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速下墜中,盧科林閉緊了雙眼。他早就視死如歸了——————
“教授別怕!”尼考特一把抱住盧科林,穩穩地接住了他。盧科林睜開眼,“你怎么來了?這么快?”
“我跟艾尼白在這附近……好了,不說這件事了,現在大隊伍正往這邊來,教授您跟緊我別走散了……”他把盧科林拉到身后。艾尼白已經做好了作戰的準備。
「轟隆」
一聲爆裂的巨響,夜影迪倫從窗戶上跳了下來,哈珀緊隨其后。
艾尼白一個飛躍截斷了迪倫的路。“你最好投降!”
她冷冷說完后,威斯德慕的巡護隊還有其他還沒下班回家的老師都趕來了。
所有人包圍了夜影迪倫。
只見他四處看看,不知道在面具下,他是一個怎樣的表情。
艾尼白大聲說道:“你已經完了。乖乖投降或許還能留你一命。”
哈珀剛準備張嘴,第一個字還未飛出雙唇,迪倫就打出了一招“混沌歸一”,與這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手法狠準穩,一招拍飛了眼前圍著的幾個人。
這猝不及防的一招讓人們方寸大亂,艾尼白一個俯沖上去硬是朝迪倫面門打去,哈珀大喊:“艾尼白小心——————”
“啊——————”不過三招,艾尼白便被抓著手腕翻折,只聽一聲「咔嚓」清脆,她被一腳提到腹部飛了出去。尼考特暗地咬牙,他抬手瞬移了旁邊的花壇,猛朝迪倫扔去。誰知被迪倫一招混沌歸一打破,花壇炸裂,發出巨響,泥土和花散落。
尼考特雖然一直朝著艾尼白的方向看,卻還是死死護在盧科林身前沒有移開。
“帝社的人馬上來——————”
不知誰喊了這一句,讓夜影迪倫抬頭。
「砰——————」
一聲爆破,刺眼的閃光帶著煙霧。
所有人一邊咳嗽一邊慌亂。
哈珀喊:“快——————快抓住他——————”他想依靠聽覺判斷迪倫的位置,現場卻太亂了。
尼考特緊緊抓著盧科林:“教授,您沒事吧……”
煙霧緩緩散去。
哈珀懊惱地嘆了口氣:“讓他跑了……”
“教授??啊——————班長,教授不見了——————”尼考特發現自己拉著的是個普通老師后,徹底傻眼了。
“啊……”哈珀的冷汗從后脊背滲透了襯衫。“迪倫把教授帶走了……”他徹底頭腦空白了。
正準備追出去時,艾尼白倒在地上發出了痛呼。“額……”
她捏著手腕,冷汗從頭上一滴滴滑落。
“……”哈珀不耐煩看她一眼。尼考特蹲地抱頭:“怎么辦……盧科林教授被帶走了……薄荷不得殺我們所有人啊……”
“額……”艾尼白在顫抖,她死死咬住牙,并不想發出聲音,明顯準備緩一緩之后自己離開。
“唉。”哈珀氣惱地閉了一下眼睛。“艾尼白,起來。”他伸手拉著她沒有受傷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艾尼白疼得聲音顫抖:“我……我就是……自己可以去醫院。都不用管我的……”哈珀低聲說:“你不可以自己去。”他轉頭大聲說:“尼考特——————你過來一下——————”
尼考特本來緊張得啃手指在想著自己的后事,聽到哈珀叫自己,他連忙起身過去。
“艾尼白?你傷的很重嗎?”他看艾尼白臉色慘白,滿臉是汗。
哈珀說:“她手腕上泛白,已經開始腫起來了。應該是被折斷了。你把她送醫院,然后回帝社。”
尼考特扶著艾尼白:“走吧。”
艾尼白掙扎了一下:“我自己去接一下機械骨就好了,你們都快去帝社……教授被擄走了,我們得救救他……”
哈珀根本不想聽她的臺詞。在他眼里,這都是艾尼白表演她完美人格的一部分。“尼考特,把她抱起來,抱上車帶去醫院。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是————”尼考特敬了個禮,把艾尼白打橫抱起。
“班長,我等下回帝社……”
哈珀點點頭,本來陰著的臉,在看到別人上來說話后,又變回了和藹可親。
艾尼白在尼考特懷中悔恨地咬牙:“我當時是傻了嗎……如果一把抓住他不放手的話就好了……”
“你都被打成這樣了,說這些有什么用。唉……今天本來約你出來是要把你落在我家的東西還給你……怎么碰上這種事了……”尼考特越說聲音越小。他的耳根有些發燙,本來就打算把艾尼白留在自己家里的東西還給她,誰知道,兩人一見面,話沒說兩句,竟就情不自禁起來了。剛做完,就接到了哈珀的呼救。
尼考特欲哭無淚:“這都什么事啊……”
“薄荷,應該非常生氣吧……”艾尼白帶上了哭腔。
“喂喂,別在我懷里提別的名字。”尼考特半開玩笑地說。他說完表情也凝重了下來。
如果盧科林回不來了,他的葬禮上需要放香檳黃玫瑰和白色馬蹄花。
天空依舊純凈,因為沒有風,所以云根本不動。
神廟中,薄荷和洛克烊又一起點上了煙。
“兩位……別老是抽煙啊,想想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啊……總不能一直在這里耗著吧?”珂里桉實在忍不住問。它這會兒的衣服已經烘干了。
薄荷吐出煙:“我的確是無法查出來其他的東西了。如果我們的推斷沒錯的話,那么我們需要的,就只是阻止燭龍神復活而已了。”
洛克烊撓撓頭,“我覺得我們應該去外面看看。外面的祭壇我們還都沒弄清楚呢。”他叼著煙,伸手給薄荷烤的半干的頭發扎起來。
珂里桉說:“對啊……外面的東西是干什么的,好像我們都忽略了呢……”反正它也不想待在這里,它起身就往外走。
薄荷和洛克烊跟上。
“珂里桉,你不要走這么快。”薄荷上去拉住它,“你讓我想想……”
珂里桉站在神廟門口望了望天空。“神明啊……這里真的沒有黑夜……”
洛克烊夾著煙彈了彈煙灰:“這有什么可稀奇的,在費加城區還沒有白天呢。”
“那也比這里好……至少費加城區是人類所生存的地方。”珂里桉低頭看著地上的水。“我真的很奇怪,這里的水怎么這么純凈。我們都產不出來這種水。這些水從哪里來?”
薄荷說:“這里或許不是平時我們生活的空間。”她快步走到了離這里最近的一個祭壇。
剛進入祭壇之后,他們有些詫異,這個祭壇比他們想象的都要大。
洛克烊環顧四周,“這跟半個球場一樣大了吧……”
薄荷隨手把抽完的煙彈飛。“這到底是要坐什么法呢?”她走到中間的地方。“要不我還回地宮看看吧?”
“別————”洛克烊阻止,“那玩意兒死不了,我們對抗它們凈是浪費時間。”他抽了口煙。
看他拒絕,薄荷只能在這里四處看。“阿烊,你們如果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她想讓洛克烊和珂里桉坐下,卻突然看到地上好像有文字。
“??我他媽的眼睛花了?”薄荷好像看到了地上好像有字。這個地方沒有土,只有落在地上的塵埃。她蹲下,用手撥開。“操?這是現代文字?”
洛克烊和珂里桉急忙湊過去。
“啊————啊————真的是世界語……神明啊,這里怎么會有世界語?”珂里桉死死扯著洛克烊的衣服。洛克烊說:“會不會是來這里有去無回的帝社人員寫的?”
“或許吧。”薄荷低頭去看。上面是用刀子一樣的工具刻在地上的幾個詞:「少女的頭發」「救命」「救救世界」。
洛克烊抓抓自己的頭發:“少女頭發……為什么是頭發?”
薄荷靜默一刻。“這個祭壇……還有剛才我們在里面提到的少女……嘖,我反正聯想到的純潔少女的頭發。”她也只是猜想。
“純潔少女的頭發跟這個祭壇有關系?能做法啊?”珂里桉摸摸薄荷的頭發,“咱們這里也沒有啊。無法順這個線索調查。”薄荷跟著說:“是啊……如果是兩個月前的我,那還行……”
珂里桉點頭:“是啊……是啊……”
“唉。兩個月前我也是少女啊。”薄荷感慨。洛克烊接話:“現在是小榨汁機。”
“哎呀……”薄荷不好意思撇嘴。洛克烊看著她內涵地一笑。
“啊——————啊——————”珂里桉捂著耳朵大叫。
洛克烊說:“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他順便過去把薄荷拉起來。“唉……真的,要不咱們走吧。回去吧。至少我們手里要有些線索啊……現在我們在做什么啊,一猛子跑過來,暈著個臉,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
薄荷抱著臂沒說話。
珂里桉以為薄荷默認要回去了。“啊……那咱們要怎么回去?”
洛克烊敲敲腦殼:“就是剛才你看到的啊,在石臺上那一句違和的世界語。”
“什么?我沒注意啊……”珂里桉不明白。
“就是那句‘太空無止,天地大同’——————”
「咔嚓咔嚓」
“操什么聲音?!”珂里桉一把抱住洛克烊,薄荷一個猛推,把兩人推到了祭壇邊。
“崽崽——————”洛克烊大喊,他看著同心圓中心裂開了口,薄荷直直掉了下去。
而他想都沒想,跟著跳下。
“我我我……這是什么命——————”珂里桉捏著鼻子,跟著跳了下去。
一陣巨大的沖擊,天旋地轉,薄荷身體不由得轉了幾轉,她欲開啟一道守護之神平衡,奈何這一招她就是不精,試了幾次沒打出來。
“額——————”她摔倒在地,滾了幾圈,重重趴在了地上。
“啊——————”
是洛克烊的尖叫。
“阿烊——————”薄荷顧不得疼痛,瞬間竄起來。“光——————啟——————”
頓時金光乍起,洛克烊捂眼的瞬間,他感覺自己被一股力拖住了,接著緩緩地落下。
“額……”下一秒珂里桉就重重壓在了他身上。珂里桉還驚魂未定:“這這這……這是什么情況……”
來不及跟珂里桉解釋,洛克烊從地上爬起來,“薄崽——————薄崽——————”他慌死了。
珂里桉滾到一邊,從袖子里掏出微型探照燈,照亮了眼前。
眼前明亮后,洛克烊頓時呆了。
他們所在的地下,面前是一扇大門,看起來足足有十米多高。而門上,密密麻麻整齊排列鑲嵌的是,人的頭骨。空洞的眼窩,每一個都好像是在看洛克烊。他們好像又進入到了一個地宮的入口,這種震撼讓洛克烊腦子一片空白。
“薄荷——————”珂里桉大喊。顯然它還沒反應過來他們的處境。
“在這里……”薄荷小聲喊了一聲。
洛克烊回神:“崽崽——————”他跌撞地循聲跑過去,一把扶住半蹲在地的薄荷。“崽崽,你受傷了?”
“掉下來時的擦傷而已。”薄荷皺著眉說。不得不說,這個地洞很高,讓她掉下來時也震痛了一下。
洛克烊把她扶起來,檢查她的身周,“神明啊,你真的沒事?”
薄荷搖頭:“緩一緩就不疼了……”
“啊啊啊啊啊啊————————”珂里桉尖叫,它驚悚的聲音在地宮回蕩。
洛克烊下意識捂住薄荷的耳朵。
珂里桉驚恐地指著立在眼前的大門:“什么東西?都是骷髏……是人的頭……”
薄荷轉身,“我看看……”她伸手,珂里桉連忙遞上了一支小型探照燈,她戴到了手腕上。
洛克烊和珂里桉緊緊跟在薄荷身后,生怕一個不留神他倆出意外沒人保護。
薄荷伸手,洛克烊連忙喊住她:“你這孩子想干什么啊!?別亂摸!”
從頭頂裂縫處折射進來的微光根本無法讓他們看清這里,所以一種滲人的陰暗讓洛克烊心里發毛。
薄荷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關系,別怕。”她伸手上去摸了一把離自己最近的頭骨。
“嘖?這不是人類嗎?這個不像是機械骨的手感啊……”薄荷拂去上面的浮灰又摸了摸。“被風化的嚴重……真的不是金屬……從來沒有過的材質啊……”她起了疑心。“但這就是人類的頭骨啊……”
珂里桉也上去看,“唔……這……”它顫抖著上去摸了一下,“這好像是牙齒一樣的材質……”
薄荷低頭點煙:“阿烊抽嗎?”
洛克烊喉嚨里像是卡了什么東西,他擺著手,表示拒絕。
薄荷吐出一口煙。檸檬煙草生成的煙霧妖嬈地在光下扭動。
洛克烊抬頭去看,“這些都是人嗎?他們都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這一幕在他冰冷自我的內心中形成了巨大的沖擊。他不禁感覺到了殘忍。
薄荷說:“想開一點,或許只是拿了一些特殊材質雕刻成了人頭骨的形狀呢。”她所謂的安慰語氣也是云淡風輕。
洛克烊無語:“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害怕?”
“你不覺得很美嗎?”薄荷夾著煙,嘴角微微揚起。微光中能看得出她在笑。在這種驚悚詭異中,薄荷看到的一種壯觀扭曲的美感。顯然,她在欣賞。
珂里桉臉都皺了。
洛克烊看著她的側臉。“你美,這可不美。”
“哈哈哈哈。”叼上煙,薄荷試著去推開大門。
珂里桉急忙說:“啊!這這這,這會這么容易開啟嗎?我是說,里面指不定有什么……然后————”
「咔啦」
薄荷把掛滿頭骨的大門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