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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野真一郎從被窩里爬起來,確認(rèn)時間,十點五十分。今天是星期日,多睡會兒懶覺也無所謂。要不要就這樣睡到中午呢?昨晚他玩游戲玩到深夜,雖然為了高中入學(xué)測驗在游戲前看了幾分鐘的書。距離考試還剩半年多的時間,現(xiàn)在倒是不用太當(dāng)回事。

樓下傳來母親打電話的聲音。聽不太清通話內(nèi)容,只能聽到母親吃驚地說著“哎?!”“怎么會?!”的聲音。真一郎有點想知道母親在說些什么,便爬出被窩,戴上眼鏡后下了樓。

電話在一樓,真一郎下來的時候,母親正好結(jié)束通話,放下了話筒。

“有什么事嗎?”

“蓮司暈倒了。”

“暈倒?他怎么了?”

“好像說是被擊球員擊出的球打中了腦袋?!?

真一郎的弟弟叫蓮司,正在上小學(xué)五年級。今天他確實去參加了對鄰縣棒球隊的練習(xí)賽。真一郎在房間玩著游戲的時候,隔壁房間的弟弟為第二天的比賽已早早睡下。

真一郎對棒球沒有興趣。他的體育成績也不好。蓮司與他相反,十分擅長運(yùn)動,學(xué)習(xí)上卻一竅不通。弟弟并不是頭腦不好,只是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棒球上。

“雖然練習(xí)賽還在繼續(xù),但教練說開車帶他回來。本來說要帶他去醫(yī)院,可蓮司說想回家休息。”

弟弟似乎是倒在了投手丘上,暫時失去了意識。母親在家中來回踱步,放心不下蓮司。父親去附近的便利店買煙,還沒回來。

餐桌上放著早餐,盤子是用保鮮膜封好的。真一郎用微波爐熱了下,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以前,蓮司因感冒不能參加比賽的時候,原本醫(yī)生讓他在家靜養(yǎng),可他卻為了給隊友加油,甚至從被窩里鉆出來,跑去比賽現(xiàn)場。他對棒球如此熱衷,在比賽中途被換下場,竟然沒有看完比賽就回家,難道是腦袋上的傷太過嚴(yán)重,以至于他沒法兒為隊友們加油嗎?

真一郎吃著熱乎乎的飯和燉芋頭。說是燉芋頭,口感卻與肉湯更接近。外面?zhèn)鱽砥嚨捻懧?,他停下筷子,穿上涼拖走到外面,眼前飄來白色的絨毛,原來是蒲公英。幾天前,無數(shù)的絨毛乘著風(fēng)飄過日本列島的上空。雖說這個場景充滿浪漫氣息,可蒲公英的絨毛附在晾在外面的衣服上,讓母親頭疼不已。

少年棒球隊教練的輕型車停在家門口。母親走過去與駕駛座上的教練打招呼,彼此都有些過意不去的樣子。后面的車門被打開,穿著球隊制服的蓮司走了下來,剃得光光的腦袋上還頂著冰袋。他看上去比真一郎矮不少,手里拿著雙肩背包,背包里插著球棒。

“蓮司,你腦袋沒事吧?”

“老哥……!”蓮司一看見真一郎的臉,就差點笑出聲來。

是自己哪里奇怪嗎?真一郎看著弟弟,一頭霧水。

“什么呀?!”

“對不起,沒什么?!?

蓮司看著母親的臉,也笑個不停。等到了下野家的木造房屋前,他停下腳步。

“怎么了?”

“嗯,我只是在想,這房子竟然還在呢?!?

“對啊,這可是我們家啊。”

蓮司盯著這棟房子,像是要將所有細(xì)節(jié)都刻在腦海。教練向母親解釋完前因后果,就開著輕型車回了比賽場。等車子開遠(yuǎn)了,真一郎開口問道:

“比賽不看到最后,可以嗎?”

“雖然有點在意結(jié)果,但今天有別的事情要忙?!?

走進(jìn)家門,弟弟在玄關(guān)脫下鞋子,然后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白色的陶瓷裝飾品。過了好一會兒,他又走向洗手間,開始主動清理起滿是泥土的手和臉。真一郎和母親交換了個眼神,母親似乎也察覺到蓮司不太對勁。

蓮司脫下鞋子后,總是一左一右隨便亂丟,可剛才脫下來的棒球鞋在玄關(guān)擺得整整齊齊。結(jié)束棒球練習(xí)回到家,因為不洗手這件事,蓮司挨過母親不少罵?,F(xiàn)在,洗手間甚至傳出了漱口的聲音。

“今天弟弟這么自覺嗎?”

“說不定是打到腦袋,變奇怪了。”真一郎對母親說道。

蓮司洗完臉,環(huán)視天花板和走廊,用指尖觸摸柱子的傷痕,臉上自然流露出懷戀的表情。

玄關(guān)的門開了,是父親從便利店回來了,他手上拎著塑料袋,里面裝著報紙和香煙。好像是因為平時訂閱的報紙今天休刊,父親才特意跑去便利店買報紙。

“歡迎回家,爸爸。”

“嗯。蓮司,你今天不是有比賽嗎?”

母親向疑惑的父親說明了大概的情況。一旁的蓮司從塑料袋里取出報紙,開始讀了起來。印象中弟弟對報紙從來不感興趣。真一郎湊近弟弟,也跟著看起來。槍支走私的新聞?wù)紦?jù)了報紙的大幅版面,還刊登了警察從走私船只上查獲的小型手槍的照片。不過,蓮司的目光停留在了報紙的日期上。

一九九九年四月二十五日。

弟弟一臉滿足地點了點頭,然后將報紙折疊起來。

下野蓮司走上樓梯,進(jìn)入自己二樓的房間。房間里擺著令人懷念的家具和小物件,貼著便箋的書桌、皺皺巴巴的書包、簽名棒球,蓮司很想一一撫摩它們,可惜沒有時間了。

他首先尋找起筆記本和筆,扒開雜亂堆積著的教科書,發(fā)現(xiàn)從未使用過的筆記本。一看到筆記本的封面,蓮司禁不住感慨萬分,他知道不久后這本筆記會給自己以及周圍的人帶來非常大的影響。

蓮司翻開筆記本,在空白的一頁上潦草地寫著幾行文字:

2019-10-21 0:04

在長椅上等待

警車的鳴笛聲

狗吠三次

從背后被人襲擊

他羅列出了剛剛經(jīng)歷的事情。趁著想要趕緊寫下來的沖動,蓮司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不過仔細(xì)一想,他根本不會忘記這些事情。由于重復(fù)過好多遍,蓮司甚至可以背誦出來。

一睜開眼睛,蓮司就躺在了投手丘上。教練和隊友們一臉擔(dān)心地湊過來,那些令人懷念的面孔甚至讓他忘記了疼痛,不由得笑了出來。見到他這樣,教練好像更擔(dān)心了。

“你沒事吧,蓮司?”

身體變成十一歲時的模樣,蓮司對此并未感到困惑,他早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同年級的隊友代替蓮司走向投手丘的位置,繼續(xù)完成比賽,雖然在這之后他會丟掉幾分,但依舊會克服滿壘的危機(jī),帶領(lǐng)球隊取得勝利。蓮司事后曾聽別人說過當(dāng)天比賽的過程。

蓮司環(huán)視著自己的房間,心想如果今天能享受一天少年時代,那該有多美好。但是,自己還有必須去做的事情。為了整理旅行裝備,蓮司清空了雙肩背包,取出水壺、毛巾和棒球手套,手套的皮革味道直往鼻腔里躥。蓮司把臉埋進(jìn)手套里,深吸了一口氣。

響徹高空的擊球聲。投出的球被手套捕獲的聲音。

在地面上狂奔、疾跑,抓住掉落下來的球。

這些熟悉的場景縈繞在腦海中。

在這個時期,蓮司每天頭也不回地追著棒球跑,在心中勾勒著成為棒球選手的夢想,堅信努力能夠得到回報。一想到這些逝去的時光,蓮司的心就像被人揪住似的。

換上干凈衣服的弟弟走下樓梯,將滿是泥土的棒球服放入更衣室的洗衣籃里。

真一郎正在客廳玩掌上游戲機(jī),聽見有人叫他。

“老哥,能借我點錢嗎?”

蓮司打開魔術(shù)貼式錢包,里面空空如也。

“別想了。你要錢干什么?”

“我想出趟遠(yuǎn)門,沒錢不行的。”

“你去睡覺吧,你其實還是應(yīng)該去醫(yī)院看看。再說了,我剛買了游戲機(jī),真的沒錢了。”

蓮司表情為難地開合著錢包,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音。他看到真一郎手里的掌上游戲機(jī),雙眼透出光來。

“真令人懷念啊,這個!這是WS掌上游戲機(jī)嗎?”

“說什么懷念呀,這不是上個月剛出的嗎?”

真一郎已經(jīng)擁有了Gameboy和NGP掌上游戲機(jī),因為想玩一款叫“GUMPEY”的游戲,才入手了這臺WS掌上游戲機(jī),自然也就沒錢借給弟弟了。蓮司把剃得光光的腦袋湊過來,盯著WS的游戲界面。

“咦?畫面是黑白的?啊,難道彩色版的還沒發(fā)售嗎?”

弟弟嘴里嘟囔著意味不明的話。真一郎沒有在意,沉浸在“GUMPEY”游戲里。不一會兒,弟弟就離開了。父母的房間里傳來響聲,真一郎依然不為所動。

過了一會兒,外面?zhèn)鱽碚f話的聲音。真一郎看向窗外,蓮司與父親說了句什么。父親正用掃帚打掃庭院。蓮司背上雙肩背包,推出自己的自行車。他沖著父親揮了揮手,之后便騎上車出門了。

“蓮司那家伙去哪兒了?”真一郎問著回到家的父親。

“好像說是要去幫助別人。”

“幫助別人?”

“他說可能要半夜才能回來,讓我們別擔(dān)心。”

“……那家伙被打到腦袋之后,好像變得怪怪的。”

“果然還是應(yīng)該把他留在家里……”

父親露出后悔的表情。

到了下午,母親準(zhǔn)備出門去買東西的時候,嘴里喊著到處都找不到錢包。難道是蓮司拿走了,真一郎心想。從父母房間傳出來的聲音,會不會就是弟弟翻找母親錢包的聲音呢?真一郎將心中的疑惑告訴了母親。

“真是的!這樣我就沒法開車了呀!”

母親似乎把駕照放在了錢包里,如果蓮司不回來,就沒辦法開車了。母親氣呼呼地說,等蓮司回來要好好教訓(xùn)他。一直到了傍晚,夜色漸濃,外面變得黑漆漆的,蓮司都沒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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