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里斯滿臉疑惑地看著正準備起身離開的韋塞里斯,又看了看身旁面帶微笑的貝隆,腦海中突然回響起貝隆那充滿自信與安全感的話語:我會為你托底。
伊里斯不再猶豫,決定孤注一擲,他大聲吼道:“我指控奧托火燒赫倫堡,他燒死了我的父親和哥哥,目的就是為了重新坐上御前首相的寶座!”
他的演技特別好,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那吼聲仿佛要把心中的怨恨都發泄出來。
明天明天再明天,那有什么明天阿,現在就是最后的機會。
艾莉森心中一驚,怒聲斥責道:“陛下已經說了,他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議!”
貝隆完全不顧艾莉森的阻攔,大步向前,站在鐵王座的臺階前,大聲地質問韋塞里斯:
貝隆才不會管什么休不休息,他一步上前,站在鐵王座的階梯前,大聲質問韋賽里斯。
“陛下,這一灘爛攤子還是現在就處理干凈的為好?”
“拖下去只會像你這一身疤痕爛瘡,不停的感染周邊的好肉,現在連雷妮拉都被你感染了,你還要拖到什么時候!”
他敏銳的察覺到韋賽里斯眼中對蕾妮拉的關愛,這就是突破口。
這是他對雷妮拉的虧欠,他逃避不了的!
韋賽里斯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他雙目圓睜,滿臉的難以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這個兒子竟要揭開他的傷疤,將他竭力隱藏的不堪暴露在眾人眼前。
憤怒如同洶涌的潮水在他那本就蒼白的臉上迅速蔓延開來。他狠狠地一甩胳膊,將艾莉森伸過來想要攙扶他的手臂給用力甩開。
接著,他雙手猛地按在鐵王座那布滿尖刺與倒鉤的扶手上,全然不顧手掌被劃得鮮血淋漓,借力將自己的身子撐了起來。暗紅色的血液從他手掌的傷口中汩汩流出,而他那蒼白如紙的臉色也因為憤怒而泛起了一抹病態的紅暈。
他怒目圓睜,朝著貝隆咆哮道:“我要剝奪你王子的身份,把你流放到長城以北,讓你與那些野人作伴!”
他的聲音洪亮而又威嚴,絲毫聽不出有一絲病態。
向來性情溫和且有些固執的韋賽里斯竟說出這樣決絕的話來,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愕不已。
伊耿、海倫娜、伊蒙德他們更是目瞪口呆,他們從未見過父親如此盛怒的模樣。就連艾莉森也滿臉的驚愕,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韋賽里斯發這么大的火。
奧托靜靜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此刻他正被拉里斯指控,他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開口,否則肯定會被貝隆抓住這個話題延續下去。
貝隆微微瞇起雙眼,心中暗道:真正棘手的敵人出現了。
他轉過頭看向大主教,卻發現大主教也是滿臉的驚訝,那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
他暗自揣測,大主教是因為韋賽里斯的暴怒而驚訝,還是因為其他緣由呢?
“貝隆,你在胡說什么?還不趕緊向陛下道歉!”雷妮拉從驚愕中迅速回過神來,她適時地走到貝隆身旁,用一種息事寧人的口吻說道,這也算是給貝隆一個臺階下。
在她看來,貝隆所說的“感染”之類的話,可能擔心韋賽里斯的病情會惡化傳染。
“姐姐,現在陛下不需要我的道歉,你快幫我求求情吧,只有你能阻止他了?!?
貝隆的表情瞬間變得無奈起來,他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對雷妮拉說道。
如果連雷妮拉都無法讓韋賽里斯改變主意,那別怪他心狠手辣,徹底把這種桌子掀了。
他身后的伊里斯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問題,這真的是那個將他玩的死去活來的貝隆殿下能說出的話嗎?
“陛下,弟弟他只是一時口快,他是擔心您的病情才會如此,您就別把他流放到長城以北了?!?
“貝隆才剛剛回來,您怎么忍心又把他送走呢,我還沒來得及和他好好聊聊呢。”
雷妮拉用她那溫柔得仿佛能融化人心的聲音繼續說道。
或許是雷妮拉的聲音有著神奇的魔力,暴怒的韋賽里斯情緒漸漸平復了一些,那兇狠的目光也慢慢恢復了往日的溫和。
雷妮拉見狀,長舒了一口氣。她緩緩走上臺階,來到韋賽里斯身邊,輕輕攙扶起他,準備先送他回去休息。
艾莉森的手被無情地甩開,而雷妮拉的手卻被韋賽里斯緊緊握住,這其中的親疏之分顯而易見。
至于奧托的事情,雷妮拉覺得只能暫且擱置一旁了。
“大學士梅羅斯先生,請您快在這里為陛下包扎一下傷口,再讓陛下喝點罌粟奶,緩解一下他的疼痛。”
貝隆再次開口說道。此時韋賽里斯的眼神已經從剛才的溫和迅速變得有些渾濁。
你們不是都喜歡讓韋賽里斯喝罌粟奶嗎?那現在就讓他喝個夠。
“啊?”梅羅斯愣了一下,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知道您身上一直都帶著這些東西,快點,難道您想看著陛下的手一直流血嗎?”貝隆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
“梅羅斯先生,如果您身上有,還是先在這里給陛下包扎傷口吧?!?
雷妮拉看著韋賽里斯那還在不停流血的手掌,心疼地說道。
梅羅斯不再遲疑,他讓人搬來一張新凳子讓韋賽里斯坐下,然后熟練地開始包扎傷口,并喂他喝下罌粟奶,這一套流程他早已駕輕就熟。
國王議審議到血流不止的,恐怕韋賽里斯是第一個。
當那溫和的目光再次出現在韋賽里斯眼中時,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想要撫摸面前雷妮拉那美麗的臉龐,可是當他看到自己那滿是疤痕的手時,又滿心失落,緩緩地把手放了下來。
他覺得自己如今這副模樣,已經沒有資格再去撫摸自己心愛的女兒了。
雷妮拉眼疾手快,立刻雙手握住了他的右手,然后把自己那俏麗的臉蛋貼了上去。
在女兒的心中,不管父親變成什么樣子,他永遠都是那么的高大、偉岸。
韋賽里斯滿眼都是慈愛,那幸福的感覺讓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這是貝隆與韋賽里斯之間所沒有的親情。
“你是不是也想知道是誰放火燒了赫倫堡?”
雷妮拉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好,那就開始吧!”韋賽里斯從雷妮拉的雙手中抽出自己的右手,重新坐回到鐵王座上。
他緩緩抬起頭,看了一眼奧托,而奧托也正好看向他。
就在這一瞬間,這一秒,兩位君臣的關系走向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