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尤里克？不對，應該是湖之女神，或者...莫爾？”德維爾納悶的低聲自語著，特利波越聽越是沉默。

這家伙甚至是個“無信者”。

也好，別忽然跳出來什么亂七八糟的神，比如“希望之神”、“生命之父”、“騎士之神”之流，那絕對是不知名邪神的偽裝信仰。

“古老者，確定信仰的神靈對于騎士來說很重要嗎？”德維爾的疑問使特利波不得不給他畫上句號。

“你的信仰，你的探險，你的戰斗，你所斬殺的邪惡，都必須有一位善良的神靈來見證，讓祂來和無所不在的邪惡對抗，搶走被你拯救的、安息的善人的靈魂、以及那些死去惡者的靈魂。

你必須要有一位守護神，祂要切實存在，使你免受邪神的侵擾，祂將見證你的成長，在你死后保護你的軀體和魂魄。”特利波沒想到有一天會給熱血種做熱血種諸神的科普。

這簡直像是給外國人做外國歷史講座一樣。

德維爾陷入了苦惱，似乎是為了尋求參考，他問道：

“你信仰哪位神靈？”

“索提戈。”泛信也是信。

讓特利波詫異的是，人類中確實存在“索提戈”的信仰，雖然小眾，最起碼德維爾聽過。

還有些特利波耳熟的精靈神靈也有信仰在人類社會流傳。

入夜了，德維爾和馬丁用金飾品切下來的金粉換了些貨幣，去一家低檔次的酒館訂了一間房，主仆二人擠在一張床上，他可憐的老馬睡得也不安穩。

人類幾乎沒有夜生活，他們不像靈蜥，入夜了還堅守在崗位上，黑暗才剛降臨他們就躲到火光照耀之處，或是回到家中，或是擠在酒館里，生怕和哪里冒出來的怪物不期而遇。

昨夜可還是“神秘之夜”，出了不少怪事。

“太陽落山、黑暗降臨，我們把爐火點燃，把啤酒倒滿。”酒店里異常吵鬧，但是在這時候隱約是有個主基調的，唱誦般的歌謠隨之講述，人們也愿意傾聽開國者的故事：

“該像矮人一樣唱誦薩迦了！

最偉大的薩迦就是西格瑪薩迦，他是世間最偉大的戰士！

現在，好好聽著，心懷希望吧！”

西格瑪的長詩斷斷續續地被輪流傳唱，那像是個史詩，不像是現實，但考慮到這是個魔法世界，他姑且相信年僅十五歲、沒有什么魔法道具幫助、也沒有神力附體、僅憑瘋狂和仇恨的西格瑪，能帶領一隊血氣方剛的少年屠殺一整支綠皮部落，在冠軍對決中擊殺獸人戰將，并救下被俘虜的矮人王。

——像是酒鬼喝大了。

矮人至高王凱根.鐵胡為了報答恩情，將符文戰錘送于年輕人，這才有了如今帝國的鎮國之寶“碎顱者”——蓋爾.瑪拉茲。

十五年內統合長期不和的人類部落，征服最強大的圖特根部落——也就是條頓部落時，和白狼神的“尤里克之王”在米登海姆之巔決斗，跌入能焚化心靈的白狼神圣火，卻完好無損，以尤里克的神選冠軍之身贏得“十二個人類部落的國王”。

等一下...尤里克圣火，故事中說它從未熄滅，是尤里克在人間的神力化身，就在米登海姆...特利波似乎找到方向了。

關于西格瑪的傳奇還在繼續講述，驅逐掠奪者部落、清掃綠潮、建立帝國、加冕皇帝、消滅混沌入侵、擊殺至尊死靈法師納迦什、覆滅地底威脅...

但是特利波已經無心再聽，他溜到樓上德維爾的隔間，悄然告訴他這個消息。

“去米登海姆，你的病或許能在那里得救。”

德維爾沒有回答，他愣愣地坐在床頭，像一塊木頭。

良久，他神經兮兮地問：

“你看見了嗎？它沒了，它去了那個世界。”

他又掏出來一個銀餐盤，這不是他之前有的，它像是憑空出現...特利波發現他送給德維爾的飾品沒了，結合來看——

“你最好祈禱它還能被拿出來。”

德維爾的臉色僵住，又瞬間恢復自信：

“我確信，這個餐盤就是我從公爵的宴會上帶回來的，那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

“魔法也可以憑空制造出物品，還有更多你不能知曉的邪惡力量能夠創造奇跡。”

“我不是魔法師。”德維爾逐漸有些焦急，他似乎需要一個認可。

“你被詛咒了，詛咒的力量強大到近似神靈，你必須向尤里克求助。”

“古老者...你為什么不相信我？那個世界是真的！不可能有魔法能創造出一個世界。”

“神靈，黑暗大敵都可以做到，在非物質的層面。”特利波無喜無怒地看著凡人。

“什么是黑暗大敵？”

“你所聽過的禁忌故事中的邪惡存在，比如瘟疫領主。”這是邪神納垢的又一個稱號，微不足道，甚至還有無知的凡類以相同的稱呼用來自夸。

德維爾的身體一下子涼了下來，他甚至能幻想到無數蟲子在血管中爬動，這讓他火熱的頭腦瞬間冷卻。

“好吧！那我手上的還不能證明一切都發生在現實嗎？”

“對于它們來說，精神既是現實，除非你想萬劫不復，否則最好把現實和虛幻分清楚。”

交談告一段落，德維爾又陷入了自我懷疑中，他似乎無法割舍惡魔的把戲。

也許那是個平行世界，或者是亞空間的一重投影，對于伊希爾來說，時空不過是可揉捏的娛樂品。

特利波能做的唯有引導，也幸好這個熱血種還有得救，最起碼他能算是“好人”，簡單的二元世界觀反倒是能保護生靈的心智。

第二天早上，德維爾成功帶回了金配飾，他和馬丁早飯過后就立刻啟程向北，沿途他讓特利波見證了他樂善好施的一面——凡是向他祈求的，他都會應允。

這不是好事。

三天來沒什么變化，偶爾德維爾會沖向倒霉蛋，有時能夠制止，有時不行，因為特利波發現，在“虛假的世界”，德維爾受傷，現實也會受傷。

他不確定德維爾死了會怎么樣...一頭自由的惡魔親王。

已經有了完善的計劃，最好不要再出變故。

諷刺的是，路上沒有綠皮或者野獸人襲擊，有的只是逃難的路人和商販，損失最大的也是他們。

歷經一周的路程，他們抵達了烏博瑞克城，剛進城就撞上了驚喜——瘋癲狀態的德維爾和不知名的邪教成員接頭了，當著特利波的面，那絕對是某個邪教的成員，他是個變種人，胸前有一個混沌印記。

他神神秘秘的靠近發病的德維爾，兩人前言不搭后語的交流著，漸行漸遠。

特利波緊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