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過程有一點曲折，但莎拉終究還是成功通過了娜伽卡波洛斯的試煉。

此后，她的靈魂將會得到蛇母的庇護，而在試煉之中所經歷的輪回，則將是會化做本身的戰斗經驗，成為莎拉本身實力的一部分。

一念生死的戰斗經歷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寶貴的財富，這不僅能讓莎拉經驗更加豐富靈活，更是對于她靈魂的錘鍛。

除此之外，莎拉明顯感覺到自己對于海洋更加親近了。

在常人看來毫無規律的海潮和浪涌，在莎拉的感知之中卻是心跳和脈搏一般，仿佛是她身體里的一部分。

雖然暫時還沒有控制潮汐的能力，但利用一二卻并非沒有機會。

只要讓莎拉掌舵，那無論海上有多大的風暴，塞壬號都幾乎不可能傾覆；而在天氣條件不極端的時候，塞壬號的航行速度則是會大幅度增加，靈活性也會得到提升。

等莎拉完全熟悉了這份力量，她就將相當于擁有了一個常駐的“利用潮汐”BUFF，在駕駛操縱船只、海上水戰的時候有幾乎全屬性域的加成。

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后，莎拉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普朗克可以在海上戰無不勝——有了娜伽卡波洛斯的庇佑，海洋就是絕對的主場！

當然，試煉所帶來的好處還不止如此。

在莎拉結束了試煉之后，俄洛伊將一個強壯的、滿身都是深綠色紋身的男人帶到了她的面前。

“這是奧考。”俄洛伊的介紹簡明扼要，“舊城區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找他就可以。”

俄洛伊介紹之后，奧考恭恭敬敬地向莎拉彎腰施禮。

莎拉端詳了一番之后，很快明白了俄洛伊的意思——這位奧考先生是芭茹世俗的代言人，也是舊城區的話事人，在自己通過了蛇母試煉之后，他理論上會聽從自己的命令。

從現在開始，舊城區可以被視為莎拉的地盤了。

雖然舊城區不可能如新城區的屠宰碼頭、鼠鎮或者上城區一樣從商戶的手里繳納高額的保護費，但正常的稅收就已經是一筆驚人的利潤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莎拉愿意，她將可以在舊城區招募水手和野法師——普朗克的鐵鉤幫里就有不少野法師，其中除了恕瑞瑪和諾克薩斯來的流浪者之外，就是從舊城區招募的芭茹海巫了。

在比爾吉沃特，施法者可是稀缺資源。

現在有了這條渠道，莎拉也有資格給塞壬號配上一個隨船海巫了！

除此之外，舊城區的那些造船廠，那些不對外出售的材料，現在都已經對莎拉敞開了大門。

無論是從個人實力的角度，還是從手下勢力發展的角度，通過了娜伽卡波洛斯試煉的莎拉都可以說得上是鳥槍換炮！

當然，這一切都有其代價。

從此之后，莎拉也需要維護蛇母的信仰，并遵守比爾吉沃特之主的古老約定，她需要維護喚蛇者號角，尊敬喚蛇者和海獸祭祀——最重要的一點，在黑霧抵達的時候，她有義務抵抗不死者。

除了滿滿的收獲之外，也有沉重的責任。

……………………

當莎拉走出了神廟大門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之時。

明天的晚上就是蝕魂夜了。

今天的比爾吉沃特較之平常無疑冷清了很多。

雖然普朗克的暴斃讓不少人滋生了野心，但經過了一天的殺戮、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之后，蝕魂夜就像是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不管是烏鴉幫，還是血刃派，又或者海怪屠宰工結社，在最開始的瘋狂和沖動過后，現如今都沒有了繼續爭奪地盤的心思。

沒有了普朗克的鎮壓，沒人知道今年的蝕魂夜黑霧會不會吞噬掉整個比爾吉沃特。

蝕魂夜之前所占據的地盤，在蝕魂夜黑霧過后會變成一副什么樣子也沒人能說清。

與其在這個時候繼續打打殺殺，倒不如先暫行撤退后等蝕魂夜結束了再王者歸來。

所以，哪怕很快就要天黑了，比爾吉沃特的各處碼頭都擠滿了上船離開的人。

蛇母的神廟位于舊城區的高處，走出了大門的莎拉可以由此俯瞰大半個比爾吉沃特。

她的眼神很好，雖然相隔數百米，卻依舊能清楚地看見那些離去之人的步履匆匆，也能看見那些留下之人正忙著用木板鐵條加固窗戶和大門。

普朗克的消亡不僅帶走了比爾吉沃特的舊有秩序，也似乎毀掉了比爾吉沃特人的信心。

看著這一幕，莎拉一時間竟有些癡了。

“未來的比爾吉沃特之主、海盜女王陛下，這是欣賞日落美景呢？”就在莎拉有點發愣的時候，博涅的聲音出現在了她的身邊，“但你好像看錯方向了，太陽在那邊。”

“這個笑話并不好笑。”轉回身來看見了博涅，莎拉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我在看離開這里的比爾吉沃特人，他們的腳步之中充滿了擔憂。”

“不，不是擔憂。”博涅笑瞇瞇地否定了這個說法，“按照你現在的身份，你應該認為他們是在看不起你，他們不相信你能和普朗克一樣，擊退蝕魂夜襲來的黑霧。”

“不是和普朗克一樣，而是比他做得更好。”莎拉邁步來到了博涅的身邊，“現在，是時候履行契約了。”

“看起來試煉非常成功嘛。”博涅仿佛第一次見到莎拉一樣，上下仔細地打量著她，還時不時地咂咂嘴，似乎想要在她的身上看出點什么變化，“你終于徹底放下了。”

而莎拉則是非常配合地抬起了雙手，一副“我就看你到底能看出來什么”的樣子。

直至博涅收回了目光，莎拉這才伸出了白生生的右手：“契約呢？”

“在這呢。”博涅主動伸出手，同她的手掌拍在一起，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這就夠了——已經收到了。”

“就……就這么簡單？”收回了右手，捏了捏掌心的莎拉有點意外，“不需要再弄個什么儀式之類的？”

“惡魔可不需要繁文縟節來塑造神圣宏大的氛圍。”博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洞察人心，抓住人性，這才是我最擅長的地方。”

“那么，洞察人性的惡魔先生，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比爾吉沃特呢？”莎拉抱起了肩膀，“用不用我幫你聯系一艘去艾歐尼亞的船？”

“免了，免了。”博涅忙不迭地擺了擺手，“我可不想回艾歐尼亞去——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你要去皮爾特沃夫？還是鐵水城？泥鎮？”

“暫時我哪里都不去。”博涅搖了搖頭，“這個蝕魂夜，我就待在比爾吉沃特。”

“哦？”莎拉似乎是有些喜悅，又似乎是有些感興趣地挑起了眉梢，“你找到了下一個契約對象？”

“還沒有。”博涅聳了聳肩，實話實說道，“雖然比爾吉沃特人渣很多，懷著極端情感的一點也不少，但他們的感情大多駁雜，實在是沒有什么契約的價值。”

“那你還留在比爾吉沃特？”莎拉略顯期待，“難道你很喜歡蝕魂夜？”

“喜不喜歡，要了解之后才能做出判斷嘛。”博涅依舊是一副有啥說啥的誠實模樣，“我對于黑霧本身，對于黑霧的起源，對于那個傳說之中的暗影島，都非常非常感興趣。”

“對蝕魂夜感興趣。”莎拉滿臉不信，“這可真是非同尋常的愛好。”

“在艾歐尼亞的時候，我就想要見識見識蝕魂夜的黑霧了。”博涅攤開手，露出了一副你不信我也沒辦法的模樣，“你了解蝕魂夜么？”

“談不上了解。”莎拉藍寶石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博涅，似乎想要從他的表情里看出點什么，“但畢竟經歷過，所以知道一點——怎么，你也想知道？”

“當然。”

“我餓了。”莎拉伸了個長長地懶腰，影子在地上鋪出了一條優雅的弧線，“今天可是太辛苦了。”

“想吃什么，我請客。”博涅的語氣稍微有點無奈，“別太貴，我可沒什么錢。”

“走吧，去鼠鎮。”莎拉聞言，笑瞇瞇地走在了前面，“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海鮮燒烤。”

……………………

穿著皮褲，踩著高跟鞋的莎拉在前面大步流星。

博涅在后面如影隨形。

一前一后，兩人很快進入了鼠鎮。

往日熱鬧無比的鼠鎮，現在已經完全冷清了下來，雖然現在是營業的黃金時段，但開張的店鋪粗略看去也只有十之一二。

平時永遠開著大門的酒館，現在不僅大門緊鎖，連窗戶都釘上了木板封條。

平時流竄在酒館旅館、街頭巷尾的流鶯，這時候更是一個也見不到。

七拐八拐，莎拉熟門熟路地來到了一家掛著“海鮮燒烤”牌子的店鋪面前——當她站定腳步的時候，店鋪的老板正在準備給門窗封死的木板。

“今天打烊了。”頭發花白的老板頭也不抬，“不干活了。”

“瑞弗先生，是我。”

聽見了莎拉的聲音，老板意外地抬起了頭，一張滿是褶皺的臉上瞬間洋溢起了燦爛的笑容。

“啊，是福瓊小姐啊——快進來坐，進來坐，你要吃點什么？”

“有什么就烤點什么吧。”莎拉走進了小屋，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一邊招呼博涅拿椅子，一面自來熟地去吧臺上拿了兩支朗姆酒，“挑貴的來，這家伙付錢。”

“我說了，你過來吃東西，我是不要錢的。”瑞弗擺出了一副不樂意的模樣，“請福瓊小姐和朋友吃飯，這我還是請得起的。”

說著，他簡單碼放了一下木條，起身鉆進了后面的廚房，完全不給莎拉拉扯空間。

“你和他很熟悉？”博涅也隨后坐下，“你看起來可不是會來這種地方吃東西的人。”

“為什么不呢？”莎拉單手支在桌上，撐著臉看著博涅，“你不是洞察人心嗎，為什么做出這樣的判斷？”

博涅打開了朗姆酒的瓶蓋，正要拿兩個杯子倒酒，莎拉便攔住了他，然后將另外一瓶也打開了。

好么，一人一瓶，直接對著吹？

“你更應該光鮮亮麗地出入九頭響蛇。”博涅無奈地看著被分給自己這瓶朗姆酒，“而不是跑到這街邊小攤，吃海鮮燒烤。”

“為什么？”莎拉繼續追問，“不只說了你認為我應該如何，卻沒說到底為什么。”

“因為九頭響蛇夠大，出入其中的人身份更特殊。”眼見對方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博涅只能稍微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那里更適合收集情報，這里則是享受生活的。”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這樣揣測別人，很容易沒朋友的。”莎拉拿起酒瓶，給自己猛地灌了一口，“還是說，惡魔不需要朋友？”

“這是你非要問的。”博涅面無表情，“不然我也不會去想，更不會主動說。”

“但你說得很對。”莎拉放下了酒瓶，“過去的我，沒有資格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