留情地破口大罵，順便踢翻了珂里桉旁邊的檸檬啤酒。

薄荷立刻站起來，“他媽的發(fā)什么神經(jīng)呢？！把話說清楚！”她不是一般的氣場強大，一站起來直接讓金發(fā)男女聲音小了一倍。

男人指著女人懷中的小吉娃娃，小吉娃娃已經(jīng)瞇眼半睡半醒了。“海灘上就你一只人獸，肯定是你跟我們的紐西西交配了，它都已經(jīng)要死了——————我們的狗很嬌貴的，只能跟純種交配！你這個下賤物種賠得起嗎？！”

“有證據(jù)嗎你就污蔑人？”薄荷慫這種人就出鬼了。“看著是一只人獸就跑來污蔑？我看海灘上這么多狗，你怎么不找別人啊？當上等人歧視其他人上癮了是吧？”

洛克烊就坐在毯子上淡定地喝檸檬啤酒，他一點也不擔心薄荷會輸。

“都有人看見了！我們家紐西西跟它在一起！”男人不甘示弱。

“那你現(xiàn)在跟我在一起，咱倆之間是有啥了嗎？別給我在這兒講宇宙玩笑，我就一句話，拿出證據(jù)。視頻照片，快點拿出來。”薄荷抱臂。男人忍不住打量了一把她的身材，咽了口唾液。“你長得這么漂亮，怎么這么兇啊？你是哪個區(qū)的人？”

他剛問完，旁邊的女人就扒拉了他一眼。“薄荷……好像是星洲排行榜上的薄荷……”

“什、什么……”男人立刻面色煞白。他二話不說，跟女人自認倒霉，轉(zhuǎn)身跑了。

薄荷連白眼都懶得翻。“我的母語其實是無語。媽的。”

洛克烊搖晃著半杯啤酒，“珂里桉，這是你騎的嗎？”

珂里桉抓頭：“是我……不過我們都清楚在做什么啊，不存在我搞欺騙誘拐……”

“操，你真不愧是狗。一會兒看不見拐帶一群富家小母狗。”薄荷捏捏它的下顎。“走了，吃飯去吧。”

三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海灘。剛才因為吵架，他們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圍觀的人們也漸漸散了。

“維斯……靠，阿烊我眼花了嗎？”薄荷站在一旁喝了口冰茶。洛克烊目光去尋。

“還真是維斯哦。我以為提風隊早都走完了。他怎么還圍觀我們吵架啊？”洛克烊低頭收拾東西隨口說道。

薄荷環(huán)顧。“哎，提風隊還真全都走了哎。他被孤立了嗎。還自己去玩了。”

珂里桉聽到這個名字，突然想起來小狗們跟它說的話。

“額……我好像在小狗們那邊聽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珂里桉起身說。洛克烊把他們的東西打包好背上：“我不要聽你的動物發(fā)情日記。”

“多損啊阿烊。”薄荷過去摸摸珂里桉的頭，“什么不得了的事？”

珂里桉過去踩了洛克烊一腳。洛克烊罵了一句：“狗。”

他們趁著黃昏往回程。

“我聽小狗們說……從這片海灘能坐船到一個‘寵物樂園’。那里只養(yǎng)人獸……那個維斯是單獨行動的，而且他……”珂里桉眼神內(nèi)涵。“你倆懂得。”

薄荷點煙：“什么寵物樂園？維斯是去那種地方了？”

珂里桉說：“哎——————非得把話說清楚嗎。就是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有個專門豢養(yǎng)人獸的地方。會送固定的人去給他們美容、治療、剪發(fā)，然后你們說，維斯知道那種地方嗎？”

薄荷叼著煙聳肩，“如果這幫小母狗沒瞎說，那這種地方也太讓人聯(lián)想偏偏了。”她看著洛克烊把東西放進后備箱，她披上了外套。

珂里桉點頭：“是啊，就是不得不讓人聯(lián)想啊……問題是，還不是普通人就能進去的，只有特定的人可以……薄荷，你是貴族，知道這個地方嗎？”

“還真沒聽說過。我其實吧……一直都活得挺閉塞的。”薄荷抽了口煙，她沒什么表情，想來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洛克烊起身開車門，從后座拿衛(wèi)衣套上，“關(guān)心這些干什么。跟我們有關(guān)系嗎？我現(xiàn)在真是怕惹是生非了。”

珂里桉不滿斜他一眼。薄荷去開車：“是啊，這種事跟我們也沒什么關(guān)系。我們沒必要去履行讓自己不得安寧的正義感。想想阿烊說的也對，我們沒必要去拯救世界。”她掰了掰倒車鏡。

“那你為什么要進荒原窟？”珂里桉問她。

“因為世界被更惡心的人統(tǒng)治了，咱們沒什么好下場。”薄荷夾著煙開車。“不妨礙我們的事，就少打聽唄，都上車，吃飯去吧。”洛克烊呼嚕了一把珂里桉的毛頭，示意它上車去。珂里桉悻悻坐到車上。

洛克烊說：“別擔心了，一會兒我們換完衣服，好好吃一大頓。我發(fā)現(xiàn)，薄崽可真能賺。咱們安心被她養(yǎng)。”

“是……是……”珂里桉敷衍點頭。

薄荷開車，天色已經(jīng)擦黑了。

洛克烊伸懶腰：“啊~~真想住在烏佐里區(qū)。白夜公平交替的感覺真的好舒服~~”

薄荷叼著煙看導航：“嗯……好啊，你想住的話，我們就搬來這里住。”

“算了。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我習慣跟下水道老鼠一樣住在特臨木區(qū)了。偶爾來這邊玩就好了。”洛克烊抱臂窩在副駕駛上小聲地說。珂里桉趴在車窗上，“你是怕這里的人吧？”

“不能說是怕吧。我討厭這里的人的目光。他們從頭到腳打量我的眼神很讓我很不舒服。”洛克烊沒什么不能承認，“雖然我臉皮很厚，但還是會有些煩。”

薄荷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吧。我也算土生土長的烏佐里區(qū)人，我從來不會去打量別人。我只關(guān)心自己的事。”

“那是你。這里的人，能看出來我跟他們不一樣，他們‘好奇’的眼神，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看奇怪的動物……你應(yīng)該不會了解的。”洛克烊看向街邊的夜景。

比起特臨木區(qū)的夜，烏佐里區(qū)的夜景簡直金碧輝煌。

路兩遍的棕櫚樹后，是各色大廈高樓，金色的暖光讓黑夜明亮。

薄荷沒再接話。

他們換完衣服，到了海鮮飯店剛停好車，就被侍者告知寵物不能進店。

“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誰是寵物、”雖然這個狀況在薄荷的意料之中，但她還是難免會生氣。

洛克烊淡定地蹲下給她換高跟鞋。

珂里桉站在薄荷后面，有些局促。

侍者俯身低眉：“這位女士，您后面的難道不是寵物？”

“什么時候人獸在你們眼里變成寵物了？人獸是‘人’不是‘獸’。上過學嗎？”薄荷換上高跟鞋后，洛克烊起身說：“別故意無知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在搞歧視。”

薄荷接茬：“拍下來弄上網(wǎng)你們會被罵上萬條那種。”

侍者瞟了一眼珂里桉。“我去跟領(lǐng)導說一下……”

“不用去了，我們投訴。”薄荷伸手，洛克烊遞上通訊器。洛克烊說：“直接給帝社打過去，讓司法局來查消防衛(wèi)生……”

“啊——————兩位是帝社的嗎？”侍者聽到帝社，立刻換了個臉色。“啊，真的很抱歉，請三位這邊——————”

薄荷本想說“我們已經(jīng)不想吃了”，但珂里桉在后面小聲說：“就這里吧，別折騰了。”才讓她沒跟侍者計較。

三人被帶到了大廳，洛克烊在薄荷后面偷看她。

她果然好適合小裙子。緊身的吊帶黑裙子包裹著她完美的身材，她踩上高跟鞋都快跟自己一樣高了，墨綠的卷發(fā)隨著她走路的動作搖晃。洛克烊一瞬間覺得自己不配。

“老公，坐下啦。”薄荷拉著他的手，甜甜地沖他笑。洛克烊迫著自己回笑，“嗯，我今天累了……”

薄荷不好意思地聳肩，表情可愛。她剛接過菜單，一穿著考究的侍者就跑來低頭道歉：“抱歉……薄荷女士，我們門外的侍者并不知道您跟先生來用餐……真的非常抱歉，我們跟您道歉……”

洛克烊有些不適地趴桌捋了把頭發(fā)，把臉側(cè)了過去。他現(xiàn)在穿著藍色沙灘襯衫，條紋大褲衩，踩了一雙帆布鞋，很多人已經(jīng)投來了目光，他耳根止不住發(fā)燙。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jīng)把我們的身份查出來完了。”薄荷語氣嘲諷。“行了，點菜吧。”

“是……”

等侍者走后，珂里桉環(huán)顧四周，避開那些看向它的好奇目光，“我還頭一次進這么高級的飯店……聽說這家店很高級，很多貴族都來這里吃飯。”

“但這里的菜并不是特別好吃。你們湊合吃吧。”薄荷一甩頭發(fā)，“等會兒這里好像還有人唱歌。”

洛克烊喝著檸檬水，“是嗎。特臨木區(qū)大排檔晚上也就賣唱的。三個金能在你桌前唱三首……”

珂里桉說：“怎么，你還去賣唱過？”

“我可沒有。我沒那藝術(shù)細菌。我是大排檔烤串的。硬說的話，我只會簡單的伴奏。”洛克烊撇嘴。薄荷托腮笑盈盈看著他：“你如果做廚師，我們應(yīng)該也會遇見。”

“是嗎……”洛克烊看海鮮大餐上來了，他給薄荷墊上餐巾。瞟到端上來的飲料，他默默把薄荷面前的咖啡跟自己面前的檸檬茶換了換。

珂里桉大吃肉排：“薄荷的意思是，如果你是個廚師一定遠近聞名，我們都得去吃的你的料理，然后你們就遇見了。”

洛克烊喝了口咖啡：“啊哈哈，我做飯一般吧。”

“很好吃哦。”薄荷握了一下他的手。

“很好吃哦。”珂里桉學薄荷甜甜地說話。

墻上的時鐘過了八點一刻，臺上的歌手登臺獻唱。

舒緩的鋼琴聲和爵士音樂充滿餐廳。

薄荷伸手，洛克烊給遞上滴過檸檬汁的牡蠣，她優(yōu)雅地把汁水肉吸進嘴里，把殼還給洛克烊。

“崽崽，我們偶爾來這里玩玩也行。環(huán)境蠻好的……”洛克烊吃著烤瑤柱說。薄荷拿起檸檬茶，“跟你和珂里桉在一起就行了。我去哪里都無所謂……”

「咳咳——————打擾女士們先生們一下——————今天我們餐廳來了一位優(yōu)秀的歌唱家————蕾溫女士，大家鼓掌！蕾溫女士與她的先生來這里用餐————」

下面的掌聲稀稀拉拉。

洛克烊懵懵地看臺上優(yōu)雅高貴的女人，旁邊還跟著她的丈夫。

“我靠，薄崽，這不是你倒了霉的親哥嗎？”洛克烊認出了臺上的是四胞胎之一。

薄荷看去，“我靠……今天凈遇到晦氣人了，我哪兒說理去。”

珂里桉說：“那咱們快點吃，吃完就走吧。”

“別——————”薄荷伸手握了一下珂里桉的爪子。“你不是想知道‘寵物樂園’的事嗎？或許有些臟貨，會知道些什么。”她盯著弗曼，就像是在盯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