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半打完的電話，晚上九點，蒲楓的老媽吳婷和舅舅吳桐兩個人就出現在了醫院里面。

還有三個姨媽想要一起跟著過來，卻被蒲楓阻止了。

他把在醫院里面見到醫生的經過給三個姨媽說了一下。

這么多人都今晚就趕過來，哪怕小老頭再不敏感，也能感受到里面的不對勁。

為了讓小老頭能夠保持一個還算平和的心情。

還是讓他們過兩天零散的來，或者動手術的那天，等小老頭進了手術室之后再一起過來吧。

吳婷見到蒲楓之后，先給他的后背來了一巴掌。

“到底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舅舅吳桐也是目光緊緊的盯著蒲楓，想要一個解釋。

雖然他在電話里面和他們說了一個大概，但是有些細節沒有說的太清楚。

蒲楓在他們來到之前就已經組織好了語言，現在剛好全盤托出。

不過在開頭的那個位置改了一下，沒有說自己是早就知道了。

“昨天見到姥爺去買了一點健胃消食片，臉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本來還不覺得有什么，但是來到京城之后，抱著來都來了的打算，就帶姥爺來這里看了看?！?

“沒想到真的檢查出來問題了……”

蒲楓越說，兩個人的眉頭皺得越緊。

蒲楓很理解兩個人的心情，前兩天還活蹦亂跳，一頓能吃兩三個大饅頭的小老頭。

今天卻因為癌癥早期，躺在了病床上。

“醫生怎么說？已經能夠確定是癌癥了是嗎？”

蒲楓點點頭，算是回答了自己老媽的疑問。

如果不能確診是肝癌的話，他也不敢這樣戲弄親娘和親舅兩個人啊。

吳桐有做一點小生意，雖然近兩年有點不太景氣，不過平日里很是沉穩。

此刻也有點語無倫次，顯然是還沒有從這個駭人的消息里面清醒過來。

“大夫怎么說？要不要再去換一個醫生或者醫院看看？”

蒲楓搖了搖頭，“大舅，給姥爺看病的醫生是肝臟科室的主任，在世界肝臟領域都有很高的地位?！?

“協和醫院也是全國最厲害的醫院了，他們斷定的事情，基本不可能出現什么問題的?！?

吳桐嘆了一口氣，他也明白這個道理。

但是經歷卻依舊沒法接受這個事實。

“問醫生怎么治了嗎？”

“問了，現在還沒有辦法確定下來?！?

“今天下午去做了一個腫瘤穿刺，要先確定一下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

“明天應該就能出結果了，到時候看醫生怎么說吧?！?

兩個人勉強松了一口氣，但還是隔著房門那狹小的玻璃朝著里面看去。

農村的老人一般睡的比較早。

剛過了八點，吃完晚飯之后小老頭就嚷嚷著自己困了，蓋上被子睡了過去。

睡著的他很是平靜，和平時的樣子有一點點不同。

大舅吳桐對這個場景倒是不陌生。

反倒是蒲楓的老媽吳婷，很久沒有見過自己老爹睡覺的樣子了。

上一次見到，還是沒有結婚的時候。

距離現在，已經快要三十年了。

吳婷趴在玻璃上，仔細的看著熟睡的小老頭。

眼淚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她的爸爸真的老了，以前雖然也知道，但遠沒有現在的感觸這么深。

她悄無聲息的推開了門，朝著病床走了過去。

小老頭呼吸微弱，皺紋布滿了臉龐。

他的手指在不自覺的微微顫抖，布滿老繭的雙手為他們兄妹五人撐起了一片天。

見到老媽有越哭越大聲的趨勢，蒲楓連忙走了進來將老媽拉了出來。

伸出手，在老媽的背后輕撫。

“沒事的沒事的，只是初期，一定能治好的?！?

“別把姥爺給吵醒了，看到你哭會意識到自己有大毛病的?！?

“別哭了，我們現在不是已經在醫院里面了嘛?！?

“……”

蒲楓在一旁不斷地勸慰著自己的老媽，雖然那些道理吳婷都明白，但是眼淚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好不容易勸住了老媽之后，把他們趕到了昨天他和自己姥爺待的酒店里面。

早在他們今天下午來的時候，蒲楓就直接給他們一人一間的開好房間了。

要不就那里的那四位數的價格，估計兩個人睡醫院大廳里面也不一定能夠舍得。

他自己則是在醫院里面陪護著。

大舅和老媽都和他搶著陪護，但都被他以他們趕路過來太累了給拒絕了。

這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不想離開小老頭。

他怕他一走，就見不到他了。

在一切安定之后，虞問也發來了幾條消息，問姥爺的身體怎么樣了。

蒲楓還是用膽囊炎的借口糊弄了過去，這個小姑娘很是心善。

沒有必要再多讓一個人擔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才六點多，吳桐兄妹倆就提著包子走進來了。

吳婷在酒店里面實在是待不下去，自己老爹還躺在醫院里面呢，她哪能睡的下去啊。

剛過六點，她就敲響了大哥吳桐的房門。

卻看到他也穿戴整齊的走了出來。

睡不著的不只是她。

兩個人來到醫院的時候，蒲楓和姥爺兩個人也醒了，正在洗漱。

姥爺是純粹的睡醒了。

而蒲楓則也是沒睡著。

或許是醫院有著什么奇特的魔法，昨天看上去還挺硬朗的小老頭們今天突然有了萎靡不振的感覺。

看到吳桐兄妹兩人，小老頭有點懵。

“恁弟兄倆啥時候過來的？”

蒲楓拿起毛巾給姥爺擦了一下臉，“昨晚就過來了，那個時候你還在睡覺呢！”

“我說我咋不知道呢?！?

“我沒什么事，小楓問醫生了，說就是膽囊炎。”

“昨天打消炎針了，過兩天應該就好了。”

“要我說啊，咱就應該回家治才是，在這里多浪費錢啊。”

“……”

小老頭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他越說，吳婷越想哭，眼眶也紅了起來。

連帶著緊盯著老媽的蒲楓也有點情緒不對了。

大舅見狀，連忙接過蒲楓手里的毛巾。

將兩個人擋在了身后，扭頭無聲的對蒲楓說道：你倆出去哭去，別干擾到你姥爺。

蒲楓點點頭，扯了一下老媽，帶她去洗了個臉。

“他倆干嘛去？”

“小婷早上出來的急，連臉都沒洗……”

兩個人回來之后，也是壓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四個人靜靜地等著醫生的到來。

可蒲楓還沒等來醫生，先等來的是兩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