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七日，凌晨一點三十二分。

夜色很深了，虎鯨區一排霓虹燈亮著，路成是步行走了過來，他心情很是凝重，因為最近諸事纏身。

從太阿軍基地回來之后，要面對的就是聯邦的調查組，這些調查員的身份幾乎都算聯邦干員，接受過正統教育，行事作風都是專業搞情報的，很難一窩全都端掉。

另外，他心底還有數個猜測，與之前斬殺的波特拉有關，簡單來說：這個人會不會是個未元意識？

上官文田曾經說過，03軌道艦隊，安克雷奇就是一個第四序列完全意識。

顯然，路成遭遇的未元意識，本身都沒有特別強大的肉身戰力，卻擁有著奇妙能力，波特拉的身份是區域負責人——字面意思，在這塊區域里，他是一個指揮官。

如此想著，路成步行到了老王槍店。

老王槍店，路成讓做了點夜宵，他現在餓的有點厲害，饑腸轆轆不說，嘴里也是干巴巴的。

空氣中回蕩著符合裝修風格的升降爵士樂，他也是很久沒吃東西，嘴里滴水未沾。

陸辛海坐在路成面前，向他匯報道：

“按大哥你意思帶來的人，數量也不算多，我們給各家店分一下也就解決問題了，但恕我直言，此地不宜久留，聯邦肯定是要把這里全查一遍的，司空云這人……自然不能幫我們幸免于難，好在我們都有充足的存款。”

“查就查，”路成放下茶杯：“我們不說別的，在公開信息里，可以說是端端正正，他們也查不出什么東西來。”

陸辛海陷入沉思。

路成繼而道：“他聯邦過來，要多少錢你算算？我們這個街區，沙影鎮數個街區，按照聯邦標準你算下就知道了，老六，你還是老毛病了，跟老王一樣，總把自己當回事，我們算是哪根蔥啊？”

換位思考一下，對聯邦而言，他們這些人要背景沒背景，要強者沒強者，要土地沒土地，要資源沒資源。

怎么可能付出太多來打他們？

“確實如此，”柜臺處的王煒點頭連連：“在聯邦這種巨大的存在面前，我們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是……況且聯邦也有他們的對頭。”

路成清楚他說的是人革聯以及大武帝國，這兩大存在，分別在魯托市都有辦事處一樣的設施，并且人革聯還有類似‘租界’的區域。

環沙海大秦遺民帶，魯托主要是聯邦駐軍，人革聯在其他小國有遺跡探索工作展開，這數個超級勢力互相監督，構成了一種微妙的‘局部’對稱平衡關系。

“安心。”路成把兩人掃視一遍：“事后我自有安排，至于現在……我們沙影鎮那真是邊緣的邊緣了，你們的擔心都是不必要的。”

他記得陸辛海是跟他妹住在一起，也不見他跑去玩女人，表面上是一米九多的壯漢，實際上在家里他會燒飯做菜，他妹妹是一個盲人，倘若陸辛海變成一個大武人，卡里也有這么多錢，說不準就治好了。

科技的進步惠及大國人民，這之中并不包含他們，大武的一位普通工人，得到的社會福利恐怕也比他們更好。

一念至此，路成是更餓了，便站起身，叮囑道：“我們或許可以被砍死……嗯，我相信你們也做好了被砍死的準備，世事無常誰能說準？但我們就是留到了現在，既然如此，有些話我說明白點。”

此言一出，兩人同時看了過來，便聽得路成繼續道：

“我們可以失敗，也接受這一點，但我們不能，是絕對不能，自己在原地亂了陣腳，隨后爆炸了，這種不和諧的事情……如有出現，我自己動手清理門戶。”

兩人點了點頭，清楚路成說的事情，其實不算少數。

他起身之后便來到廚房。

站在廚房門口，路成怔了怔。

周蓮站在廚房里，正在煮飯的她，不知為何還是傾向展開狀態，如同小學生一樣的尺寸，與記憶中的印象重疊，莫名給人一種年幼妻子的感覺。

是的，周蓮是個很能干的人，家務精通，工作利落，路成的臥室一般都是她順帶整理，否則那地方就會變成單身男性的臟屋子了。

灶臺前有個鍋，里面煮著一些不知名的東西，散發出一股奶味；鍋前擺了一張椅子，周蓮就站在椅子上，因為她一米多的身高根本夠不著，并且還穿著圍裙——她踮起穿拖鞋的腳，操使纖細地手臂，努力攪拌著鍋中之物。

門沒關，路成走到她身后，周蓮也是沒有察覺，他便順著斜角看去，透過黑色的發梢，越過白皙的小耳朵，對此，他嘴里不禁唾液分泌，香料的味道與牛奶、圓豆，令人忍不住想直接動手。

周蓮……好小。

誰能知道這是一個比自己大幾歲的‘姐姐’？

路成看著這么小的她，與以前一樣做菜，心底總是會冒出一點奇怪的感覺，迫使這么小個孩子用勞動滿足他，仔細一想卻是更奇怪了——這不是小孩應該做好的事，但她不僅做的很好，灶臺也很干凈。

不像笨拙的林悠悠，手忙腳亂之后，總是弄得到處都是。

正在攪拌的周蓮轉過身，看見路成之后渾身顫了下，如同老鼠見了一頭大橘，接著，她忽然往路成身上一抱，做出了一個符合外表年齡的行為，這更讓他疑惑了。

周蓮的嘴唇就這么貼著路成的耳畔，伴隨著輕微的吐息：“叔叔……我們被監視了，現在可能外面也有無人機，或者其他監控設備。”

此言一出，路成心底一突的同時，頓時明白周蓮這抽象行為背后是什么意思了。

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詞語‘調查員’，聯邦的調查已經開始了，顯然是針對他們的，在這之前，根據司空云的說法，調查員特地了解了‘陳’這個人。

此時此刻，虎鯨區自然難以脫離。

路成伸出手，抓住周蓮腋下的部位，把她舉在自己面前，兩人目光對齊。

“我們的廚房沒有窗戶，你要對我說什么？”

腋下的瘙癢令周蓮渾身一個激靈：“或許還會有一些神奇的道具，調查員這種東西，一旦發現一個，暗地里肯定還有好幾個……呃……”

她編不下去了。

路成把她放在椅子上，自己拿碗裝了燉肉，便坐在桌前吃了起來，飯罷，周蓮便坐在他邊上。

一股哈密瓜香水氣味側面飄來，路成發現她甚至給自己買了童裝，中等長度的裙子下，是配套的白色長襪子，類似常見的兒童褲襪款式，白的像香甜的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