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性本淫。

尤其是某些種類的蛇，這是它們的生存方式。

蛇類交配的時候，并不是一公一母。

而是一堆蛇卷在一起交尾。

蛇類中，常常出現群交現象。

一群公蛇會圍繞著一只母蛇，輪流與之交配。

產出的小蛇往往擁有不同父蛇的基因。

這不僅能增強種群的遺傳多樣性，還體現了蛇類在繁殖策略上的特殊性。

淫。

這里的“淫”并非實際意義上的性行為，而是一種象征性的繁衍與傳承。

只有這樣的“人”。

或者說，只有蛇化作的人，他才會毫無負擔的告訴另外一個人。

——在哪里有可以上的女人。

因為這是他的本性。

而也只有郭康這樣的人，才會向人詢問。

哪里能找到女人。

偶然的一個巧合。

兩個人遇到了。

在竇老漢家房梁上取走東西的那人，他在隔壁看到了狐媚兒后，心中浴火難耐。

但他要完成任務，哪怕頻頻回首，想要交媾，他也不能真的去找狐媚兒交尾。

直到他在離開的路上遇到了郭康。

這個剛從血肉長城下來，同樣憋得難受的，會直接向人詢問哪里有女人的怪人。

那人告訴了郭康。

竇家莊有女人。

所以郭康沿著他指的路，想要前往竇家莊。

想到這里，岳驍熙已經確定了。

那人就是蛇。

始終沒有被人發現的，奪了青山大蛇蛟龍精血的，最后的那條蛇。

這也證明了，雖然兩條蛇妖能化形，但他們仍舊會受到本能的影響。

就像是在破廟中，那蟒蛇妖明明要去完成“大人”的任務。

但他偏偏為了滿足口腹之欲，想要襲擊岳驍熙和李守正。

最后的這條蛇妖也是，他明明可以輕松離開，不留下任何線索。

但他性本淫，偏偏遇到了郭康，告訴了他，竇家莊有女人。

正是因為這些小事，才讓南尹縣的人抓到了化形秘法一案的尾巴。

凡走過，必留痕跡。

“你沒有對那人動手？”岳驍熙盯著郭康。

“沒有。”郭康搖頭，“他告訴我哪里有女人，是個好人。”

……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瘋了！

岳驍熙嘴角略微抽搐，又問道：“你還記得那人的長相嗎？”

熊瀚、萬風風、喬良也齊刷刷盯著郭康。

“大腳，一身靛青色的儒袍……”

郭康目光轉向熊瀚。

他看出了這位副巡檢也是儒家之人。

“臉頰清瘦，嘴唇薄，膚色略顯蒼白，像是久不見陽光。

五官端正、俊秀，但他那雙眼睛的瞳色比常人更深。”

郭康回憶著此前遇到的那人。

“還有，他脖子這里——”

他粗糙的指頭比劃著鎖骨位置。

“似有塊胎記，看不全形狀。”

隨后，郭康搖頭，不太想得起來那人的其他特征。

“那人年歲幾何？”熊瀚出聲詢問。

“應當不超過三十歲，很年輕。”

“身高呢？”熊瀚繼續引導。

“大約……”

郭康先是望向岳驍熙，最后把目光放在和尚喬良身上。

“和他差不多。”

喬良身高大約一米七。

那人在岳驍熙心中的模樣越來越清晰。

穿著儒袍、布鞋，年紀不大，皮膚略顯蒼白，不熟悉水，身高普通。

他會不會是……

岳驍熙忽而想到了死去的白面書生。

也是書生？

兩條蛇都化形成了書生的模樣？

“大人，你們都問完了嗎？”

郭康眼巴巴的望著竇家莊的方向，恨不得立馬就走。

“你是在哪里，什么時辰遇到的那人。”

好不容易找到和最后一條蛇妖有關的線索，岳驍熙當然不會浪費。

“臨近亥時。”

郭康指著自己走來的路。

“往前約十里地。”

現在已經子時。

岳驍熙和熊瀚相視一眼。

而后，他們迅速詢問過郭康，確定不能從他這里榨出有用的信息，準備繼續向前追查。

最后，岳驍熙好奇問他最后一句。

“你為什么穿著甲胄出門？”

“甲胄，什么甲胄？”

郭康一臉疑惑。

他指了指自身身上的魚鱗甲。

“這不就是內襯嗎？”

“師弟，他是鐵浮屠的人，這對他來說……確實是內襯。”

熊瀚曾經聽說過鐵浮屠，知道那是什么樣的戰爭兵器。

岳驍熙恍然，便不再追問。

四人放郭康離去，不愿意浪費寶貴的追蹤時間。

末了，萬風風雖然知道那人說的大概率是竇家莊的狐媚兒，但還是警告郭康。

若是竇家莊出現了奸淫婦女的事，定會將其捉拿歸案。

郭康保證自己一定會給錢，噔噔噔朝著竇家莊的方向奔去。

身為鐵浮屠，若不是遇到有截獲脫逃軍人之責的巡檢司，他還真不一定愿意配合。

……

……

“咕呱！”

“嗚——”

夜色深沉，蟲鳥齊鳴，岳驍熙一行四人沿著永安河邊快速追蹤。

但走到郭康所說的地方，他們再也沒有找到最后那條蛇妖的蹤跡。

又不死心追了二十余里不見痕跡，四人心里面也知道，對方或許早就離開了。

“追丟了。”

熊瀚氣惱，一拳打在河邊的柳樹上，木屑飛濺，竟將柳樹徑直轟斷，飛出去上百米。

忙碌一夜，竟然會是白忙活一場！

他望著河面上漸漸平息的波紋，突然覺得胸口發悶。

是他忘記了檢查梁上，是他帶著人前往鄰村，給了對方取走東西離開的機會。

熊瀚又看著有些疲憊的岳驍熙、萬風風、喬良三人，認為都是自己的原因。

喬良抬腳踢飛一塊鵝卵石，石子在水面上打了七八個水漂才沉沒。

“我他娘的最恨這種功虧一簣的感覺！”

岳驍熙看著兩人氣惱的樣子，十分奇怪：

“我們不是取得了重大進展嗎？”

萬風風摸不著頭腦：“現在人沒有抓到，哪里有什么進展？”

“我們摸到了最后的那條蛇的蹤影，他應該會是化形秘法一案的關鍵。”

岳驍熙智珠在握，笑道：“這不就是化形秘法一案的關鍵？”

“最后的那條蛇？”

熊瀚聞言一怔，隨即將注意力全放在了岳驍熙身上。

“對！”

岳驍熙這才把取走竇老漢家房梁上的那人應該是最后一條蛇的猜測說了出來。

蛇腥味、蛇性本淫、異于常人的行為……

他越說，熊瀚的眼睛越亮。

“好好好！”

他越說，一旁的萬風風和喬良嘴巴張得越大。

“這他娘的是怎么推測出來的？！”

三人對付異常是一等一的好手，卻不善于分析推理。

而此時岳驍熙恰好補齊了他們的短板。

正是——

如虎添翼也！

……

待到岳驍熙說完自己的分析，熊瀚哈哈大笑著，眼中只有贊賞和欽佩。

“師弟！此案，你當立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