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殺哥哥的嗎？”

聲音如山間的泉水叮咚，帶著幾分稚嫩的童音，聽起來極為悅耳，再配合著那張軟萌可愛的臉龐，讓人忍不住心生呵護憐愛。

只是那180度翻轉的腦袋讓所有的軟萌可愛都變成了詭異恐怖。

尤其是剛才杜維已經確定它只是個娃娃，此時竟然“活”了過來，不由脊背升起一股涼意，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如此詭異的事，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以前只聽說過人喪失理智變成怪物，或者被融蝕成為暗墮者，可從來沒有非生命體成為“人”的！

“等等……人？它是……「妹妹」？”

杜維忽然想到它話里的“哥哥”，毫無疑問指的是蘇棠，難道它是蘇棠的羈絆圣器？

一些人覺醒超凡力量時，羈絆之物也會誕生靈智，這倒是可以解釋得通，同時也讓那種詭異感消散不少。

他下意識摸了摸腹部，有審判之匕在，他實力已經提升到某個很高的境界，即使對上圣騎士團也不虛，更何況只是一個失去主人的羈絆之物？

“先殺了她！”

心中殺意一起，杜維眸光驀然森冷，也不見他使用什么兵器，或是其他的超能力量，整個人宛如一頭兇猛的野獸，直接朝小女孩撲了過去。

“不可以哦。”

小女孩沒有躲閃，只是輕輕吐出四個字，經過剛才第一次嘗試說話后，她的語調也不再僵硬，開口的同時，原本淡藍的眼眸一片琥珀金光。

“唔！”

隨著聲音在空間傳開，那四個字鉆入杜維的耳中，在被他聽到瞬間，野獸般暴起的身體忽然詭異的僵住，經過短暫的停滯后，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臉上涌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接著又變成了驚恐。

剛才發生了什么？

杜維瞳孔劇烈的顫動著，怎，怎么可能！

他低下頭，驚恐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剛才竟然在違背他意愿的情況下，身體不僅停了下來，還后退了一步。

“不可以殺哥哥哦。”

小女孩的聲音再次傳來。

杜維下意識抬頭看去，視線立即對上那雙閃著琥珀光澤的眼眸，瞬間讓他恍惚起來。

“唔……”

杜維悶哼一聲，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像是有什么東西狠狠刺入了他的腦袋，把“不可以殺哥哥哦”這句話寫入他的記憶，然后在腦海中如魔音一般不斷回響著。

“不可以殺哥哥哦……”

杜維下意識呢喃一句，語調都在模仿著小女孩可愛語氣，只是他聲音本就沙啞難聽，此時開口……

惡心，黏膩，刺耳。

連他自己都本能的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什么B動靜？！”

杜維掏了掏耳朵，猛然清醒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著了道，不由又驚又懼，連忙捂住耳朵，快速往后退去。

他擔心再聽到什么，自己直接就瘋了，甚至有可能成為它的傀儡。

那種精神層面的能力太詭異了，杜維寧愿去和圣騎士團肉搏都不愿再招惹這個小女孩。

來到廚房，杜維毫不猶豫的跳窗而逃，腳尖連續踩在墻體，在即將落地時，他神色忽然變得痛苦，狠狠錘了一下腦袋，然后腳下踩空，狠狠地摔落地面。

咚！

一聲爆響，杜維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水泥地直接被砸的裂開，而他卻沒事人一樣迅速爬了起來，抬頭看了一眼10樓后，確定小女孩沒有追來，才松了口氣，快速轉身離開。

然而，“不可以殺哥哥哦”這句話并沒有隨著他的離開而消失，依舊不停的在腦海中回響，直到杜維實在忍受不住，又狠狠錘了兩下腦袋，然后從口袋里取出一支秘銀試劑灌入口中后，那聲音才漸漸消去，拉回了他即將崩潰的理智。

“呼——呼——”

杜維大口喘著粗氣，夜風吹來，冷意灌滿全身，用手一摸，才驚覺自己渾身早已被汗水濕透。

“恐怖……它到底是誰？該死啊，有了一個圣女當姐姐，又忽然冒出一個詭異的妹妹……蘇棠，他又是誰？難道真的不能殺他……不，不對！”

杜維狠狠搖了搖頭，不知不覺，他竟然生出了放棄任務的念頭。

“一定是受那聲音的影響……不行，必須要趁著它和蘇棠分開的時間，盡快找到蘇棠把他殺死，不然……肯定沒機會的！一定要把他殺了，完成艾琳的任務，然后就可以和艾琳……”

他神情忽然變得癲狂起來，摸了摸腹部匕首的位置，用手抵住劍柄轉動了兩下，劇烈的疼痛瞬間蔓延了全身。

“嘶——哈——艾琳，為了艾琳，我可以的，相信自己，天地與我共生，萬物與我唯一，啊啊啊啊啊……”

————

————

“你就是蘇棠？”

特調局內，三樓，蘇棠臨時住宿的地方，一位扎著橘紅色高馬尾，容貌俏麗的女子站在門口，神情疑惑打量著蘇棠。

“是我，你是？”

蘇棠也打量著對方，女子大概三十來歲，氣質十分柔和，甚至可以說有些哀傷，她的眉頭一直都微微蹙著，仿佛有著說不盡的哀愁。

“婭娜·約瑟夫，你叫我婭娜就好了，約瑟夫是我夫姓。”女子柔柔的開口，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后，有些不確定的開口，“你真的加入了特調局？”

“是的。約瑟夫夫人。”蘇棠點點頭，目光從這位夫人胸前一掃而過，火速移開。

好奇怪，這個世界的女人都那么邪惡的嗎？

又是一個細枝結碩果的女人，而且或許是因為結了婚，比李婉央還要邪惡幾分，如同在胸前塞了兩個西瓜，把那米白色的毛衣撐起一個極為夸張的弧度。

她應該就是費彬請來，照顧自己的人，懷著對對方的尊敬，蘇棠也禮貌的稱呼對方約瑟夫夫人。

“叫我婭娜就好了。”

婭娜卻再次重申了一遍剛才的話，語氣中并沒有任何憤怒和煩躁，反而更加哀傷了，“我丈夫已經去世了，是在上次調查城外異端時犧牲的。你這么小，哎……不應該加入特調局的。”

“抱歉……”蘇棠微微一愣，連忙道歉。

“沒關系，都是過去的事了。費彬先生讓我來照顧你幾天，你……你還是回家吧。”

婭娜忽然說道。

“啊？”

“你還小，未來還有很多可能，去修習光明教義，或是去找個普通的工作都可以，沒必要加入特調局送死的。回家吧，好好學習。”

婭娜勸說著，神情懇切，并不是在開玩笑。

蘇棠徹底傻了，不是，我剛加入特調局，這就別人勸著提桶跑路？

當然，他也知道這是婭娜的好意。

“謝謝夫人……不，謝謝婭娜女士的關心，只是……”

蘇棠先謝過了婭娜，然后簡單解釋了一下，“只是我是孤兒，加入特調局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了。而且調查員前輩們對我也會格外照顧的。”

“孤兒？！抱歉啊……費彬倒是沒有和我這件事，呃……”

她微微一頓，下一秒，眼眸中忽然亮起一抹神采，忍不住伸手拉住了蘇棠，“那要不，你跟我回家怎么樣？以后，我養你。”

蘇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