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諾臉色慘白，牙齒微微顫抖著，就在她不遠的地方，留下了3具魔女的尸體，還有兩人躺在血泊中，肢體殘缺，生命氣息微弱。

在彈坑中，留下了一個密集站位的小組，要不是她拉著辛西婭跑得快，現在躺在那里的，有她們一份。

剛剛，她使用卷軸通知了安妮，這才引來殺機。

“那，到底是什么東西？”一個魔女顫抖著問。

沒人能回答她。

突破音障，巨響和爆炸，足以撕裂超凡的氣浪，火焰元素，還有不知名的某種元素氣息……威力暫且不說，突破音障，階位【5】也做不到。

更嚴重的是，空氣中，居然沒有強烈的魔素反應。

這才是最讓她們害怕的地方，如果沒有強魔素反應，那豈不是說，這樣的攻擊，羅恩還能釋放很多次？

魔女們都快被嚇哭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朱諾心中的后怕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恥辱，還有不可抑制的憤怒。

17人。

只是這么短的時間，已經損失了17人。

對面只是個可恥，卑鄙的，偷走了神座的小偷！

不論在當今世界的哪個超凡系統，階位【3】都是名副其實的頂梁柱，階位【4】的魔女在德里特堡沒留多少，基本散落在無法之地各城鎮和基地中作為執行官……不能再這樣損失下去了。

“114號，分析光譜，確定除了火焰，還有什么元素的打擊！115號，張開大氣護盾，96號，原地建立堡壘，那種東西既然有火和爆裂屬性，用堡壘對付它！”朱諾咬牙，一條又一條命令頒布下去。

現在愛麗絲不在，只能她來指揮！

“我們已經幫不上忙了，至少不要成為愛麗絲大人的累贅！”

“是！”

魔女們行動起來。

大地堡壘升起，大氣護盾支撐，還有魔女手里出現菱形水晶，對準羅恩。

羅恩沒有等待，血色結晶凝聚炮彈，填裝，打出第二發，對準空中兩位階位【5】的高射炮，同時開炮。

他想看看，這種武器的極限在哪。

羅恩并非真能成為戰爭平臺，至少現在不行。

首先炮彈，在他的精神力范圍之外，就會解體，變成一攤血液。

也就是距離魔女不到一公里，神座武裝增幅下，精神力還能夠得著。

其次，炮彈的制造精度也有問題，不可能每次都嚴絲合縫，都是靠精神力感覺。裝藥量有問題，爆炸藥也有問題，看剛才的爆炸烈度，分明是高爆彈。

不是工業標準化生產的東西，再怎么樣都會有誤差存在，就算羅恩此前制造的那些爆炸物和槍械，精度肯定也是有問題的。

只是在地下這種低烈度巷戰中，所有問題都被規避——這種環境，只要火力夠強，其他都是次要。

羅恩對此沒什么不滿意，沒有圖紙的東西，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了不起，雖然大部分依賴自己新改良的血源法術。

只是作為常規手段，需要另外準備炮彈，并且，消耗很大。

血源法術，用的是他的血。三門大炮，除了剛才的存貨，又扣掉將近百分之30血量——又能用一次狂亂時刻。

“注意！”

哨子般特有的尖嘯聲傳來，炮彈在大氣護盾上炸響，爆炸余波毀掉了一部分大地堡壘。

接著，為數不多的遠程攻擊，從堡壘內部打上天空。

羅恩也不慣著，血色結晶在身前凝結成護盾，各種法術攻擊下有煙無傷。

高射炮自動裝填，硝煙和巨響過后，又是兩發炮彈下去，大氣護盾來不及接上，堡壘也被徹底炸掉。

有魔女原地起飛，看樣子成果斐然。

亂殺。

對面，被炮口對準的兩名階位【5】，各自提前攔截炮彈，從兩面包抄過來。

羅恩控制著省略掉拋殼步驟的高射炮繼續開炮，若有所思。

前世，沒有能量護盾那種東西，所以炮彈設計，基本碰到就炸，100毫米炮毀傷效果的確不錯，也能通過數量和射速堆死那些低階的……但確實需要經過改良。

比如附魔，引信也要改，至少穿個元素盾什么的。

“那到底是什么？”莉莉姆鐮刀飛舞，多重斬擊朝著炮彈路徑飛去，血色炮彈遇到刀光當場爆炸，她在空中，凌空踏步向羅恩飛奔過來，臉色很不好看。

那種錐形的血色結晶……她看到了，也沒把握躲過去，寒毛直豎的同時，倉促升起的元素盾居然起了作用，那種東西炸在了元素護盾上，頃刻間摧毀護盾，威力十分驚人。

奧利安的階位【5】，還是魔女，也難以突破音障，更別提幾百米的距離下，炮口初速有三倍音速的100毫米高射炮。

還好，那種東西可以提前引爆，線路也只是直線。

“是他的煉金造物，只不過放大了。”愛麗絲揮舞長劍，眼看著就要近身。

高射炮瞬間回收，3噸重的血色水晶，化作高度凝結的血色觸手，向兩人襲來。

被近身，高射炮這種笨重的家伙，打這樣的兩人還是太牽強了嗎？

羅恩有些失望。

只能用來虐菜，戰爭之王在強者單挑的環境并不適用……

自己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即便靠著神座提升到階位【5】，單是面對愛麗絲一個人，就很吃力，甚至……被對方壓制。

就算神座有所改變，涌現出的猩紅神力，也不足以對抗這兩人，要用那個嗎？

羅恩低垂眼簾，在他身前，血色觸手數量多得驚人，一瞬間包圍了近身的兩人，化作切割的劍刃。

愛麗絲也凝結同樣的觸手，牽制間，劈開觸手，十字劍從上往下揮斬。

“當！”

血色和漆黑的長劍碰撞，羅恩趁勢沖向地面。

底下的魔女已經沒什么威脅了，他要專注對付兩位階位【5】。

治愈能力，還有自己的精神狀態……辛西婭就算抹脖子也沒什么。

猩紅道途晉升階位【2】，精神被異化的程度加深了。

羅恩十分清楚。

從腦子里，有“寧可被刺一劍，也要弄清楚愛麗絲的劍是怎么回事”這種想法開始，精神就被異化了。

階位【1】帶來對血肉、尸體去敏感化，促進腎上腺素分泌，加深他的狠戾，階位【2】，就是更多依靠本能行動，甚至出現以傷換傷的瘋狂。

這是朝著猛男的進化線路一去不返啊……

如果羅恩，是一個思維正常，使用魔藥進階的人類，就不可能在和階位【5】的戰斗中，有這種瘋狂的想法，簡單地說……不怕痛嗎？甚至有死掉的風險，誰來賭愛麗絲一定刺心臟？

這可不是游戲，百分百痛覺，命也只有一次，絕對真實。

可他還真不怕，福至心靈，就那么做了。

和普通超凡不一樣，羅恩被異化的精神，十分輕易接受了自己的身體和能力，好處明顯，戰斗能力極度強大，所有能力驅如臂使，還能壓制屬于人類的一些，軟弱的本能反應。

可真正讓人擔心的是，【血肉道途】階位【3】，沒有魔藥清除負面作用的話，被喚醒的“血液饑渴”怎么解決。

也就是說，階位【3】，從人褪凡，徹底成為超凡生物的時刻……是吸血鬼。

猩紅這種上位道途，他又會變成什么樣？

反正吸血的靈性一定會在其中。

因為自從到階位【2】，猩紅的靈性，包含了所有【血肉】要素。

奧利安的33道途，一部分來源于考古發現，一部分來源于現世的研究開發，沒人知道，不使用魔藥進階的家伙會怎么樣。

總而言之，他已經不正常了，也不確定未來會是什么樣子，這一切……都是這些魔女干得好事。

堪堪階位【5】的力量，有愛麗絲在，還不足以做到殺掉這群魔女。

那么，升格。

羅恩在半空中自由落體，背后升起赤紅色的月亮，龐大到駭人的魔素，凝聚在他身上，化作漩渦不停打轉，最后收束。

他輕飄飄地降臨地面，單手舉劍。

【神靈】

神座內的亡靈，有所預感。

“再借給我力量吧。”羅恩輕聲說，“我要結束這一切。”

【是，神靈】

亡魂們咆哮著，投入神力的熔爐。

【死亡化作力量，末日化作囚籠，請您……成為救主】

【賜予我們安息】

“那便……如你們所愿。”

猩紅色的光芒從劍上蔓延開來，籠罩了一切。

正在攙扶傷員的朱諾身體一僵，寒毛直豎，從未有過的陰影籠罩在她心頭，那是絕對的死亡預兆。

一直隱藏在高臺上的羅莎，呆呆地看著面前的魔素場，無力地跌坐地面。

辛西婭將利刃對準了自己的胸膛……可卻絕望地發現，那可怖的魔素場依舊存在，自己……絲毫沒有給對方造成麻煩。

已經沒有人在乎她了。

所有魔女都怔怔出神，看著地平線上，那個單手舉劍的男人。

“48000、49000……50000……”手捧水晶的魔女，呆坐在地，淚水不斷涌出，“這是階位【6】的能級，還在攀升，嗚嗚嗚嗚……”

愛麗絲和莉莉姆一左一右沖過來，只有她們，也只有她們還能在這種級別的魔素場內動彈，即便那樣，她們臉上，也都是難以置信，甚至瘋狂的表情。

神座的力量，這就是神座的力量。

奧利安至高的，階位【9】的權柄一角。

恐懼和不甘在愛麗絲心頭炸起。

殺掉他，一定要盡快殺掉他！

她寧可不用防御挨一發高射炮，也不愿意面對現在的情況。

漆黑的長劍和鐮刀劃破高濃度的魔素，在空氣中帶起漣漪。

死吧！

愛麗絲面目猙獰。

在它們剛剛到達羅恩身前的時刻。

“神力……解放。”無情的聲音響起。

猩紅色的光芒掩蓋了一切。

……

“當~當~當~”

“靈恩教派的末日鐘又響了？”平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往家里走，所有人臉上都是不安的神色。

穆里亞帝國首都，靈恩教派東大陸第一圣堂。

“怎么回事？”大牧首詢問道。

“末日鐘檢測到了神力波動，支配者級別，帝國西南有神靈復蘇。”奶白雪子，值得打碼的圣女，露出憂色。

“神靈……”大牧首默然無語，嘆息一聲，“也不知道是哪一位……注意隱秘議會的動作吧，希望……不是惡神。”

“這位神靈，應該很特別，末日鐘響了三聲。”奶白的雪子說。

“三聲……多事之秋，發布通告吧，帝國西南有神靈復蘇，神名未知，災難級別……”大牧首停頓片刻，眼中憂色一閃，“敲鐘人。”

“是。”奶白的圣女猶豫片刻，“牧首奶奶，那些異種呢？”

“這也是人類自己的選擇，我們……無法干涉。”大牧首手捧圣典，眉頭緊皺，“靈恩在上。”

“靈恩在上。”圣女行了一個教禮，領命而去。

靈恩教派所供奉的神靈，并非“靈恩”，而是，“天父”。

……

穆里亞帝國，皇宮。

“萊西，剛才是靈恩教派的災鐘？”

“是的，陛下，宮廷占星術士求見，應該和這件事有關系。”

“讓他進來。”

片刻，占星術士氣喘吁吁地站定，躬身行禮：“檢測到耀光放射，陛下，帝國西南，境外，有階位【7】全力出手！”

“西南……”帝國皇帝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那里，是海洋吧？”

“還有無法之地。”萊西輕聲說，“靈恩教派報告，說是觀測到神力波動。”

“唔，那個小地方，唔。”帝國皇帝沉思片刻，“歐根家的那個孩子，救出來了嗎？”

萊西臉上露出堪稱尷尬的表情：“……還沒有。”

“沒有？”皇帝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滿，“龍城一年吃掉帝都1/2的稅收，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帝國大學那些老頭子已經問我要了兩次人。”

“我們的線人，出現了一些問題……龍城撞上了異種，這是我要跟您講的第二件事。”

“陛下，現在重要的是，有支配者違反公約，在現世出手！雖然只是泄露了一絲，但絕對是輝耀之光的級別！”占星術士提醒道。

“讓蓋特納走一趟吧。”皇帝淡淡地說，“不管是異種還是支配者，或是未覺醒的神靈，都交給【銀之屠戮者】處理。”

“是。”萊西和占星術士都露出敬畏的神色。

這就是帝國皇帝的權威，一言之下，就能派出一位階位【7】的資深支配者。

而階位【8】，那是帝國存在的基石。

……

“抱歉……就算有無辜者。”

光芒散盡，面板上是擊殺提示的刷屏，羅恩沒興趣看，一臉復雜地揉搓著手中的灰燼。

那是用出那一招后，手中血色十字劍的灰燼。

愛麗絲絕對是他來到這里后，遇到最可怕的對手，武裝升到階位【5】，也全無效果，反而被壓著打。

到死，她都沒有放棄過戰斗，也不曾開口求饒。

幸好有這一道面板提示，否則羅恩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對付她。

當神座涌現神力，發生變化的時刻，那個能力就出現了。

【神力解放·猩紅】

清場類型的神跡，毀滅……蒸發了魔素籠罩范圍內的一切有機生命體，或者說血肉之軀。

除了自己。

技能很好，但消耗也不小，算上戰斗消耗，燒掉了足足130萬靈魂……

也就是說，如果還想著留下有靈智的那些家伙，這樣的招數，最多還能用三次。

剛剛開發的魔素金屬，足以匹敵紫色級別裝備……這樣的東西都在自己手中化作灰燼……還能剩下什么呢？

羅恩看著頭頂上的大洞，面色惆悵。

他刻意控制了威力，沒有擊穿地表，不然造成的動靜……就太大了。

唯有這一點，他和魔女有著相同的見解——不希望有人知道，猩紅的神座在自己身上。

要是真把德里特堡炸了，就太引人注目了，不知道有多少勢力，會順著德里特堡查到自己。

那么，現在，擁抱自由。

羅恩輕輕呼了口氣，解開領口，享受著來之不易的自由。

“咳咳……呼……呼……”

身后，突然傳來咳嗽，和艱難喘息的聲音。

“為什么……為什么呢……我們的希望，為什么？我們……做錯了什么……咳咳……明明，只是尋求一張船票……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