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致爬到對面房子的頂樓,看著綰凈和韞然帶人將老房子包圍,他深吸一口氣,在絕佳狙擊點死死盯住大門。他看見韞然朝他點頭,讓他想起十分鐘前韞然還啃著香腸問他:
“這件事結(jié)束后,你有沒有想過去哪里“
他自顧自擦掉手上的油漬,聲音細(xì)微:
“沒有“
也并不是沒有,只是他想回去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
老房子的大門緩緩打開,辭致再也無法撫平自己的心跳,他注意力全在推開門的秦銘身上,那個曾經(jīng)溫柔的,慈祥的,總會逗他笑,要他喊“秦銘叔叔“的中年男人身上,卻也是處心積慮,費盡心思謀劃這一場除他之外無一生還的陰謀。
原來,人可以這么虛偽。
辭致的槍穩(wěn)穩(wěn)對準(zhǔn)秦銘,他穿著簡單的衣裝,眼角眉梢一如當(dāng)年,即使被歲月風(fēng)霜浸染。辭致握緊槍支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恨意周而復(fù)始熊熊燃燒,消亡掉的信任,根植在心臟深處。
于淵從車上下來時往辭致的方向望去,目光黏在他的一舉一動上,跟了自己這么多年,終于找到停泊的渡口。
他把選擇權(quán)利交給辭致。
他不會替他做決定,但他可以替他收場。
“秦先生,今日怎么這么有興致,怎么跑到我的地盤來了“
秦銘掛上虛偽的笑容,他看見于淵身后的人,莫名有些心虛。
他在這個圈子耍了多少手段,在背后捅了多少刀子,數(shù)不清了,用命去布局是常態(tài),他將自己的友人滅了門,親手絆倒對家,走到這一步,他自認(rèn)為沒人比得過,從野心這一步,他認(rèn)為自己是贏家。
至少,他夠狠,可奈何,一山更比一山高。
“于先生,你怎么會不清楚我為什么來這兒呢?“
秦銘拍了拍一旁的箱子,不是空的。里面裝了什么東西他們在座所有人心知肚明,這些貨,他可是花了大價錢才搞來白港市。
“你現(xiàn)在這些貨,是我的吧“
秦銘回頭,只見一個身量高挑的人向他們這邊走來,他身后,跟著一大片人。
“你要有點腦子吧秦先生,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蠢,貨被搶了,等人給你擦屁股嗎,哦,是實力不夠吧“
景材臉上掛了幾道傷,穿著黑襯衣,傷痕不僅沒把他顯得很沒精神,甚至還帶了幾分威懾力。
“景先生怎么也來了“
景材沒回,只顧露出他那副職業(yè)假笑,他平常笑總能迷倒白港市一片少女,被曼莉說是男性荷爾蒙過剩,是癡笑。
可這會秦銘看著他的笑卻生出一股寒意。
“我啊,給我的人來討點禮唄“
景材試圖演繹出一股無辜感,可惜他的演技太差。
于淵歪嘴笑出聲:
“秦先生,今日呢,是要把您該了結(jié)的事了一了。“
他假意停頓,聲音卻慢慢變狠:“你還記得五年前潭木市一戶被火燒死的人家嗎“
拼命試圖掩蓋的真相被于淵三兩句撕開,秦銘面露難色。
“不記得了嗎?沒關(guān)系,不過我不會提醒你,有些賬,你要自己算才能算清。“
于淵招了招手,身后的小弟立刻搬來兩把椅子,他和景材兩個人干脆利落坐在椅子上。
“我給你十秒鐘,找一找今天要你命的人在哪里″
秦銘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一旁景材已經(jīng)懶洋洋的開始倒數(shù)。
“十“
“九“
“八“……
秦銘大喊讓自己的人找出殺手,他知道就算于淵和景材死了殺手也不會放過他,他現(xiàn)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暴露點,不行,他還不想死!
“七“
大門猛一下打開,突然涌出一群人,各個手里拿著槍,和秦銘的人對峙,注意力一下被分散,秦銘的人開始減少。
“六“
景材數(shù)著打起哈欠,漫不經(jīng)心盯著慌張的秦銘。
“五“
于淵伸手撐了下景材,扭頭對秦銘笑:
“秦先生,不可以找?guī)褪峙丁?
“四“
辭致扣動扳機(jī)打穿準(zhǔn)備開槍的人,汗滴到他的衣服上。
“三“
韞然帶著批新人趕到,出手狠絕。
“二“
辭致看著那個害死他全家的仇人,咬牙切齒。
“一“
絕望的秦銘被一槍打中,是第一條腿,又一槍,是另外一條腿,他跪在血泊中。
于淵俯下身,對那個男人說:
“你以為你要死了嗎?哦不,這太便宜了秦先生。“
秦銘也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但他又重新見到了陽光。睜眼,是漫天的火光。秦銘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大火吞沒,想掙扎,手卻被死死捆住。強(qiáng)烈的灼燒感好似辣椒摧毀他的觸覺,全身是被撕裂般疼痛,他發(fā)出尖銳的哭聲,在空氣中回蕩。
辭致靠坐在副駕駛,眼睛死盯在起火的破舊老房子。韞然將車開的飛快,連一個眼神都不愿意留。
“再見了,秦叔叔“
那是辭致留給秦銘的最后一句話,只不過那個人再也不會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