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午后陽光透過巷子兩旁的高樓灑落下來，照在花瓣一樣散開的四具無頭尸體上，鮮紅的液體從斷裂的脖頸處殷出，形成了一片猩紅血泊，浸濕了巷道的灰白水泥地。

巷口的風吹來，帶著未散去的清寒，也帶著漸漸濃郁的血腥。

“嘶~~”

看著眼在眼前的無頭尸體和血泊，蘇棠大腦皮層忽然一陣劇烈顫栗，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不僅沒有感到驚慌，反而還有種……

“咦？你應該不是第一次見血腥畫面吧，蘇小兄弟?！?

費彬伸手接回帽子，之前咳出的血和摘掉的頭顱完全消失不見，帽子還是那個帽子，被他戴在了頭上，只是他的神情多了幾分疲憊，看到蘇棠依舊冷靜后，不由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在這個死亡隨處可見的世界，死人并不少見，但像這種血流成河的畫面還是很少見的，普通人絕不會是這個反應。

“第一次啊。”蘇棠抬眸看向了費彬，眼眸中閃過驚訝，說實話，他這種殺人的方式還挺神奇的。

不過，最讓他感到意外的還是費彬的手段，這手背后陰人的把戲他似乎玩的很熟練。

“不應該啊？”費彬神情有些疑惑。

“怎么了？”

“你應該吐的?！?

“我為什么要吐？”

蘇棠反問，他不僅不想吐，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興奮。

“大多數人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都是這個反應，如果沒什么反應的話……”費彬看了蘇棠一眼，眼神大有深意，“就說明這個人性格中隱藏著反社會人格，當然，現在這個世界，這種性格也說不清是好是壞?！?

“這……”

蘇棠愣住了，我有反社會人格？怎么可能！我一直以來都乖巧懂事，張老師不止一次這么夸他，其他老師也這么認為，怎么會反社會……

像是被說破了心事，有點破防，蘇棠忽然對費彬升起一種厭惡。

“他不也背后殺人放冷箭嗎？”

蘇棠內心吐槽。

似乎察覺到了蘇棠的目光，費彬稍一沉默，隨即嘆息一聲：“其實我不準備動手傷人的，每次使用能力，我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但……只怪他們太不把咱們特調局當回事了，真以為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欺負我們嗎？咳咳，蘇小兄弟，別這么看我，我可不是什么記仇的人?！?

“對對……呃，我的意思是，我相信你。”

蘇棠連忙點頭附和，費彬一看就是老好人，怎么會記仇呢？才不會因為別人說他只會嘴炮就動手殺人，只是回應的有些敷衍，說完，他也猛然意識到自己心態好像不太對，連忙神色一肅，認真解釋了一下。

“……”

費彬疑惑看了他一眼，感覺有些奇怪，但這個世界幾乎每個人都會有點奇怪，也不再多說什么，“過來搭把手?！?

他拍了一下蘇棠肩膀，示意他跟著自己，然后朝那幾具尸體走去。

蘇棠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要做什么？”

“幫忙把這幾具尸體抬到那邊?！?

費彬左右看了看，伸手指著一個下水道的井蓋說道。

“那邊？”

蘇棠微微一愣，該不會是把尸體扔下水道吧，這么處理嗎？那也太……

不人道了。

不過在這個世界，無論發生什么，他也不感覺奇怪，唯一擔心可能就是萬一下水道堵了，下暴雨有積水的話，就很惡心了。

蘇棠強忍著內心的不適，幫忙抬起尸體的雙腿，由費彬抬著肩膀，兩人合力把四具尸體都移到了井蓋前，隨后，費彬就開始了摸尸。

他很專業，首先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副橡膠手套，還拿出一副透明眼鏡戴上，這才開始搜查尸體的口袋，為了防止忽略掉內側的口袋，他甚至把尸體的內衣都脫了下來。

“嗯，身材還不錯，保養的挺好的……”

最先被剝光的自然是那具少婦尸體，費彬還抬頭看了一眼蘇棠，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有感覺嗎？要不要趁著熱乎……”

“不，我沒有，別瞎說。”

蘇棠立即搖頭拒絕，開什么玩笑，他可沒這么重的口味，只是好奇費彬處理尸體的方式這才在一旁認真看著，學習一下他的經驗。

費彬沒有再打趣他，繼續搜找下一具尸體，同時解釋道：“我和黑蜘蛛密教打過幾次交道，黑蜘蛛，顧名思義，他們教主就是一只黑寡婦蜘蛛，而這些教眾也能獲得一部分力量，變身成為巨大的蜘蛛，正面打起來有些棘手，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趁他們還沒變身就把他們殺了。”

“變身？”蘇棠立即自動腦補出這些人變成巨大蜘蛛的樣子，不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哦。

“對，應該就是這個了?！?

費彬從某具尸體的口袋里翻出一個透明的玻璃小瓶，拇指大小，里面裝著一團艷紅色的肉團，仔細一看，才知道那是一顆蜘蛛卵，透明的晶體可以清晰看到發育中的胚胎。

“只要吃了這個，就能暫時使用黑蜘蛛的力量了?！?

“吃？”

蘇棠再次一陣惡寒，但同時也忽然有了一個疑惑，“他們既然是異端，難道沒有自己的超凡力量？”

“嗯？”

費彬疑惑看了一眼蘇棠，有些不解他為什么會問這種白癡的問題，但還是解釋道：“話不能這么說，有些異端確實從琥珀中覺醒了屬于自己的超凡力量，但還有很多人并不能獲得琥珀的力量，他們又不甘心作為普通人，還也不愿意加入特調局，于是就只能入了密教?！?

“這樣……”

蘇棠明白了。

至于光明教會和圣騎士團，自然不是誰都有資格加入的，那些無法從琥珀覺醒超凡力量的人，密教自然成了最好的選擇。

不過，寧愿加入密教，被打上“異端”的標簽，被三巨頭追捕，也不愿加入特調局，可想而知特調局現在的處境有多糟糕。

“真是一群窮鬼！”

費彬終于摸尸完畢，看著手里零零散散十幾枚硬幣，大多還是十塊一塊，忍不住吐槽一句，“加起來還不到一百塊?！?

“這么少？剛才他們說只要加入他們密教，每個月三萬塊錢?！碧K棠插了一句。

“三萬？是你給他們三萬吧！這些異端沒幾個能相信的，算了，也不指望從他們身上撈到什么油水……”

費彬直接把錢塞進了自己口袋，其他搜出來東西，蜘蛛卵、錢包、手表、項鏈戒指什么的也都裝到了一個小袋子里：“這些都是贓物，蘇小兄弟，你不是特調局的人，就不能……”

“呃……我不要，都是你的?！碧K棠連忙表明態度。

“哈哈，不是老哥我貪財，只是……算了，不說了，接下來才是重點，希望食仙主能給點秘銀，不然這次真的虧大了?！?

“食仙主？”

蘇棠心中一驚，又是個新名詞，而且還是……仙？

驚疑不定時，費彬已經起身，從風衣里面取出一個類似撬棍的金屬棍，很快就把下水道的井蓋打開，然后神色一肅，一段低沉而又神秘的吟唱從他口中傳出：

“神兮祇兮，通幽之土，以此血肉，奉于御前，敬請恩賜，祭兮祀兮……”

“快，把尸體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