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宮天牢,上層。
一名酒氣極為濃重的狗妖猛踹幾腳牢房,罵罵咧咧。
“混蛋玩意,再敢驚擾哥幾個,把你手剁了下酒。”
說話太急招致酒氣上涌,狗妖忍不住打了個嗝。
牢獄內,那只小妖瑟瑟發抖的蜷縮在角落,根本不敢吱聲。
狗妖晃蕩往回走著,看到不遠處有道身穿黑色服飾的獄卒走過,連忙收起面上猙獰,諂媚笑道。
“頭,這群完蛋崽子太不安分,我教訓下。”
那獄卒隨意瞥眼滿身酒氣的狗妖,眉頭微皺。
“最近形勢不是很好,都注意點。”
狗妖連忙點頭,陪著笑將那位獄卒送走。
待那人走遠并消失在視野中時,狗妖面上的醉意頓時蕩然無存,哪還有醉漢模樣。
走回木桌前,他看眼對面另外兩名獄卒,壓低聲音道。
“再有七個時辰便到換崗時間,屆時我等便能離開天牢。”
這狗妖正是通過小鼎改變氣息,并施展障眼法改變容貌的姜軒。
而對面兩名獄卒分別則是水云和左丘錦洪。
“也不知張長老如何了,關于這件事那群妖物全都閉口不談。”
左丘錦洪嘆息道,較為單純的二代對幫助過自己一行人的張景行充滿擔憂。
“張長老乃長生金仙,想完全磨滅位金仙談何容易,妖宮至多囚禁。”
水云開口,不過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此事就此揭過,言多必失。”
姜軒叮囑道。
左丘錦洪點頭,隨即看著眼前木桌上那幾盤黑糊糊的玩意,眼角不斷跳動。
沒了來回路過獄卒,三人也無需裝作開懷喝酒,沉默中只得聽見那水滴滴落聲。
“姜軒兄。”
就在寂靜中,水云聲音響起。他眸光閃爍,其內蘊含猶豫。
疑惑望向對坐之人,姜軒頷首。
“我同你可是舊識,這般境地下為何選擇將我一并救出?”
在水云看清姜軒模樣后,回憶便同潮水般涌來,許多問題都壓在心頭。
先前礙于境遇特殊便始終壓抑不開口,如今暫時得以閑暇就忍不住想要探尋清楚。
“姜軒兄同我一見如故,加之那獄卒身上巧好有你我三人牢房禁制,便想著……”
二代卻率先開口,和常空多日相處下來,他產生了股莫名自信。
“我明白師弟能耐,不過還是想聽聽姜軒兄想法。”
水云苦笑打斷左丘錦洪言語,極力用尋常視線望向姜軒。
用筷子夾起面前那坨黑糊玩意,在左丘錦洪跳動的眼皮下姜軒放入嘴中。
“和左丘兄所說差不多,那獄卒很巧合擁有我們三人的牢獄禁制。”
眉頭蹙起,水云顯然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
可就是這種隨意唬人的口氣,又和記憶中那位結拜大哥一模一樣。
水云也察覺自己言語有失偏頗,可心下念頭紛雜,極其煩亂。
疲憊抬手輕捏眉心,他重又開口道。
“不知姜軒兄可曾聽聞午河。”
二人聞言紛紛露出疑惑神色,未能開口水云便接著道。
“午河不過是北俱蘆洲一條尋常大江并不出名,未曾聽聞也在情理之中。”
說著,也不顧二人作何反應,自顧自繼續道。
“我便是在午河出生,起初雖僥幸得了靈智,但也不過是尋常山野精怪。”
聞言,左丘錦洪詫異道。
“我見師兄為九即仙門親傳,本以為是東勝神州本土妖族,未曾想還有這般過往。”
水云只是笑笑,不過多解釋,延續方才所言。
“那是條不大的江河,其內無甚大妖,平時雖偶爾有妖族作亂但周遭凡人也算安穩。僥幸先天開了靈智,我得以憑借本能不斷煉化天地靈氣,也算半步腳邁入了修行路。”
水云講述極其專注,甚至沒有察覺到姜軒眸中隱藏的那抹神采。
“這般匆匆數十年,我初步化形。可礙于種族先天因素性情冷漠殘忍,極度嗜殺。說來也算老天眷顧,后來我很幸運的同江中幾頭大妖結拜,互稱兄弟。
平日也就吃吃喝喝有時和些侵犯領地的妖族打打殺殺,現在想來著實無趣。”
話雖如此,但水云眼中盡是懷念之色。
掌心破舊酒杯輕磕桌面,他表情變得柔和。
左丘錦洪只是安靜聽著,以他的成長經歷無法做到共鳴,但依舊極為專注。
“是啊,我們妖族大多都是這般。”
而在這時,原本沉默的姜軒卻忽地開口。
舉杯同水云輕碰,笑道。
“當初修為不高時我也有群結拜兄弟,現在回想起來確實令人極為懷念。”
水云頷首不語,面上掛起悲傷苦笑道。
“可世事無常,恐怕除了那六位無人知曉未來究竟如何。后來有條老蛟欲走水化龍……”
就當水云說到此處,另外兩人全都聚精會神聽著時,一道宛如地裂的震耳轟鳴驟然響起。
“所有獄卒到天牢上層集合!”
恐怖的音浪肆虐開來,上層某些道行低微的小妖雙耳甚至汩汩流出鮮血。
姜軒率先起身,神情嚴肅。
能造成這種影響的只有天牢管理者司敗,而對方則是名名副其實的天仙。
他的手段可瞞不住天仙。
“現在我等該如何。”
水云同樣起身,一掃面龐頹廢,沉聲問道。
“拖時間,先靜觀其變。”
就在姜軒言語之時,身后遠處走廊上正有兩名天牢獄卒快速奔過。
“記住離開天牢后通往輜重門戶的路了嗎?”
“記得。”
左丘錦洪二人連忙應聲。
那轟鳴聲還在天牢各處不斷回響,僅僅片刻猶豫,姜軒面上便浮現些許掙扎。
“倘若瞞不住,那就殺出去。”
聽聞此言,水云不由擔憂看向身旁左丘錦洪。
二代確有幾分實力,并靠著秘地收獲已破境煉虛合道,可妖宮中單是天仙就足足十數位,更何況多如牛毛的煉虛合道。
察覺到身旁視線,左丘錦洪投去一個放心眼神。
“我有些自保手段。”
這就是大羅之子的硬氣,各類底牌不可能少。
就在二人言語片刻時間,姜軒已然攔下名朝集合處趕去的獄卒。
“兄弟,這是生了何事,司敗大人為何突然召集我等。”
那獄卒顯然十分著急,但掙扎幾次未能甩開姜軒只得快速道。
“我也不清楚,只好像是宮主親自下令,情況極為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