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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君臣論政

  • 萬歷靖明
  • 秦汌
  • 4022字
  • 2024-08-07 19:30:00

朱翊鈞登基這兩日來,不僅作息規(guī)律,學(xué)習(xí)、工作也是兩點一線。

一般都是上午參加日講,吃過午飯后,下午奏章遞進乾清宮,李太后和馮保一起陪朱翊鈞審閱,馮保當(dāng)場批紅。

這日李太后心情暢好,給朱翊鈞放了一上午假,許他不用日講。

難得省下這一上午假,朱翊鈞也不閑著,去學(xué)了騎射,打了會兒太極。

運動完之后,朱翊鈞領(lǐng)了孫海決定步行回宮。

后世考古學(xué)家開定陵之后,發(fā)現(xiàn)朱翊鈞右腿呈蜷縮狀態(tài),明顯低于左腿,患有嚴重的腳疾。

這一世,自己一定要強身健體,好好發(fā)育,畢竟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尚未到處理政務(wù)的時候,馮保卻已經(jīng)領(lǐng)了幾個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早早就在乾清宮殿門外候著。

見皇上駕到,眾人忙行禮大拜,朱翊鈞只是輕微點了點頭,便抬腿進了殿門。

留下馮保一臉迷茫、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皇上變了?”

馮保朝身后幾個太監(jiān)問道。

“回馮公公,皇上是變了,長高了,似乎也胖了些。”

馮保無語。

他隱隱覺得,朱翊鈞自登基之后,凡事都有了主見,對自己似乎也沒有那么親近了…

馮保百思不解。

朱翊鈞進殿之后,轉(zhuǎn)去暖閣更換便服,孫海則輕車熟路的去泡茶。

馮保走進來剛好瞅見,上前趕走孫海,將這個工作攬了過來。

或許,近日相處時間變短,萬歲爺生悶氣了呢!

朱翊鈞剛換好衣服落座,馮保就端著沖好的茶笑著迎上前來。

“孫海呢?”

“爺,奴婢在呢!”

“這種事兒,能讓大伴干嗎?去,領(lǐng)十個大板去!”

朱翊鈞佯怒道。

馮保笑言道:“萬歲爺是老奴從小見著長大的,小時候啊都是老奴一個人伺候著呢!”

馮保奉上茶來,朱翊鈞小呡一口,只覺得這茶要比孫海強好幾倍。

同樣的茶葉,馮保的是一種沁人心脾的清香,呡一口就直教人心曠神怡。

“呸!這是什么茶,難喝死了!”

朱翊鈞猛地將茶杯摔在地上,又拿起旁邊的水杯漱了漱口。

馮保一臉懵,剛剛自己聞著挺香的啊?

心里不解,嘴上卻不停的請罪,還要準(zhǔn)備再去沖一杯去。

朱翊鈞皺了皺眉:“不用了,朕喝慣孫海沖的了,這種小事兒還是讓他來吧!”

兩人正說話間,殿外傳來長調(diào):

“太后娘娘到~”

行過禮后,李太后坐在放有明黃墊子的榻上,問道:

“馮公公,今日奏章多嗎?”

馮保肅立回話道:“回娘娘話,今日較前幾日少些。”

李太后點了點頭,說道:“往后你批紅的時候,挑些重要的講給皇上,小事就不必請示了,免得皇帝勞心”。

“是。”

馮保嘴上一口答應(yīng),心里卻閃過一絲失望的念頭。

原來前兩日,馮保為了讓朱翊鈞知道政務(wù)辛苦,便天下大小瑣事一律請示、并拆開講解。

這也是有他的想法,想的就是激發(fā)朱翊鈞厭倦政務(wù)之心,好日后全權(quán)托付給他。

但是這幾日除了皇帝變了,他感覺這位李太后也變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朱翊鈞每日都去兩宮表演,顯示出自己雖年齡小,但心思已經(jīng)成熟,能夠獨當(dāng)一面的樣子。

而且朱翊鈞每日都花言巧語,今日講些笑話、明日說些趣事兒,常常逗的剛喪夫本應(yīng)該悲痛的兩宮娘娘是開懷大笑。

時間一久,兩宮娘娘是越來越喜愛朱翊鈞,有些事兒對他也是言聽計從。

這樣一來,馮保再想說些離間、朱翊鈞的壞話也就難上加難了。

孫海和幾個小太監(jiān)搬了一張長桌進來,朱翊鈞坐北朝南,馮保則坐在對面,李太后則在一側(cè)臥榻上聽政。

大明兩京一十三省的政事就在這個房間,這個桌子上做出決定。

馮保批紅,對于一些有教導(dǎo)意義的政事折子,他就推到朱翊鈞身前,等朱翊鈞說出自己的想法,李太后肯定后,馮保就批上紅。

期間,一些小事兒政務(wù)馮保都是略掃一眼就飛快的批了紅,而對張居正貼黃的折子也是看都不看,一律首肯。

對于高拱的折子,他是再三檢查,仔細推敲。

只見高拱本子上稱大行皇帝陵寢墓定于天壽山,需要內(nèi)閣輔臣帶頭前去視察,張居正身體硬朗,是視察的不二人選。

馮保看完之后,嘴里念念有詞,心里對高拱是一頓大罵。

朱翊鈞見狀,問道:“大伴怎么了?你手里這道題本有問題嗎?”

“哦,回萬歲爺話,這道題本是首輔高閣老上的,請示張閣老帶頭前去視察先帝陵寢工程。”

說完,馮保小心翼翼的將本子推到朱翊鈞手前。

李太后一聽是關(guān)于自己丈夫的陵寢工程,一時腦海中想起先帝的身影,不免有些黯然神傷。

朱翊鈞接過后看罷,問道:“大伴,歷來皇帝陵寢都要先去派人視察嗎?”

聽到皇帝尋問,馮保立馬停下手中朱紅筆,恭恭敬敬的答道:

“回萬歲話,自太祖皇帝開國以來,歷代帝王陵寢選址、規(guī)格都有十分考究。

天子陵寢,必須拱、朝、侍、衛(wèi)四全。

就像天子在金鑾殿,坐在龍椅,兩邊要有龍威燕頷的侍從,后面要有高大威嚴的屏風(fēng),前面要有玲瓏精致的桌案,遠處要有列班的朝臣。

選址必須要有專門堪輿皇陵的欽天監(jiān)命官,還要有天下風(fēng)水之師坐定。

選好之后還得有內(nèi)閣輔臣牽頭,禮部、工部、司禮監(jiān)隨之。”

不得不說,馮保雖然作威作福,但其知識淵博、又練的一手好書法,算的上是歷代太監(jiān)之最。

李太后聽完之后也是稱贊道:“馮公公善琴能書,果然名不虛傳。那這次牽頭的內(nèi)閣輔臣是誰?”

“母后,是張先生。”

“聽先帝好幾次提起,稱他博古通今,做事一向認真、勤懇,是我大明的棟梁之材!這次視察先帝陵寢工程,就由他牽頭吧!”

馮保覺得高拱這個時候讓張居正出京肯定沒安好心,雖然心里不想讓張居正離開,但李太后已經(jīng)下旨,也不得不從,只好不情愿的在上面批了紅。

自上次召對張居正后,朱翊鈞愈發(fā)肯定,此人確有宰輔之才。

如果能用好張居正,以后進行改革、變法就容易多了,因此心里想著趁張居正走時候再召見一次。

“母后,張先生知識淵博,兒想請他再進宮一次,當(dāng)面請教幾個問題。”

李太后一聽,見兒子如此好學(xué)上進,自然連連點頭同意。

接下來李太后又從中抽出一些奏章來親自考問朱翊鈞,后者都是對答如流。

李太后大喜,心中暗暗決定,準(zhǔn)備將自己兒子親政的年齡提前幾歲,旁邊的馮保聽的更是瞠目驚舌。

十歲皇帝,天生皇帝圣體。

且說張居正剛剛用過晚膳,準(zhǔn)備去書房給馮保寫封信。

對于高拱推舉自己去天壽山視察先帝陵寢工程,張居正自然知道高拱真正的心思。

他是想把自己調(diào)走,然后好拉開架子正式對馮保出手,因此張居正決定不能大意,寫信與馮保讓他提前做好應(yīng)對的準(zhǔn)備。

張居正前腳剛一進書房,后腳就有游七來報,說皇上宣自己進宮。

張居正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那個聰慧的十歲皇帝形象。

雖然這個皇帝給自己是神童的形象,但是我大明朝根本不缺神童。

自己當(dāng)年不也是名響天下的神童?

得了皇帝的口諭張居正不敢怠慢,當(dāng)即起身乘了轎子準(zhǔn)備進宮。

乾清宮。

張居正跪地行完君臣靚見之禮。

“張先生請起。”

朱翊鈞親自下座將張居正扶起來。

待張居正屁股落座繡椅后,朱翊鈞才發(fā)現(xiàn)每次見張居正,他都注意修飾,袍服都像嶄新的一樣,折痕分明。

“張先生,朕肅聞你通古博今,通識時變,輔定三朝,可謂濟世之才!

朕沖齡踐祚,還需張先生輔佑!”

張居正微微點頭說道:“

陛下好學(xué)勤政、聰慧圣明,此我臣下之福,大明之福,臣定披肝瀝膽,為陛下左輔右弼。

兩人都說了一番客套話,互相拍馬屁了一番。

“朕欲效法文景、貞觀、再開大明盛世,不知今朝國勢如何,請先生賜教。”

張居正心凜了一下,他本不需要太過聰慧的皇帝。否則日后就像世宗一樣,擅精權(quán)術(shù),自己就難以施展心中改革大計。

但是如今的小皇帝突然一上來就表明了自己要學(xué)漢文帝、景帝,唐太宗,要再開創(chuàng)一個盛世。

張居正亦有些動心,亦有些躊躇。

動心的是皇帝與他志同道合,躊躇的是皇帝會不會傷仲永。

“如今我大明,內(nèi)有國庫空虛,外有匪患不絕。官員貪墨之風(fēng),屢禁不止,河漕失修,邸報不明,吏治腐敗,有著許許多多關(guān)于民生大事,都百廢待興!”

這些話一直都藏在張居正心里,他本想展開細細道來,但又怕這些政事晦澀難懂,磨滅皇帝心里好不容易燃起的復(fù)興小火苗。

張居正話里話外都透露出一個信息—再不改變,大明亡國指日可待。

雖然朱翊鈞早已知道如今的大明已呈日薄西山之勢,但經(jīng)張居正親口說出來,難免心頭一震,又想起歷史上張居正的結(jié)局,無不是令人唏噓不已。

“想不到我大明竟然已成此勢,那…請問先生,大明之后當(dāng)如何?”

張居正微閉雙眼,頓了頓,緩緩說道:

“嘉靖二十八年,臣上奏《論時政疏》,卻石沉大海,毫無回音。

隆慶二年,臣上奏《陳六事疏》,先帝已閱,然無結(jié)果。”

短短兩句話,朱翊鈞感受出了張居正的有心無力、回天乏術(shù)。

朱翊鈞起身,反剪雙手,朝張居正走去,邊走邊說:

“其大者曰宗室驕姿…所謂吏治因循者此也…所謂財用大匱者此也…何五者之足乎?”

當(dāng)朱翊鈞說出第一句時,張居正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豈料朱翊鈞竟然從第一句開始一字不差的將《論時政疏》背了下來。

張居正想起當(dāng)年剛中進士,意氣風(fēng)發(fā),上書談?wù)撜隆?

列舉了嘉靖朝的政治危機最迫切的五大問題,分別是“宗室”、“人才”、“官僚”、“軍備”、“財政”。

本以為能一石激起千層浪,兩指彈出萬般音。

卻不料,毫無反響,自己心灰意冷,留下“我志在虛寂,茍得非所求,雖居一世間,脫若云煙浮。”之后告歸故鄉(xiāng)、隱退江湖。

今日朱翊鈞又背出來,勾出張居正對往事無限回憶。

任他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硬漢子,此刻也心灌暖流,從頭熱到腳

“陛下…臣…。”

張居正喉頭一硬,已經(jīng)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只得俯首在地跪拜。

朱翊鈞將張居正扶起,繼續(xù)說道:“陳六事疏》。

聞帝王之治天下,有大本,有急務(wù);正心修身,建極以為臣民之表率者……

先生這兩篇洋洋灑灑,朕每日讀起來,無不醍醐灌頂。

先生那句“民為邦本,本固邦寧。”甚得朕心。

朕今日也送先生兩句。

紙來!墨來!

孫海快步將紙墨端了上來。

只見朱翊鈞在紙上筆走龍蛇般寫下八個大字。

張居正此時心情激動的難以言表,顫顫的接過那四個字,仔細一看。

“欲壽國脈,必厚民生。”

這八個字,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一字見心,自是帝王之勢。

張居正飽含熱淚的說道:“陛下若真能勉勉君王,自能綱紀(jì)四方!”

朱翊鈞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光朕一人還是諸事不清,得需要張先生助朕一臂之力,但不知先生還愿柄國執(zhí)政乎?”

張居正眼底閃過一抹疑惑,藏在自己內(nèi)心深處二十年的那個想法,再次若隱若現(xiàn)了起來,皇帝一席話,說得自己心癢難抓,躍躍欲試。

“張先生可愿隨朕蕩滌天下污濁,扭轉(zhuǎn)乾坤乎?”

朱翊鈞再問。

張居正跪地決然道:

“臣愿隨陛下,一掃大明百年積弊,廓清寰宇。

臣將以至誠之心,以天下為己任。

縱前路有萬般險阻、刀山火海之勢,臣亦萬死而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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