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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騎虎難下

馬奎還想置身事外,可他如何能騙得過面前的這群老狐貍?

聽到馬奎的這番托詞,林奇當(dāng)即開口說道:“馬兄,你之前的那些所作所為,就不必再瞞眾家兄弟了。”

“誰不知道唐大人如今所住的這套官邸便是你馬兄當(dāng)初的私宅,而你之所以要將自己的宅院送給唐大人,無非也就是為了謀求一份前程而已。”

“其實在場的各位也都和你一樣存有私心,否則今天也不會被唐大人請到此處議事。”

“可是大家身處官場,撈些銀子都不容易,如今銀子已經(jīng)送了上去,唐大人卻要借此機會抽身而出,這豈不是平白戲耍了我等嗎!”

林奇此言看似是在為其他同僚考慮。

可實際上他確實想將馬奎架在火上烤。

你馬奎既然揚言自己與唐至道是師徒關(guān)系。

那唐至道吃下去的銀子自然是要由你這個當(dāng)徒弟的討要回來。

總不能你師徒二人吃干抹凈,最終選擇抽身而出,而我們這群苦哈哈不僅要平白蒙受損失,而且還要將這幾十年來在任上貪污的銀兩都貢獻出去吧?

林奇剛一開口,馬奎便立刻識破了他的內(nèi)心所想。

聽到林奇的這番話后,馬奎只是冷笑一聲:“林大人的意思,馬某聽的明白。”

“可你們給家?guī)熕湾X送物,這和馬某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各位若真覺得虧得慌,那不如就借著為家?guī)熜ЯΦ臋C會,將之前的那些損失全都找補回來。”

“反正你們那些銀子本就不是從正道上來的,再用其他手段收斂回來。那不也是情理之中的嗎?”

馬奎說完,轉(zhuǎn)身便走,絲毫不顧站在后方的一眾同僚。

其他眾人對著馬奎的背影議論紛紛,反倒是之前張口的林奇如今卻是眉頭緊蹙,若有所思。

半晌過后,林奇猛一拍腦門:“對啊,要不是有馬奎提醒,看來我等還要被蒙在鼓中!”

“既然陛下下令為贛南軍士籌措糧草,并且將這件事情發(fā)落到了唐大人的身上。”

“那我們何不借此機會向民間斂財,正好將咱們之前的全部損失一并收回?”

“反正這件事情已經(jīng)由唐大人包攬下來,就算最終真有什么問題,朝廷也只會追究到唐大人的頭上。”

“既然他要對我們不仁,那我們何必還要對他有義……”

剛剛進行了一番爭論的唐至道,此時正在自己的書房來回踱步。

他本以為這件事情會在他的強壓之下徹底平息,卻不知道與他有勾連的那些朝臣早已經(jīng)在馬奎的竄動下準(zhǔn)備橫征暴斂。

唐至道想要借此機會功成身退。

他們偏偏不能讓他如愿。

反正天塌下來還有唐至道頂著。

他們又何必平白吃這個啞巴虧?

就在唐至道來回踱步,心亂如麻之際。

丁玄海推門走了進來。

“舅父,外面的人都趕走了,您也不必再心煩了!”

“唉,你這話說的倒是輕松,可我又如何能不煩心?”

唐至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同時轉(zhuǎn)頭看向丁玄海:“你當(dāng)初入朝為官,便是由我親自保薦。”

“這些年來你在塞外兢兢業(yè)業(yè),總算是做出了些許成績,如今若是因為我的牽連而被革職,那豈不是平白葬送了你們丁家的希望?”

“舅父說的這是哪里的話,玄海自幼跟隨在您的身邊,早已經(jīng)將您視為親生父親。”

“如果陛下真因此事責(zé)問下來,玄海寧愿辭官不做,也一定要跟隨在舅父身邊,更何況如今事情尚有轉(zhuǎn)機,就憑借你我舅甥勤王保駕的功績,陛下也斷不會趕盡殺絕!”

丁玄海此時還沉浸在由功勛構(gòu)建成的幻想當(dāng)中。

自以為趙鈞能夠念在舊情的份上不追究他們的罪責(zé)。

可誰知在聽了他的這番話后,唐至道卻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其實早在秦家失勢之時我就應(yīng)該想到,陛下總有一日不會放過你我。”

“只可惜我那時利欲熏心,只沉浸在幻想當(dāng)中,本以為陛下可能會扶持起第二個秦家與士紳階層對抗,卻沒想到陛下是要將士紳階層一網(wǎng)打盡,不給自己再留任何隱患!”

早在秦家發(fā)生血案,秦輝銷聲匿跡開始。

唐至道便已經(jīng)隱約有所察覺。

他在乾清宮中為王雄請命,甚至不惜搬出太祖法典,只希望趙鈞能夠網(wǎng)開一面,可最終結(jié)局卻還是王雄人頭落地,王瑾年貶為平民。

在這兩件事情上唐至道便已經(jīng)看出了趙鈞的圖謀和野心。

朝廷對于官員的偏袒和庇護恐怕都將取消。

朝廷對于士紳階層的讓步恐怕也將停止。

唐至道想要重建一個新的士紳階層,試圖以此穩(wěn)定朝局,他的計劃也將因此徹底失敗。

從今以后大楚恐怕將會迎來新篇章。

而此次大刀闊斧的改革也必將導(dǎo)致一批官員人頭落地!

唐至道是老狐貍,對此早就已經(jīng)有所預(yù)料。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仍舊沉浸在幻想之中的丁玄海,唐至道無奈苦笑道:“玄海,如今大勢所趨,你我舅甥都難以保全自身。”

“之前被你驅(qū)趕的那些官員,他們看似贊同我的想法,可實際上他們卻會想著借此機會橫征暴斂,最終再將所有的罪責(zé)全都推卸到我的身上。”

“等待我的最好結(jié)局恐怕就是主動辭官,而你,必須置身事外!”

“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用不了多久陛下就會私下召見你,并與你商議重回塞外駐防一事。”

“到時你切記不可再耍性子,一切都要遵照陛下的吩咐行事!”

丁玄海雖然號稱鐵血將軍,可他卻最聽唐至道的話。

聽到舅舅的這番安排,丁玄海微微點頭,可隨即他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抬頭望向面前的唐至道:“舅舅,如果我就這么離開的話,那我麾下的八千精兵……”

丁玄海話還沒等說完,便被唐至道開口打斷:“丁玄海,你不要命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的一切都是陛下的,包括戍邊將士也是如此!”

“他們?nèi)缃褚呀?jīng)并入龍驤軍中,就不再是為國戍邊的精兵。”

“你若在陛下面前提起此事,那就相當(dāng)于是篡逆謀反,難道你的人頭不想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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