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元本體的怒罵讓路成略微冷靜，對手越是破防，就越說明他沒做錯事。

冷靜下來的路成突然暴起，灰熊也是打開了噴口。

距他數米開外的灰熊不知從哪掏出一把榴彈發射器來，當面就是一發榴彈射了過來。

“現在的我，可是一千萬的身體！”

叭地一聲，榴彈命中了路成，但沒有任何用處，甚至沒有讓他的身體出現阻滯，灰熊大笑著撲了上來。

榴彈濺射出的鋼珠破片，沖擊波被裝甲吸收了一部分，兩人頓時碰撞在一起，裝甲對撞如同兩輛轎車在高速公路上對對碰，劇烈的響聲與火花擊嚓出來，樓層地面都震動了一下。

路成抓在了灰熊身上，他的手背、后背，數個噴口展開，當場開噴。

灰熊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兩臺裝甲互相對噴之間，身后的墻壁都被吹爛了，馬赫環撫摸過墻壁，面上的涂層都剝離下來，在下落過程中變成火星被吹飛。

林悠悠直接用身體把周蓮護在身后，整個室內溫度驟然上升了二十多度。

兩人之間，地面開始皸裂，樓層建材支撐不了機動裝甲之間的戰斗，兩人幾乎是同時側著往外斜飛。

轟！外墻遭到他們身體橫擊，快半米厚的墻壁破裂開來，其中穿插的鋼筋都扭曲掉了，他們躍出樓外，在空中拉開了一段數十米遠的距離。

“之前我只是幾十萬的身體，現在的我，十倍于昨天！”灰熊仿佛在為之前的失敗做辯解：“至于現在……讓我看看誰的展開更加強大！”

大秦失落技術鑄造出的機動裝甲，其本身就是駕駛員自己的展開，駕駛員越是強大，展開之后也是更強。

全神經元操作系統，高次物質展開，一切的一切都與駕駛員自己相關，甚至有人認為，這是大秦基因圖譜的嵌合，是物質展開的一部分。

路成絲毫沒有掉以輕心，他無時無刻意識到，自己所面對的是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他沒有指望一天多就能了解完全，此時的他身后與腰部噴口爆發出耀眼的藍色閃光。

他們說，自己是一個野路子。

路成倒是要看看了，所謂的不是野路子，究竟是什么玩意！

夜色之下，兩道光撞擊在一起，撞擊聲就猶如炮彈落地，這兩道光芒猶如發光筆尖，在夜色這塊黑色畫布上，刷出數十道蜿蜒的軌跡，隨之而來的，就是延綿不絕的碰撞聲。

老舊的舊式裝備，如果與裝甲在城市內遭遇，那絕對是一個噩夢。

忽然，原本在蜿蜒的兩道光，互相之間拉開數百米距離，路成大口喘著粗氣，這就是……掌握失落技術的古老學派，所擁有的力量么？

他目光凝在面前，‘完美生物面板’彈出，大量的提示、警報聲響徹耳畔，他目光注視著其中一條。

戰斗狀態：【大秦鐵騎+6】。

目前狀態：臨陣待發。

【警告，你需要在阿房研究所進行認證程序，警告，你需要……】

灰熊沒給路成時間，下一秒，相隔百米開外的兩人又是碰撞在一起，兩道光芒如同周而復始，必然會交叉的奇妙函數圖。

十次，百次，上千次。

啪！兩人抱在一起，裝甲的持續時間已經快頂不住了，能源已經見底。

“給我死啊！！！”灰熊抱住路成，雙拳如同雨點般砸下。

他每一拳都如同工地打樁機般沉重。

路成也是雙臂擺起，沉重的拳頭猛砸灰熊的面門、胸口，兩人在空中如同陀螺般旋轉，沖擊力如同浪潮般沖擊著裝甲下的肉身。

轟！

兩人飛速下墜，砸在地面上，在馬路中央翻滾，汽車鳴笛聲涌入耳畔，還有一陣陣人們的尖叫哀嚎。

嗚嗚嗚嗚——防空警報都被拉響了，沙影鎮西街道早就空無一人，全都跑光了，周圍的房屋也都是黑燈瞎火，僅剩路燈在點滅，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哈……哈……”灰熊劇烈喘著粗氣，他看見不遠處的對面，路成靠在墻邊，頭頂三層房屋的水箱破裂了，大量生活用水灑下來，澆灌在裝甲表面，發出金屬冶煉浸泡降溫時的‘滋滋’聲。

大量蒸汽隨著滋滋聲氤氳升騰。

不知持續多久的亞音速戰斗，高強度碰撞，讓裝甲表面的溫度，已經可以溶解黃銅。

‘嗡嗡……’耳畔響起的聲音，灰熊注意到路成往左邊走去，站在三米多的簡易路燈邊上。

路成抓住路層，把一截路燈切割下來，鉗在手中，轉身緩緩向灰熊走去。

灰熊站起身，身上的裝甲不斷剝離，露出一具鮮血淋漓的肉體來，他的駕駛服外覆蓋了一層粘稠紅色液體，臉上也盡是鮮紅的血液。

他雙眼高高凸起，渾身一陣癲掉似得抽搐，不可置信的看著緩緩走來的路成。

“你怎么還能……動？”

這豈不是說你比我更強！？

路成的胳膊在不斷發顫，他的手掌保持不住松開，路燈掉在了地上，身上的裝甲也在剝離，縮回了腰帶之上。

此時，他也渾身是血，手臂的皮膚都破裂掉了，駕駛服也是殘破不堪，眼前的完美生物面板強制彈出，上面發出大量報警。

【載體陷入瀕死狀態……載體陷入瀕死狀態……】

【應急權限啟動……應急權限啟動……】

【是否進入戰斗狀態？；是否進……】

超乎常人的恢復能力，正在把路成不斷往回拉，他站在這里感覺自己都快倒了，特別是這多重響起的警報與提示聲，讓他頭皮整個都發麻。

完美生物面板提示的‘阿房研究所’根本不知道在哪里，但如果不去認證，這個戰斗狀態就無法使用，并且要開啟這個狀態‘大秦鐵騎+6’，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瀕死觸發一個新機制。

應急權限機制，聽上去似乎很有人情味。

但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路成只能努力忽視這個不斷響起的聲音。

他這個殘破駕駛服露出的傷口之中，可以看見裂開的皮膚下，似乎是有種輕微的顫動。

灰熊很快就分辨了出來：“你，在恢復……？”

“其實我對你們挺感興趣的，”或許是面對灰熊的時候，他才可以說這種話。

灰熊嘴唇顫抖聲音非常虛弱，他心中涌出一股濃郁的劣等感，居然在這里……跟一個野路子的駕駛員打成這樣。

“李真元在什么地方？”路成看著他的眼睛，試圖問出結果，不論如何他都要嘗試。

灰熊面無表情，年近中年的臉上發出一陣血腥臭味：“我跟李真元可是有合作協議，我是不能說這個話的，否則我就會爆炸。”

路成一愣：“你不是凝聚學派的人？”

“你似乎對我們的歷史有誤解，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我們是雇傭關系。”虛弱的灰熊更加虛弱了，倒著靠在墻壁上，軀干在不斷移向地面。

他正在緩慢的癱倒。

“大秦的輝煌歷史結束之后，在這片土地上，開始的是一個名之為‘大魯’的王朝，在四百七十二年前，大魯分裂，正式進入十國時代，直到數十年前，天鷹聯邦的攻擊到來，才算是近代……這些高中課本上就有，你……”灰熊真的非常震驚。

路成看著他：“不好意思，我高中沒有畢業。”

從小是收養他的路老爹教導了他一些生活常識，在路老爹死后路成便無心求學，高中沒讀完就出來加入了虎鯨幫。

灰熊聽見這句話，整個人都破防了：“我操！你他媽就是個愣頭青！？？？”

路成瞇起眼睛：“你說是不說？”

灰熊搖了搖頭，于是就在下一秒，路成一巴掌呼在他臉上，他整個人便就這么垮倒在地。

路成也跨坐上去，整個人死死地釘在灰熊身上，雙手在空中完全張開，兩只手掌鼓起作掌刀。

此時，張開雙手的路成，背部肌肉虬結鼓起，構成了一張沾滿鮮血的臉。

雙手同時狠狠拍下，空氣被攪動出明顯的撕扯聲，這雙手狠狠地在灰熊頭部合十。

啪！！！

灰熊如同案板上一棒槌敲中腦袋的魚，渾身向上翹起，隨后軟綿綿地癱倒下去，一只手放在他胸口，扯走了灰熊的吊墜，這是他剛才駕駛的展開裝甲。

對路成而言，并不存在放過敵人這個選擇，也不存在原諒敵人這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