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面上的漆有些斑駁，二樓窗戶邊緣滿是銹紅色的水痕，透亮的玻璃窗后面一片漆黑。
“所有的異常都是從二樓發生的？”阿列克謝看向建筑的一樓，大門敞開但是也沒有照明設備，只有孤零零的一桿路燈發出的慘淡光芒能讓他勉強看清里面的布局。
瘦高警察吐出一口白氣，說道：“是的，正對著門口的是這家店鋪的前臺，除此之外，一樓大廳都是些沙發、茶幾之類的東西，這間店鋪門前的人流量很大，兇手作案不會選擇在一樓。”
阿列克謝搖了搖頭，腦子里有種說不上來的味道，似乎這之間有一個很矛盾的點，像兩片無法嚙合的齒輪卡在一起。
思索片刻之后，他說道：“問題在于，兇手選擇了在人流量很大的店鋪作案，這根本不符合邏輯。除非兇手有一個非做不可的理由，不然的話將承受相當大被發現的風險。”
瘦高警察愣了幾秒，恍然的說道：“您說的對，這也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正常的邏輯應該是避開人群，兇手作案時的心理狀態不論為何，都會趨利避害的下意識尋找人源稀少的地方下手，而不是眼前這種近乎于毫無顧忌的作案方式。
“我的同事說得對，長官你們對現場了解不足，貿然的上去查看不免會生出意外，但加上我們的話再上去巡查一下，或許更加可行也更加保險。”瘦高警察說。
寬肩警察有些茫然的看向他，但很快就理解了他的用意......再不將功贖罪，恐怕上級會責怪下來。
房間中出現了異常現象沒有第一時間上報就已經違規，本來打算等換班時人手夠了再做查看，卻沒想到軍方的兩位同志突臨現場，讓措手不及的他們不敢有半點隱瞞，一五一十的把發生事情敘述出來，要是不做任何補救措施，等到事情結束，軍方的長官怪罪下來，那可就麻煩大了。
寬肩警察趕忙附和的說道：“是啊，加上我們二人，一起上去看一眼。如果有意外情況發生，互相之間還有個照應。”
他的眼睛里放著光，身子往前探了半步，情緒激動看起來非常踴躍，同時暗暗地對著瘦高警察比了個大拇指......
忒梅利亞斯基拉了拉阿列克謝的衣角，示意有話要說。
兩人背過身，忒梅利亞斯基用僅能彼此聽清的聲音說道：
“這兩個人看起來嚇壞了，說的不像是假話，本來就是想簡單的勘察一下現場，沒想到出現這么大事情，我們的計劃應該也要做出一些改變。
他們的話值得參考，貿然上樓確實承擔著非常高的風險，不如我們二人在這值守半晚，等待異常現象主動出現時，我們再行動，這樣的話不至于摸個瞎陷入被動。”
阿列克謝的下巴稍稍點了點，小聲說道：“我沒意見，但是有個建議。聽那兩名警察的敘述，好像二樓有什么東西在刻意吸引他們上去，值守半夜固然可以，但是我們需要佯裝離開，做出一種現場只剩兩名警察的假象。”
忒梅利亞斯基嘴角一咧，欣然笑道：“不錯，不錯，是個好主意。”
他剛想轉身，要把與阿列克謝的討論結果告訴兩名警察，身后出現一只手拽住了他。
“等等，我感覺信息還是沒有挖掘充分。”阿列克謝松開手說，“你之前來沒來過這個現場？”
“短暫的來過一次，不過現場我沒仔細看，那次的目的是為了熟悉地形和位置，當時警方的人還在現場采集信息，我就沒打擾他們。”
“有沒有發現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忒梅利亞斯基的瞳孔定格，微微抬向上，“從執行官的角度來看，現場的慘烈程度確實不像是人類能做出來的，但是說實話，受害者的死亡呈現著一種‘藝術性’，這又是次生妖不能做到的。所以我傾向認為兇手是一個精神極其不穩定的收容者。”
“至于說其他不一樣的，時間太短暫，我沒看出什么端倪。”
聽完忒梅利亞斯基的話，阿列克謝轉身面向兩名警察。
“二位，我想再確認一下，之前屋子里出現一張人臉......你們能辨別出人臉的身份么。”
寬肩警察說道：“不知道，那兄弟說話一驚一乍的，當時我們也沒放在心上，直到二樓的燈自己點亮，我們才后知后覺的猜測事情不簡單。”
“不過有一點，根據那位同志所說，人臉的主人應該是位女性。”
這間美容院只接待女性顧客，寬肩膀警察看到的人臉是否是光顧的顧客？阿列克謝的嘴有些發干，感覺再談下去也獲得不了什么新的信息了。
“我和這位長官認真采納了你的意見，貿然上去確實有打草驚蛇的嫌疑，你們在此處待好不要隨意走動，我們再做打算。”阿列克謝義正言辭的說。
“這這這......太好了，這么危險的事情，長官還是小心一點為好，放心吧，我們倆守在這里，有危險我們第一個跑......拋棄生死，奮不顧身的頂上去。”寬肩膀警察，激動的都要蹦起來，心想可算是把眼前這兩個主給打發走了，還是當官的惜命，沒個膽量。
忒梅利亞斯基從旁邊頂了上來，握住寬肩膀警察的手，飽滿著情緒說道：“真是兩位好同志啊，祖國就需要你們二位這樣有覺悟的同志來建設，你們放心我會組織材料如實的把你們的事跡呈報。”
“那是......那是，長官，你們二位還是現行離開吧，我們這里脫不了身，就不送了。”寬肩膀警察把手抽了回來，他感覺自己的手都要被捏斷了，沒想到眼前的長官膽子不大，手勁倒是一流，看來平時沒少練習握手的功夫。
“我們走吧，就不打擾這兩位蘇維埃的英雄了，他們是真正的男人。”忒梅利亞斯基朝著阿列克謝眨眼，示意搞定了。
阿列克謝也簡單招呼過后，跟著忒梅利亞斯基回到了車上。
“怪不得那兩個警察把車停到街對面，原來是為了出現意外之后好開車逃跑。”阿列克謝說。
“你不能對他們要求太嚴格，都是有家庭的人了，面對危險的成本太高以至于變成膽小如鼠的模樣，誰年輕的時候不是嫉惡如仇，希望有朝一日能扛起紅旗站在陽光下代表正義呢......人總是會變的。”
忒梅利亞斯基發動了引擎，汽車緩緩駛向路口，經過警察二人時，還刻意的鳴笛告訴二人他們走了，當然也告訴了另一些藏在黑暗中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