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文田看著陷入沉思的路成，隨后問道：“你父親是誰？嗯，換個問題，你是什么出身？”

路成覺得沒必要在自己腦子里隱瞞什么，便回道：

“我是一個大武人帶到這里來的，這個大武人是我的養父，平日里這家伙不務正業，整天在外面也不回來，從小我就寄宿在爺爺家里。”

“我好像聽林飛說過，”上官準將也陷入沉思：“他似乎也是遮遮掩掩的，不過會來這里的大武人，基本都是犯罪者，他或許是個罪犯。”

正常人聽見別人如此形容自己的長輩，恐怕是會因此生氣，但路成并沒有。

那個路老爹基本不怎么管他，兩人之間也并非親生，從小到大也沒有幾句對話。

沉思的上官準將得出結論：

“這是好事，你試著繼續發展下去吧。”

路成認真考慮了這個建議。

上官文田沒說錯，不做額外思考，很有用的提議。

接下來，上官準將簡略說了下自己的遭遇：

“在你將我殺死之后，我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場溺亡之中，我在濃稠的物質里浮沉，剛剛我才得以清明，你決定把這里叫做什么？”

路成一愣：“這里需要一個名字嗎？”

“這里是你的領地，把這里形容成一艘船的話，名字就是船的錨，”上官準將提示道：“你知道，戰士不僅要面對戰場，還需要面對心靈的壓迫。”

沉默片刻，路成腦海中浮現出當時在上官文田心相中看見的東西，便說出了一個名字：

“理想國。”

“像是你會想的事，”上官文田笑了起來，“不用管我了，讓我在這站一會，我還算是這里的居民，住在你的理想國里。”

路成一躍而下。

上官文田舉起手，看著自己的手掌心。

他身后走出來一個人，這人面容不算年輕，穿著與上官文田類似的衣服。

“上官旅長，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么？”這人肩膀上是上尉軍銜。

上官準將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別管那么多了。”

路成的這個未元意識主機，這片空間，與他的那個完全不同。

上官文田可以模擬出曾經的同僚們，但他們卻無法真正的具有意志。

而在這片空間之下，眼前這位同袍卻具有著自己的意識，甚至還會提問。

看上去是個更優秀的主機，更‘完美’的意識空間。

此時，路成漫無目的在沙影鎮里走著，他看著周圍，來往的人對他畏懼異常，他也懶得在乎這些曾經被他殺死的人。

自然，路成不會刻意上去問：你被我殺了你有什么感想么？

漸漸地，他走到沙影酒館邊上，便聽見了一陣喧囂的聲響：

“騙子！你他媽的個騙子！”

一個手足無措的人影從沙影酒館里飛了出來，狠狠摔倒在地。

路成一看，發現這人赫然就是谷樓。

‘啪！’地一聲，一人從酒館里沖了出來，騎在鼓樓身上，抓住他的領口，眼神似是質問地瞪著他。

路成看了好一會，才發現這人似乎就是向和，當時的向和爛的差不多了，實在是難以辨認。

沒想到他居然出現在這里，在路成的未元意識空間之中，并且找到了谷樓。

“大哥！你為什么要騙我！？”向和大聲質問。

谷樓茫然地看著他，他不止對向和茫然，更對現在這狀況感到茫然。

“看來是實力越強的人，自我越是強烈了，越能意識到自己活了。”路成心想。

他這成為未元意識之后，這個主機空間看上去也很奇怪，看上去有點像真的。

這時，向和一拳揍在谷樓臉上，憤怒的向和不由分說地毆打著曾經的大哥。

而谷樓十分無助，任由他這么毆打著，嘴里卻是蹦不出一句話來。

他雙手抱頭，被打的不敢還手。

路成沒有繼續關注，緩緩地走著，他看見了許多以前的人。

漸漸地，他走到了自己家門口，輸入密碼之后，門果然開了，他直接進入。

家里的一切都與現實無異，他甚至看見了一把青龍偃月刀，便走上前去，將其從鋼架上拿起，在手中掂了掂。

隨著視野移動，他看見了曾經愛用的咖啡杯，完好的飲水機，干凈的茶幾，沒有染血的沙發。

一切都與記憶中的模樣完全相同，但正因如此，一切都顯得格外詭異。

那些人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記憶中的他們’？

路成甚至給自己泡了杯咖啡，下意識的，他打開娛樂室的門。

娛樂室之中仍舊有個魚缸，這個大號魚缸之中卻沒有萊克斯·韋恩，空空如也。

“如此看來，就是被我干掉的人會進來里面，我只要把人干掉就會增加殺敵數，就等于吞吃。”

“但我不需要凈化過程，這會不會有點奇怪？”

“或者說，我與其他未元意識有不同之處。”

路成清楚，倘若他忽然發狂，上大街無差別砍人，被殺死的人是不會算入殺敵數的。

他只有殺死敵人的時候，殺敵數才會增加。

也就是說，這個里面只能裝敵人進來。

路成單手端著咖啡杯，靠在墻邊，一手插兜，看著眼前的完美生物面板。

此時這個面板上的東西已經發生了改變。

完美生物面板。

路成：白起傾向·基因調整者。

敵人擊殺數量：3672。

綜合能力：89.4。

生命升華次數：1

下一次：0/7（未完成）。

補完項目：意識基準補完。

目前狀態：深潛。

戰斗狀態：【大秦鐵騎（完全）】

持續狀態：【超越意識（普通）：3672。】

戰斗武裝：【深藍：40~？？？】

影響力：33.5。

‘深潛’這個狀態不難理解。

此刻，他正是潛入了自己的意識之中，恐怕只要切換狀態，他就可以回歸到現實里去。

呼出一口氣，路成決定下次再來探索這里，他沒有打算一口吃成個胖子。

因為，有時候不打一下，就不知道它對戰斗有什么用，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一溜就清楚了。

“陳！”巨大的喊叫聲響起。

路成家門口半開著的門外，沖進來一個人。

赫然就是谷樓，此刻谷樓衣衫凌亂，激動地看著他，對他伸出了手，但接著又收了回去。

“……”路成覺得他跟谷樓之間沒什么好說的。

但他并不是個迂腐的人，便問：“你想說什么？”

“我只是過來看你一眼，”谷樓神情復雜：“剛才我在下面，買了一包煙。”

“嗯，然后呢？”路成問。

谷樓從口袋中掏出兩包香煙來：“打開之后，我發現是一包糖。”

“可能是因為我沒抽過煙，”路成說，“這里似乎是我的意識空間，我沒有體驗過的東西不會出現在這。”

說到底，他只是看過商店里的煙盒子罷了。

曾經有好幾個人勸過路成，讓他吸煙，容易交際，但他沒什么興趣。

“你沒有發現嗎？”谷樓臉色發紅：“我活了，你也沒事！”

路成怔了怔：“你到底要說什么？”

“正常來看，我如果保持了自己的意識，你就會變成一個精神分裂患者！”谷樓煞有介事道：“這就是未元意識！”

路成還以為他要說什么，原來是這個：

“所以呢？”

“所以你可以把我們完整投射出去！”谷樓鄭重道：“你的代行體不需要觀察者！”

在路成看來，未元意識的厲害之處就是可以保證代行體的忠誠，按照谷樓這個說法，豈不是把不穩定因素放了出去？

要知道，他這里只有‘敵人’。

“我自己再觀察一陣吧。”路成沒有繼續對話的打算。

接著，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深潛’上。

果然，他的視野變得模糊，如同進來時一樣。

漸漸地，別墅屋頂嵌入式照明燈在視野中清晰，他仿佛睡醒了一樣渾身一陣懶意。

路成站起身，活動了一陣后，重新坐下，開始仔細審視這番變化。

他最直觀的感受就是‘階段性’。

仿佛結束了一個階段，進入了下個階段。

也就是說，當前這個階段‘意識補完’結束之后，同樣也會進入下個階段。

這讓他對未來的變化產生了一定期待，并對當前局勢感到了信心。

“只要有足夠的能力，不合我意的都能被改變，”他瞇起眼睛，看著手掌心。

接著他拿起一把刀，開始確認變化。

刀子刺入皮膚，割開表皮，他同步開始計時。

二十六分三十七秒之后，他的皮膚徹底恢復了原樣。

“愈合再生的能力又加強了。”

隨后他站起身，轉而走到別墅的健身房里，健身房是在二層，配備有完善的力量訓練設施。

有錢人似乎都挺看重這個？

他選擇了與上次相同的重量，用杠鈴嘗試彎舉，果然比上次更加輕松。

沒有感受到增加的衰減。

這種力量的增加，愈合能力的增強，如果沒有衰減，那會變成相當恐怖的事。

如果再經歷七次這樣的變化，路成便有信心握著深藍，肉身與裝甲進行戰斗。

他認為自己必須做好這樣的準備。

機動裝甲是由大勢力生產的，如果真的獨立，他不具備生產裝甲的能力。

諸如此類的因素，實際上路成一直在辨別。

“必須得考慮一下吞噬對象了，”很快他就想到了底城區存在的幫派。

首先是伐射忒，他們與趙氏集團有所牽扯，參與各種違禁物品的生產流程，具有成為敵人的可能性。

路成的立場是穩妥監察局干員，與執法相關，敵人從黑色地帶尋找效率會更高。

伐射忒也確實是著力點。

路成站起身，把雜念趕出腦外，此時他更需要透過這個身份做事——被聯邦負責人波特拉看重的人。

他甚至可以透過這個身份去接觸趙天盛，魯托共和國的領導者。

好好使用這個身份，使狀況安穩下來，籌備影響力的增加。

就譬如說外面正進行的搜查，不論他們怎么查，都不會查到自己頭上。

路成嘴角忍不住揚起了，這種奇妙的感覺實在是太令人愉悅了，這就是算計別人的感覺嗎？

他拿出手機看時間，在意識空間中呆了一段時間，此時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多。

“事不宜遲，直接展開對伐射忒的調查，”他得出結論：“而且，潛入絕對是深度睡眠，以后我將再也不遭失眠困擾。”

一番準備后，路成恢復解甲歸田，舒舒服服地躺在浴缸里泡了個澡，隨后體驗豪宅的多功能床，美美睡了一覺。

次日清晨，路成把自己的裝備整備了一遍。

首先是穩妥監察局的身份證明，這使他有訪問底城區官方監控網絡的權限。

其次是數個微型無人設備，總兩類。

穩妥監察局采購的‘女皇蜂系統’，由一個軟件與數個微型無人機構成，搭配手機就可以使用。

其次，就是狹小區域偵查的‘玉米蛇系統’，這種半截筷子大小的自動設備，可以爬入各種奇怪的地方進行偵查。

并且只要持有‘玉米蛇’或者‘女皇蜂’，持有者之間就可以互相聯絡。

以上兩種特殊設備，都是執行未元意識任務時使用的，路成利用隊長權限入手。

此外，他每周會聯絡一次波特拉，進行慣例地報告，在報告中波特拉會提幾個問題，回答完就可以結束。

波特拉·巴雷特，這個人很少露面，喜歡深居簡出的生活，簡而言之，這個人非常的宅。

唯一的問題，就是專業軟件上會留下使用記錄。

但路成作為隊長，他可以監守自盜。

路成出門換好制服，用箱子把要用的東西全裝好，他考慮未來購入一輛浮空車，進行更便利的通勤，同時也在盤算‘手法’。

目前他有三種辦法可以針對伐射忒展開行動。

其一是花錢雇傭情報人員，替他把信息弄來，但路成一向不喜歡這種做法。

因為，錢買來的信息存在一定程度的失真，對非凡領域更是如此，還得承受高昂的溢價。

其次，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直接對伐射忒展開調查，但這等于正面挑起矛盾，敵人會是趙氏集團。

而在趙氏集團身后，顯然是魯托共和國的老大，伐射忒毋庸置疑是趙天盛的‘指尖’之一。

最后，就是問周圍的人。

此時，上午九點半，路成已經來到穩妥監察局，進門他便看見寧地在掃地。

路成沒管那么多，這冷清的辦公情況他已經習慣了，便坐在刷電影的麗薇面前。

“麗薇女士，新聞里的伐射忒是什么組織？”他從側旁敲擊開始。

麗薇關掉武打片電影，抬起頭看了一眼，有了波特拉的叮囑，她斟酌著道：

“你問這個干嘛？”

路成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說辭：

“我們穩妥監察局，至少要對周圍的狀況了解一點嘛。”

麗薇發出‘嗯……’的拖長音，隨后道：

“就只是一個幫派而已，與其問我，你不如問問本地人，本地人跟我們完全不同的，他們肯定清楚。”

“誰？”

“就那倆小的。”麗薇叮囑道：“不要問其他隊的，盡量不要跟他們有過多來往，除了任務，就眼下這件事，趙議長無法處理，恐怕就會開始調用我們。”

路成抽了抽嘴角，實際上他在這里最不熟悉的就是麗薇，連謝爾蓋也是有著爺爺那邊的關系。

“你，旅游過么？”麗薇看著他：“如果你去旅游，導游會拿著套話對你念經，但你去找本地人，他們則會告訴你真實情況。”

路成眼前一亮。

麗薇又道：“另外我建議你最好旁側敲擊地問，不要直接問，這兩人對你是很懷疑的。”

路成心底明顯一愣，這倆懷疑自己么？

“這是我作為一個情報人員給你的建議，”麗薇笑了起來，“你可聽可不聽。”

“多謝，”路成正要起身。

麗薇卻把自己的購物車亮了出來：“要不你實際表現一下？”

路成怔了怔，他看見麗薇的購物車里總共一千三百刀的東西，有衣服，還有各種高丹數的絲襪。

麗薇是喜歡穿連體款式的絲襪，并且佩戴手套，遮住身上的機器人痕跡，但因為她機體設計的太自然了，所以看上去有點……花枝招展的。

叮。

付款完畢。

“下次姐姐請你吃飯！”麗薇笑著解釋道：“閣下完全不給我額外的福利，我基本只有工資了。”

路成笑著起身，并在心底做出了評價：一個夾緊尾巴做人的合眾者。

一旁寧地正在拖地，忽地一只手便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寧小哥，聊聊？”

寧地板著臉，扭過頭。

說實話，他有點害怕路成這個人。

“嗯……”

一開始，他對路成的印象是比較和氣的上司，但路成偶爾會露出非常恐怖的神態。

那是一種沒有人味的感覺，使對方整個人看上去如泥雕蠟塑。

后面他們一同被林春良邀請了，雖然當面沒說什么，但僅是如此，寧地就對路成有了全新的認知！

隊長辦公室。

寧地看著面前的咖啡，這是路成剛剛給他泡的。

一時間，他不知‘陳隊長’葫蘆里賣的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