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成看著上官文田，淡淡道：“這就是你想要傳遞的緣由嗎？但這跟我又有什么關系？你指望我代替你去對抗敵人嗎？”

上官準將難道只想告訴自己，他本人是個不知所謂的蠢人嗎？

“現在你已經清楚我的動機了，而你不是在尋求一臺強大的機體么？”上官準將揭開了謎底：“深藍，就是一臺強大的裝甲，一臺非常特殊的裝甲，與你之前使用的普通軍用裝甲截然不同。

如果你答應我的要求，我便將深藍交付予你。”

路成怔了怔，雖然他預測到了這個基地的‘內訌’，沒想到竟然到了如此程度。

甚至于上官文田在不熟悉他的時候，也要做出這種選擇——他竟然認為路成一直在駕馭軍用裝甲，足以說明他對路成很陌生。

而他，心底也確實火熱了起來，沒想到在這個基地之中，不僅收獲了一直想要的基因武者傳承，而且還能得到一臺精銳級裝甲機體，難道說上蒼正在眷顧一個叫做路成的人嗎？

“當然，我也不是簡單的交付與你，一切都會經過公正的裁決。”上官準將此言一出。

5m*5m*5m的未元意識主機之中，培養液前所未有地沸騰起來，隨著沸騰，路成視野一陣模糊，周圍的墻壁漸漸透明，光芒更是爭先恐后地塞滿了視野，只是一個晃神，周遭的一切都變幻了一副模樣。

路成迅速意識到，眼前這個巨大的未元意識主機，正在全力發動自己的能力。

周遭的一切都變成了沙子，延綿的沙丘仿佛沒有盡頭，未元意識催動能力，使他看見了魯托大沙海這壯麗的景色。

“我幾十年前發動這個能力，僅僅只需要數秒鐘，現在需要的時間也是越來越久了。”

突然，上官準將的肚皮爆裂，從中探出一個腦袋出來，路成瞇起眼睛，便看見這仿佛從對方肚子內出生的人，渾身上下赫然也是魯托軍服。

這人出來之后便站在了一旁，緊接著又是第二人從上官準將的身體之中破殼而出。

第三個，第四個，十個……二十個……一百個……

一陣時間過去，周圍已經是站滿了人，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數百道目光聚焦在路成身上。

上官準將站在這些人面前，張開雙手道：“如諸位所見，這個國家的王族背叛了他們自己，現在我們必須放棄以前的打算，依靠自己做出新的選擇。”

他面前的這些人嚷嚷起來，紛紛開始進行詢問，詢問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門，路成震驚的發現，這貌似是個‘思考’過程。

是個人都知道，人在思考的時候，是通過腦子進行肯定、否定完成的，就像0與1交替。

眼前，赫然也是這么個過程。

“魯娜殿下簡直是大逆無道，竟然打算把本國的至寶拱手讓人，然而遺憾的是，林飛已經老了，已經不具備戰斗的能力。”

上官準將對這些人道：“所以現在，我們開始投票，你們眼前這位陳先生，乃是一位忠義之人，他是現今魯托國內少有的‘有識之士’，在王族背叛的現在，我認為，要把深藍交付予他，其余人已經是不值得信任了。

寶劍，必須交給身具膽魄的有識之士，這位陳先生敢打敢拼，只身跨越尸山血海矗立于此，未來何等的修羅地獄也無法難倒他，因而我作為旅長，我認為這把劍應當交付于他手中，才不會辱沒我等太阿的榮耀。

現在，做出你們的選擇。”

現場迅速開始了一場大投票，這些人不知從哪里掏出了紙條，甚至是筆，當場就開始揮筆疾書，在上面寫下投票的內容。

一旁，路成第一次對未元意識有了直觀的了解，難道這些未元意識都是如此么？他們內部就如同一個大廣場，被吞吃掉的所有意識會在這里集合，每一次思考都要走上這么個程序，如果未元意識吞吃的夠多，難道他們還會優化出‘代表’機制嗎？

“這難道是某些玄奇小說里描述的‘體內世界’，這些東西難道就是‘神識’嗎？”

元祖神經元里有記載這些東西。

確切地說，是大武帝國的一套說辭——內觀與內視。

照這樣想來，未元意識那個能力，就有點像是神識外放，攻擊對方，按照大武的說辭，這是一種‘念’的力量。

而這里，按照那套說辭，就是上官文田的‘內景地’，被他透過神識映照出來，得以讓路成看見。

眼前的投票很快就結束了，上官準將把所有紙條清點了一遍，滿心歡喜道：

“512比1！通過裁決，深藍歸你！”

話音落下，周圍的一切都恢復了原樣，路成重新看見了那個5m*5m*5m的未元意識主機，還有屏幕上的獅子頭。

“走，現在，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拿著這個，我們去拿深藍！”

路成得到了一個類似手機的東西，只是這手機上接著一條不知多長的細線，在這巴掌大的屏幕上面，顯示出了上官準將那個獅子頭。

“這邊走。0”

在上官準將的指引下，路成看見主機后方開了個口子，這口子內一片昏沉沉，黑漆漆，陰惻惻，除了向下之外，根本不知道通往何方。

“你就不怕我拿到東西之后，不按你想的來？”路成一邊走一邊問。

此時下去之后，他便發現自己行走在一條甬道中，這甬道貌似是人工開鑿的，可以看見挖掘痕跡。

“無所謂的。”上官準將一片輕松，似乎剛才那個決定，對他而言，才是真正困難的。

“無所謂？”路成端地一愣。

“如果不加以干涉，深藍就會被魯娜交給聯邦，這是我們絕對不愿看見的事情。”上官準將說，“現在我能如此與你說話，是因為主機算力足夠強大，倘若沒有主機，我就會馬上變成一頭不知人為何物的野獸，將周圍一切都吞入腹中，我們是救國之人，當以忠肝義膽相照，而不是茍且偷生，兀自去過那不知所謂的日子。”

路成聞言，心中迅速推理起來。

根據他的觀察，未元意識的人性會在無窮吞吃之間，被一次次撕裂，最終消耗殆盡，在這個過程中，主機的算力成為錨點，維持了它們的正常運轉。

而此時此刻，置于手中的上官準將，只是一頭純粹為執念而存在的猛獸，一頭太阿之獸，根本不是上官文田這個人，于是許多事情就能解釋清楚了，譬如說他為什么會試圖拯救所有基地內的人。

事實上，這頭太阿之獸，就是由那些孩子們的父母、爺爺所構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