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鞭，沒有任何留手。

行刑完畢之后，寧霜已經暈了過去，滿身都是血跡和猙獰的傷口。

姜黎卻還是不解氣，重重將血淋淋的鞭子摔到了地上。

她瞥了一眼蕭檜：“蕭相節哀，將令郎的尸首好好安葬吧！”

“陛下！？”

蕭檜還是有些不甘心：“就這么放過寧霜了？”

姜黎臉色一沉：“朕說，好好安葬！”

“是！”

蕭檜打了一個冷戰，連忙抱起蕭紀伯的尸身，撿起他的腦袋：“老臣告退！”

目送蕭檜悲憤離去。

姜擎忍不住皺眉道：“陛下愛才，老臣可以理解，可這寧家私心不少，長此以往必成大患……”

姜黎淡淡道：“現在留他們還有用，待到妖魔平定時，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大宗正！”

“老臣在！”

“逆賊雖走，元帥之位空缺，朕命你為北征大元帥，統領大晉鐵騎，蕩平北域妖魔，你可有信心？”

“當然有信心，老臣自認實力早已超過秦驍，作為姜姓宗室之人，自當悍不畏死，平定大晉北疆！”

姜擎大喜過望，軍權牢牢在宗室手中把握，才能最大程度鞏固皇權。

方才他那么說，就是擔心姜黎繼續重用寧家兄妹，讓寧家成長為第二個秦驍。

姜黎微微點頭：“如此甚好，我大晉被秦驍拖累太久，若沒有那等繁重的軍費開支，國內定然早已歌舞升平，大晉之興就看你的了！”

姜擎激動道：“老臣定不負所托，不過陛下，逆賊隨走，但殘余黨羽甚多，您看……”

姜黎目光微冷：“軍中權柄，豈能在他們手中？不過都是花資源培養出來的，而且明面上并無過錯，殺了也不好，就讓他們伙頭兵吧！”

“陛下英明！”

姜擎重重點頭。

君臣三言兩語下，堅守邊疆十幾年的精銳將士，便淪為了最低等的伙頭兵。

……

寧府。

不知過了多久。

寧霜終于緩緩醒轉，雖然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但傷口處殘余的藥液，還是讓她痛不欲生。

可睜開眼，迎接的卻并不是家人關切的眼神。

“你為什么不下殺手？”

說話的是一個身姿挺拔，面相陰郁的青年。

他叫寧震，是寧霜的兄長，也是威武侯世子，也是寧府除了寧霜之外，另一個大宗師。

此刻正冷冷地看著寧霜。

寧霜反問：“這些年，是誰守護的大晉安寧，你都忘了么？”

“守護安寧？”

寧震冷冷一笑：“全國百姓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結果稅款都變成軍費落入了他的腰包。守護安寧，他也配！？

若換我是他，早就蕩平妖域了！”

寧霜看著自己這位狂傲的兄長，嘴角露出一絲譏誚的笑容：“你？你當真以為你能勝過妖皇？”

寧震怒意更甚：“他是宗師，我也是宗師，他可以，我為何不行？”

寧霜冷哼一聲：“若沒有老師力斬十二妖王，取出內丹給我們進補，我們如何能突破宗師？”

“混賬！”

寧震勃然大怒：“無論如何，他養妖自重，畏縮不前都是事實！這等人渣就該死！北征大元帥本來應該我來擔任，就因為你，陛下對我們寧家失去了信任。

現在元帥之位落在了姜擎那個老廢物頭上，你對得起寧家么？”

寧霜恍然，原來寧震暴怒，只是因為被搶了元帥之職。

如今舉國憎惡老師，只是因為老師拿了他們認為不該拿的軍費。

這個國家……病了！

她懶得解釋，側過身體，就緩緩閉上了眼睛，任寧震再怎么無能狂怒，都權當聽不見。

腦海里，不斷回蕩秦驍說的最后一句話：政治太臟，我想給自己留一片干凈的地方。

她輕嘆了一口氣。

如果自己那時放下寧家的一切，跟老師一起離開，不知道能不能成為她的妻子。

寧震見她不說話，頓時怒意更甚：“寧霜，惹了這么大的禍，你就想裝死么？你給我……”

“嗯？”

寧霜有些煩了，目光登時一寒。

寧震身體一僵，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把后半句話給咽了下去。

這……是錯覺么？

剛才那一瞬，為何會有種危險的感覺？

難道寧霜的實力，還在自己之上？

……

大秦帝國。

朝中無比肅穆，群臣都在商量如何進一步對抗妖域。

這些年雖然妖皇蟄伏，但尋常妖魔還是在不斷滋擾邊境，時不時地來一場大規模掠殺，畢竟秦國不像晉國，有秦驍坐鎮。

大臣一個個諫言，想要更改抗妖對策。

卻被女帝一一駁回。

龍椅之上。

嬴玉一身玄青色的王袍，雖然容顏年輕得過分，卻充滿了威嚴。

她淡淡道：“諸位愛卿諫言都不無道理，但如今之計，還是保持對抗，以農戰之策，讓妖魔成為我們的磨刀石，待到我大秦全民皆兵人人驍勇，才能手握最大的勝算！”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報！陛下，八百里加急！”

一個斥候兵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嬴玉也是微微色變，身體下意識前傾了一些：“說！”

斥候兵飛快打開信件，大聲念道：“在晉暗探報，晉國女帝以貪污軍費之名卸下秦驍元帥之職，由姜擎暫代北征大元帥之職！”

此話一出，朝中一片嘩然。

“什么！”

“如此驍勇之人，居然被姜黎趕走了？”

“這么蠢的人，到底是怎么當的皇帝？”

嬴玉也是愣神了好一會，趕緊問道：“現在秦驍在何地？”

斥候趕緊說道：“屬下不知，離開皇宮之后，秦驍便已不知所蹤了！”

嬴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高興的是，秦國兩任國君，數次請秦驍來秦未果，結果姜黎自己犯蠢，把秦驍趕走了，平白給了自己機會。

難過的是……秦驍憑什么受這種委屈？

嬴玉認識秦驍，當年她跟自己父皇一起在晉國當質子，那時便已經意識到了秦驍的不凡，在自己父皇極力懇求下，自己拜了秦驍為師。

那些年，父女二人都學到了很多東西，如今秦國奉行十幾年的國策，就是臨別時秦驍傳授的：妖魔兇殘，不可死戰，只有屢屢磨刀，待全民皆兵之時，才有一線生機。

年少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

嬴玉至今都忘不了那個堅毅卻隨和的男子，一直到現在都未成婚。

拋開個人感情不談。

于國，秦驍也是國之棟梁。

晉國的那個蠢女人，憑什么這么欺負他？

而此時。

朝中大臣早已炸開了國。

“陛下！此等棟梁，當請到我們秦國啊！”

“秦驍之姓氏，本就出自我們秦國，當迎秦驍將軍回家啊！”

“此等人才，不可埋沒，陛下當速速派人前往！”

嬴玉如夢方醒：“自然不能讓英雄流落在外，來人……”

“臣愿意前往！”

“臣愿意前往！”

“臣愿意前往！”

無數大臣請命。

嬴玉的話卻戛然而止，她沉吟片刻，直接站起了身：“秦驍將軍剛被晉國君臣傷過心，你等前去未必能說服他，朕……親自前往！”

眾人：“！！！”

一國之君。

暫離君位。

冒這么大的風險，親自去請一個敵國叛將？

他們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