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壩與劉家灣中間隔著一張大塘》<第六十七章智設主場定紛爭心靜如波顯威嚴>白話文詳細注釋】

“下午我就到了個現場。”

“對方有十幾個人。”

“鬧哄哄的。”

“就很兇！”

“欠錢不還。”

“罵人。”包工頭肖一眾十余人依舊氣勢洶洶，剛一見面就說了熊總及公司一些難聽的意料中的丑話狠話。歐陽倒也不惱，先讓他們很是鬧騰了許久。不知是鬧騰累了，還是現場有派出所的干警維持秩序，場面應該比前面一段收斂許多，總算還是能讓歐陽開口說話，說的話應該也聽得清。

于是，歐陽徐徐〔370〕說道，不知你們到這里來，就想這樣鬧下去？還是想結算？是想解決問題？對方異口同聲回答肯定是要解決問題，鬧就是為了結算。

見此，歐陽接著說，要是為了結算，不需要這么多人，當時就建議對方選派一個代表，另加兩個幫手，組成一個談判協商小組。

“我這里最多三個人。”

“我們在一起談！”

〔370〕徐徐道來，值得研讀。

“現場全程錄音錄像。”歐陽繼續談自己的看法，既然之前雙方談得很不愉快，應該也缺乏信任，就建議談判溝通過程現場全程錄音錄像〔371〕，并將之作為談判的一個先決條件，否則免談。律師事務所及歐陽律師本人也沒差誰錢，可以馬上變成一局外人。這律師事務所接受委托的事項很多，萬一不行就中止委托，趕緊忙下一單。言下之意，大不了一拍兩散，你們該找誰找誰，你們接著去找熊總鬧。這句話不管歐陽當時說也沒說，可以想象歐陽那種舉重若輕、氣定神閑、不急不慢、愛咋地咋地的氣場，包工頭肖一行應該是感受到了的。

〔371〕有理有據。

“這樣的話我們來談。”

“他們開始就不太樂意。”

“我后來也沒有堅持。”

“我說你們可以留五個人。”

“但是其他人如果非得要再不能作聲。”

“否則的話那我們就不談了。”包工頭肖就聽歐陽這么一講，也就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歐陽有關談判協商的先決條件。后來歐陽解釋，也許是因為他們十幾個人雖然鬧騰那么久那么兇，終歸沒什么收益。他這么多人一大幫子還是要開支？同時，估計包工頭肖他們也還是想要看跟歐陽談，能不能談出個什么名堂來？

而這對于歐陽來說，相對于說設定談判協商的先決條件，第一錄音錄像，第二要限制人數。最后歐陽還補充講了一條要求。

“你說話我不插嘴。”

“我說話你不插嘴。”

“互相聽對方講。”歐陽要求現場不能變成吵架，而包工頭肖他們也都同意了，而歐陽也成功設定了主場。

“我就講首先是要確定工程量。”

“然后再看看怎么來算賬。”

“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的。”

“我們就談這些東西。”

“就談這些數據。”

“如果兩天談不好，我們就不談了。”

“然后你們回去起訴打官司。”就當天談了許久談了很多，雖然沒有談好，但也沒有鬧得很兇，大概是因為歐陽先行一步派出所起了震懾作用，談判當天下午，派出所的人就到了現場維持秩序。

“我說你先確定哪些是你做的。”

“再算賬就容易了嘛。”

“算不好你們就打官司。”不管熊總包工頭肖愿不愿意，打官司歐陽是歡迎的，依法合規，自己還專業。

雖然幾方均有共識一下子不可能談得好，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包工頭肖或者是嘗過法不責眾死纏爛打花樣繁多賣慘鬧騰的甜頭；或者幾千年的濟貧仇商儒家息事寧人和稀泥熟人密閉農耕圈層習俗代際傳承渾然不覺；或者認知中從無法律法規的概念；或更甚有些小九九小動作小便宜不能堂而皇之嗮太陽。總之，應該不是談不攏，應該是只要不答應他們的結算期望值，無論合作的量或質，就是要，而且就要這么多；鬧出大動靜擺出嚇人陣勢其實就是不準熊總討價還價，變成熊瞎子。談不攏或者說馬上談不攏其實包工頭肖總一眾人等內心還是想鬧的。

不過說來也怪，此次包工頭肖總一眾人等與歐陽面商以后，就放棄采取原來熟悉的那種鬧事的套路。個中緣由，歐陽時隔多年復盤，提到一個細節，也許起到了一些作用也未可知。

“我到那里跟他們一開始談判之前我還做了一個動作。”

“我在派出所的時候給派出所的所長和干警。”

“每人派發了一個書面材料。”

“材料中有。”

“這些人的行為違反了哪些法律？哪些規定？”

“那些參與談判的人每人也發了一份。”當即有人看了馬上反應這是威脅，實實在在就是威懾。

“實際上他們心里還是虛。”這包工頭肖到底光不光腳，歐陽后面也有盡職調查與分析，這里暫不扯。不過包工頭肖還是擔心當地的公安機關真的出手找自己的麻煩。

“整個我們談判就沒有很兇。”

“我們的兩個朋友在哪里？”

“也沒做成一言蔽之或一招制敵一劍封喉。”礙于身份，更因歐陽可以獨攬乾坤兩個隨從也就當了相公，也成為歐陽千里單刀赴會最好的見證。

“就這樣的話，我們談兩次沒談好。”

“他們也不敢鬧了。”

“結果他們就過兩天他們就回去了〔372〕！”就這樣的。

那個熊總就覺得很神奇。因為他們十幾天鬧騰厲害得不行，即使報警或者使出其它十八般武藝以后也沒轍。確實把熊總搞得焦頭爛額同時又無計可施，這才狠下決心無可奈何重金請來法學大家外援調停。都說商人重利輕別離，不把熊總逼到這個份上，估計熊也要裝瞎，是不得走進律師事務所的。一直就傳說某地盛產戳把子，能在拼膽大的歲月變成一方諸侯的熊總，估計也不是遇事就熊遇人就瞎，這回應該也是遇上了硬茬了。

熊總不但覺得很神奇，應該也慶幸自己雖然做錯了事卻找對了人。當時歐陽在熊的心中是否已經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超級大神不可而知，至少是破天荒地與事務所履了約沒扯皮沒打折。而這也應納入歐陽設定主場心理優勢獲得金牌調解獎項的經典案例之一。

〔372〕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曹劌論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