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辦法了！”

此時此刻，在飛揚航空基地大樓頂層的董事長辦公室里，記者陸瑤笑瞇瞇地端著瓷杯欣賞不遠處眉頭緊鎖來回踱步的夏玥。

“我都說了，現在是信息化時代，這邊一出問題，局方那邊的安全監控部門立刻就有記錄，瞞不住的。”

夏玥煩躁地將手機扔到沙發上，不接陸瑤的話茬。

她雖然跟李昭婚姻上出了問題，但并不想李昭在他的職業生涯上留下污點。于是，夏玥讓秘書旁敲側擊地詢問飛行部的領導有沒有將事情壓下的可能性。結果，剛剛秘書回復說局方已經知道了，要求嚴肅調查，沒法子了。

夏玥跟陸瑤是閨中好友，在夏玥面前，陸瑤說話向來肆無忌憚，而且她從不掩飾對李昭的不滿。

“這事兒不小，停飛三五個月很正常，看來老天爺都在讓你換老公啊。”

“行了，我不是聽你說風涼話的。我跟李昭不是沒感情，只是理念有分歧，嘴上別那么毒。”

陸瑤撇撇嘴，對閨蜜維護自家老公似乎不太滿意。

“小時候你的魂就被李昭勾了去，以你的條件，他是高攀.......”

陸瑤本能地還想再毒舌兩句，在接收到夏玥冰冷的目光后才訕訕閉上嘴，頓了會兒轉移了話題：“今天過來是想你幫個忙，找人。”

夏玥倚靠在辦公桌邊沿，語氣不耐：“找誰？”

“你知道的，我最近一直在做FZ9213的調查。很多年前，網上論壇曾經有過一個帖子，上面說FZ9213并不是鄭寧河主導處置的，你幫我找找那人唄。”

說著，陸瑤從手提包里拿出了一疊文件，里面是古早時期論壇的某個網頁截圖，其內容就是如陸瑤所言。

依照這個帖子的說法，他偶然從某個內部人士的口中得知鄭寧河并非FZ9213的處置人，至少不是主導者。似乎真正的處置人因為某些原因不愿意公開自己的身份，所以局方才刻意隱瞞了他的身份，以至于最終調查報告很多細節相當模糊。

說實話，從帖子文字上來看，這人寫得是繪聲繪色，頗有信服力。而且，他著重分析了鄭寧河的職業生涯。

鄭寧河的職業生涯是很好查到的。

不管是從熟人口述還是從文件檔案，基本可以比較明確地定義鄭寧河在飛行上的能力。

總的來說，鄭寧河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副駕駛，甚至是處在中等偏下的地步。

在航校和航空公司，這種中等偏下的評價就從未變過。

飛行這個行當是能明顯體現出人與人之間天賦差距的，基本上一握桿飛個兩圈，老師傅就能看出來是不是好苗子了。

陸瑤不相信這么多年來鄭寧河真就明珠暗投，生生等到生死一刻才展現出自己真正的實力。

這明顯沒有道理啊。

隱瞞自己的實力有什么好處？

現實又不是小說！

夏玥只是瞄了幾眼陸瑤給的東西，無非就是當時發帖人的一些網上注冊的信息，相當籠統，尋找起來難度很大。

“這件事過去這么多年了還調查什么？”夏玥顯得有些抗拒：“而且那人既然不愿意曝光身份必定有緣由，你不要去打擾了。”

“我知道你是親歷過FZ9213的，對那件事有陰影，不愿多提及。不過，這事兒除了我想查，還有一方面是我爸的緣故，他也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你爸不也是.......”

“人老了，想法多了，誰知道呢？”陸瑤眨眨眼：“我爸當年可是幫過你們不少，這回你該還個人情吧？我家根基不在國內，沒辦法了，只能靠你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夏玥也不好再推辭了，只能無奈應下。

9883航班的教員算是徹底認命了，半天都沒有撐下來，當天傍晚下班前就簽了處罰通知書。

公司內但凡對員工有處罰，基本在公示前會提前跟相關員工溝通，員工簽了通知書就算是認可了處罰結果了。

李昭沒簽，不過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聽說局方那邊都知道這件事了，他死撐著意義不大。等公司這邊將調查報告寫明白了往局方一提交，他認不認可就不重要了。

以李昭的經驗，就算從快來辦，這件事的最終報告出爐怎么也要三天，也就是說李昭的時間只剩下三天了。

李昭這么多年來順風順水，還是頭一次遇著如此緊急的情況。

在車里琢磨了許久，等天完全黑了，李昭有了打算。顧不著回家，一路直奔向模擬機中心。

好在距離9883的時間不長，李昭大約記得當時帶桿的手感，他想要在模擬機上復現一下當時的抬輪情形。

飛標那邊肯定不會臨時給他批模擬機機位的。好在李昭認識模擬機中心的老板，而且過了十二點，模擬機中心的計劃排班就少很多了，尤其是后半夜經常空著，蹭蹭模擬機也沒什么。

至于李昭為什么會認識模擬機中心的老板？

當然是夏玥的緣故。

夏玥只是禁止他在飛揚航空暴露兩人的關系，其他方面可不涉及。

跟模擬機中心老板溝通了下，凌晨兩點到三點這一個小時有兩臺737模擬機機位是空著的，李昭可以隨意選一個。老板那邊已經說過了，還專門派了了值班的工程師候著，以便隨時配合李昭工作。

李昭每次復訓都是應付了事，從不主動去了解超越本身技術等級所需的知識，比如如何設置模擬機。有個技術人員幫忙還是相當必要的。

他先隨便找了個地方吃飯，算著時間到了模擬機中心。都不用李昭自我介紹的，門衛一瞧見李昭就主動過來引路，服務相當之好。

等候的工程師介紹2號737-800模擬機機位有人占著了，只剩下1號還空閑。

李昭無所謂用哪個，馬不停蹄地去往1號機位。

過來的路上，李昭早就將9883當天的各項數據都回憶好了，包括飛機的各項重量數據，機場的氣象數據等等，以求能更精確地復現當時的情況。

整個復現過程很簡單，一個小時足夠李昭來上十幾次了。

足足十三次的復現下，李昭發現離地姿態基本在9.2度上下浮動。雖說模擬機不可能完全重現，但如此穩定的結果還是有些參考意義的，尤其是9.2度的離地姿態比較符合李昭的心理預期。

“9.2度.......”

李昭沒有立刻回去而是盤桓在休息區內，他想不明白為什么9883的實際離地姿態會跟自己預想和模擬的差距這么大。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