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里寒風的呼嘯像是消音的磁帶在阿列克謝的耳中消失,血液僨張的涌向大腦......赫里站在他身前,那可人的臉上慘白,表情定格在遭受攻擊前的最后一刻。
“快跑!”赫里尖銳的咆哮打破了仿佛凝滯的時間,血液從她喉嚨中涌了上來,滿嘴的鮮血覆蓋在已經失去血色的慘白嘴唇上,反射著詭異又晶瑩剔透的紅光。
她朝著阿列克謝拋出律令之石,酒紅色的晶體在空中畫出了完美的拋物線。
阿列克謝神情呆滯,下意識的接住了律令之石,茫然地低頭凝視。
與此同時,一股自上天的神奇偉力,仿佛貫穿星辰,強勢地破開云層,直直的灌注進赫里的體內。
那是看不見的力量,仿佛無形的神祇在九天之上的一瞥。
赫里的發絲間迸發出電弧,眉下的怒目轉為一片漆黑,古妖之血在她體內蠢蠢欲動,空氣中的微小風絲轉瞬之間停息,以赫里為中心的區域內,所有氣體的流動被強行停止,短暫的風平浪靜仿佛暴風雨之前的平息。
她的嘴唇微動,就像在展廳發動能力時一樣,不過這一次,阿列克謝清晰的聽到了她說的內容。
“律令【驟風】”
赫里猛地睜大漆黑的雙眸,熾白色的光芒從那對黑洞般的眼睛中急速閃出,生死危急的關頭赫里毫無保留的施展了她全部的能量。
暴怒的風徒然出現,阿巴吉那血腥的手臂無法再深入半分。
阿列克謝早就從震驚中脫離出來,拔出手槍不停地扣響扳機,子彈精準的射向阿巴吉的指尖。
“不要再糾纏,阿列克謝快走!”赫里再一次咆哮,舉起皙白的手臂揮向阿列克謝。
狂風夾雜著濃厚的血腥味撲向阿列克謝,他被吹的迷了眼,腳下的步子也扎不穩,整個身體被狂風裹挾著倒飛出去......
“該死的,我不能走!”阿列克謝咬牙切齒嘶吼,他用盡全身的力量抵擋狂風,但他的力量太過渺小,只能無能狂怒的憑空發泄。
他看到了神秘人的那張古怪的臉,他看到了沾滿赫里鮮血的手掌再一次的舉起......
赫里看著遠去的阿列克謝,心中微微松懈了一點。
“你把律令之石給他又有什么用。”阿巴吉抵抗住席卷向他的狂風,穩住平衡,再一次出現在赫里身后。
【驟風】是控制性律令,對阿巴吉的殺傷效果微乎其微,唯一讓他受傷的是阿列克謝對他指尖開出的那幾槍,阿巴吉的右手中指指尖血肉模糊,正朝著地面滴落紅色的鮮血。
他以手為刀,手臂高舉過頭頂劈向赫里,眼神中滿是譏諷地大吼著:“我把你小腦袋扭下來給他看看,他會是什么反應?”
迎接即將到來的攻擊,赫里快速地蹲下身子,隨后猛地起身靈巧的后空翻拉開距離,三道致命的風刃隱藏在她的身形里甩向阿巴吉。
但阿巴吉又怎會輕易中招,他的骨骼強度堪比特制的鋼鐵,直上直下劈出的手刀,瞬間克服強大的慣性,以一個無可比量的動能催使手臂轉向。
鏘......鏘......鏘......
連著三聲清脆的巨響,風刃切割過阿巴吉的手臂竟然發出了金屬的碰撞聲。
赫里強忍著胸口的疼痛,不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快步拉近和阿巴吉的距離,并在手上不停地壓縮周遭的空氣。
阿巴吉剛穩住身子就看見貼上來的赫里甩開雙臂往他投了兩團水波紋似的氣彈。靈敏不是阿巴吉的強項,躲開赫里的攻擊難度宛如登天,他只能交叉雙臂正面硬抗。
兩聲爆炸帶來的沖擊波,吹倒了莊園最后的殘垣斷壁,半米高的墻頭轟然倒塌,掀起塵土四散飛揚。
阿巴吉的身影被塵土覆蓋,赫里旋即催動周圍的風絲吹散揚起的灰塵,想讓對方無可躲藏之時,她的眼角忽然一咧挑,余光中一道黑影竟然出現在身體的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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颶風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聲響,阿列克謝數不清自己究竟穿越了多少山林。
腦袋里亂的跟漿糊一樣,失去了赫里釋放在他身上的和風保護,阿列克謝在無限的旋轉中失去了對方向的辨別,唯有刺骨的寒風扎在他臉上的痛覺才能提醒他依舊在空中飄蕩。
突然,裹挾他的颶風倏然消失,阿列克謝從十米的高空徒然下墜,幸好雜亂的干枯樹枝為他提供了一層緩沖,墜落地點也正好是個略微陡峭的山坡,他滾落了數十米,在地面上緩了大概五分鐘,才緩緩的起身。
阿列克謝起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摸了摸胸口口袋中的律令之石還在不在。
他手忙腳亂的胡亂摸索,直到一個拳頭大小的凸起物被他握在手里時,他才安心下來。
“赫里!”阿列克謝抬頭,旋轉著腦袋,四處尋找可以確定他方位的參照物。
“我必須回去。”他嘴里重復的絮叨著什么,并不停地在呼出白氣。
他的眼神一亮,颶風并沒有把他帶出去多遠,只是不停的旋轉讓他失去了判斷能力,莊園坐落在半山腰上,而他此時只不過離莊園一百多米的距離。
但他心頭又一沉,颶風停止說明赫里對風的操控消失,莊園的局面陷入了未知......
來不及思索,他邁開步子向著山腰爬去......
阿列克謝手腳并用,雪花濺進靴子中融化成冰水,不斷有白氣從靴子里冒出來。手掌心紅的發紫,但也沒有絲毫減慢他的攀爬速度。
他感覺自己就像個飛檐走壁的跳蛛,不斷的有粗糙樹干被他甩在身后。
沒出幾分鐘,阿列克謝終于氣喘吁吁的爬回來了山腰。
此時的莊園已經夷為平地,慘烈的廢墟上,那個神秘人正跪在地上,搖頭晃腦的撕扯著什么......
赫里雙眼無神,臉蛋失去了血色竟有一絲凄美,尊貴的晚禮服上不知是沾上了血的緣故,顯得格外刺眼。
神秘人趴在她的身上暴躁的撕扯下她的衣服,裸露出大片如凝脂般的肌膚,隨后用嘴銜起她的胳膊撕咬起來,血花噴濺在地面未化的雪上,像是寒冬勃然綻放的嫣紅玫瑰。
赫里的腦袋像個氣球一樣,任憑擺布的無力搖晃,但她蒼白的嘴唇微微開合,似乎是在說話......
阿列克謝認出了那個嘴型......快走!
“你個該死的瘋子!”阿列克謝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暴怒,眼中升騰起熔巖般的火焰。
從莫斯科一直到斯摩棱斯克,一路上他遭受了太多無能為力的事情,借口說多了總是會厭惡自己的,阿列克謝感覺自己就像個懦夫。
‘勞什金·赫里,叢林的守望者,勞倫什琴科最后的接班人......’與赫里初次見面的對話還縈繞在耳邊。
阿列克謝突然搖著頭,仰天狂妄的笑了起來,笑聲驚動了正在撕扯赫里身體的阿巴吉的注意......
阿巴吉緩緩回頭,嘴角還掛著富有彈性的肌肉,他看見姍姍來遲的阿列克謝吞下了律令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