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和新木優子不明所以,但已習慣按照云小樓的話去做。
倆人在自己的小臂上舔了一下,隨即幾乎齊聲道:
“沒有咸味?這不是汗水!”
云小樓點了點頭,道:
“沒錯,根本不是汗水,應該是很濃的霧氣,而在很濃的霧氣下,氣溫是不會這么熱的。”
新木優子的臉一下就變了顏色,顫聲道:
“不會這么熱,我們卻感覺這么熱,低溫綜合癥!”
云小樓再次點頭:
“在我們睡醒之前,那些狐貍就已經利用它們那至幻的分泌物影響了我們的感官,所以我們其實已經失溫有一段時間,也幸好我們在一直趕路,否則可能早就失去意識了。”
新木優子絕望道:
“那現在怎么辦?這么濃的潮霧下,根本無法燃燒篝火,我們...我們難道就這樣等死?”
工藤急道:
“別說這些了,咱們趕緊跑起來吧!”
新木優子搖頭,道:
“不行,我們根本不確定眼前看到的是真還是假,就比如這看著是亂石的地面,但其實是石屋的門口,我們一直在石屋附近轉圈,我們已經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亂跑,可能會直接跑進那群狐貍安排好的餐桌,而我們是菜。”
新木優子很清楚,能夠形成這么持久的感官至幻,那么肯定不是一只狐貍能夠辦到的,而必須是一群。
也就是說,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有一群狐貍在對他們虎視眈眈。
說完,新木優子和工藤四目齊齊看向云小樓,就和鳥巢里嗷嗷待哺的幼鳥。
云小樓沒有多說什么,而是在背包里掏出一捆傘兵繩,一端交給工藤,然后道:
“站在這里別動,優子跟著我走。”
說完,他背對著三只吊命狐貍,用手表找了一下角度,確定了左手四十五度角的方位,然后拉著傘兵繩,一邊放繩,一邊前進,保持傘兵繩是拉伸筆直的狀態。
等到幾十米的傘兵繩到了盡頭,云小樓讓新木優子掐住距離自己手部一米左右位置的傘兵繩,兩人兩手兩點一線,保證了直線和角度。
這才招呼工藤過來,然后讓工藤和新木優子保持這個直線角度,自己拉著傘兵繩繼續前進。
如此導引了五次,云小樓開始用手不斷的在地面上試探感觸,不多時,他招呼優子二人過來,道:
“現在相信我,而不是相信你們的眼睛,把衣服都脫掉,側身蜷縮如嬰兒躺在這里的地上。
把衣服都蓋在我們的腰部位置,保持肚子溫度,我在最后,優子體弱在中間,工藤在最前,速度要快,別把自己當人,在荒野把自己當人的都死了。”
說著,把外套和工裝褲甩掉,清潔溜溜的先側躺在地上。
新木優子和工藤知道云小樓一定是找到了活命的法子,但看到腳下不過就是普通的雜草地,心中雖然好奇,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說廢話的時候,于是都急忙脫衣躺好。
三人都躺好后,這才整齊動作,蜷縮起身體,盡可能的減少散熱面。
再把所有濕衣服一線蓋在側腰的位置,盡可能的把體溫反射回來。
此時三人的視覺感官受到影響,看不到真實,但卻不影響觸覺。
很快,他們就感覺到了寒意,就好像一股股冷氣在心里往外鉆,引得雞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了又落,落了又起,這無疑證明著,他們正在恢復體溫。
他們看不到,但天子山腳下的林筱竹和鐘晴卻看得一清二楚。
無人機雖然距離他們還遠,但架不住攝像頭高清。
林筱竹此時正嘰嘰喳喳說著話:
“我說云小樓怎么發現自己處于虛像之中的,原來是因為他之前用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汗,可能那個時候,他就發現手背上的汗水沒有咸味,所以起了疑心,真是個謹慎細心的家伙!難怪當初能走出神堂灣。”
這倆女人觀察的角度很明顯不一樣,鐘晴則是滿臉焦急的叫著:
“小樓這是干嘛啊?他不趕緊把帳篷撐起來,三個人擠著保持體溫,怎么帶著他們躺在一片野花上了?還不穿衣服......”
林筱竹翻了個白眼,道:
“我哪知道為啥?估計是失溫嚴重,出現幻覺了吧?咱們也聽不到他們說話,唉...估計是死定了這三人。”
神堂灣底部。
三個人躺在一片野花從中。
為了保持體溫,他們必須緊緊擠挨著彼此。
新木優子背對著云小樓,加之云小樓身材高大,所以整個人幾乎完全縮在云小樓懷里。
她似乎感覺到了什么,轉頭對著云小樓用極低的聲音道:
“這樣擠著會不會疼?”
云小樓無奈道:
“身體太好了沒辦法!忍著吧。”
新木優子沒有怨懟的意思,柔著聲音,低聲道:
“順下來吧,擠著不過血。”
云小樓為難道:
“那不好吧?不安全,萬一不小心呢?”
新木優子低聲道:
“沒事,我用手攔著點。”
倆人動彈了幾下,云小樓舒了口氣,現在好多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最前面的工藤說話了:
“優子我冷,你用雙臂環著我唄,太冷了!”
云小樓......
新木優子......
護欄就這么沒了,嚇得云小樓和新木優子一動也不敢動,畢竟新木優子的身體素質明顯也很好。
緩解尷尬最好的辦法是什么?
聊天唄。
于是新木優子拼著要沉睡的昏迷感,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問題:
“小樓君,為什么這片草地這么暖啊?我實在無法想象為什么會這樣。”
云小樓回道:
“這不是草地,這是很大一片葛芋花,而葛芋花是溫血植物,它的體溫高于人類的體溫,就是現在這么濕冷的天氣,這里的葛芋花也在四十度左右,足夠給我們恢復體溫。”
新木優子由衷的崇拜,道:
“小樓君你真的好厲害,懂得那么多,還能在看不到真實的情況下,找到這里,遇到你真的是我最大的幸運。”
云小樓語言上大多是不吹不貶,回道:
“這里我畢竟來過兩次了,作為一個職業的戶外向導,記住地形和位置是一種本能,所以哪怕看不見,我也能找到自己想去的大概位置。
當然,最主要還是要感謝這片葛芋花叢面積足夠大,只要方向角度不偏得太離譜,總能找到,否則我也無可奈何的,只能說老天爺給的運氣在我們身上。”
一大群狐貍排成弧形,在稍遠處半圍著三人。
但此刻,它們沒有任何一只敢于上前半步,因為它們能夠感受到云小樓身上蘊藏的危險和力量。
當它們感覺到三個人的體溫越來越高時,隊伍最中間那只白色的狐貍轉身無聲離開,其它的狐貍也悄無聲息的尾隨而去。
它們只能離開,再多的狐貍也無法持續進行這種化學性質的迷幻。
三人眼前的一切終于在眼中變得真實起來。
這是一片并不美的野花從,但卻是他們心中最美的花兒。
“小樓君,那群狐貍逃了嗎?”
“逃了。”
“它們還會再來嗎?”
“一定會,但不會有第三次。”
“那真好,我困了,睜不開眼睛,好想睡。”
“睡吧,反正肯定會感冒。”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