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帕將劍尖收回，同時退開兩步。而萊茵也徹底放下了輕視，將手中的雙手劍拔出，以懸劍勢高舉，同時身體微微下沉。

此刻萊茵的氣勢也逐漸淵沉，如山岳般壓的眾人喉頭一緊。畢竟是洛甘家族年輕一代不可逾越的高峰，很多人只是看到這個毫無破綻的架勢，就已經喪失了能與之一戰的斗志。

交鋒開始剎那，沒有人反應過來。

兩方都同時選擇了人意識的間隙，在索倫等人看來，他們好像在空氣中消失了一般。等到眾人大腦反應過來，劍與劍之間的殘影迸發出連綿的火星。

赫帕的身形翩然，優雅的不像是在與人戰斗。他手中的劍仿佛失去了形態，游離無蹤，總能以詭譎的角度發動攻擊。

而萊茵則截然相反，用索倫的話來講就是勁發如潮，力收如溪；如臨山崩地摧前，見涓涓山澗生薔薇。每一招都恰到好處，力量、速度、技巧都臻至完美。

這樣的戰斗并不精彩，沒人看得清，也沒人看得懂。圍觀的眾人也鴉雀無聲，他們都是上過前線士兵，是經驗豐富的戰士。而面前的戰斗，卻完全超越了他們的認知。

那是對人類殺戮技藝極致的開發。

但這種技藝追求的是最短時間內令對方喪失行動力，索倫的心臟砰砰直跳，由他那劍術宗師培養出來的眼力來判斷，這場戰斗顯然要分出勝負了。

索倫拍了拍手：“好了，點到為止！”

戰斗沒有預想中的停止，索倫面色大變，倒不是因為自己的話被無視而導致的，而是雙方明顯陷入了死斗的狀態。

這種狀態索倫也有體驗過，當遇到極其難纏對手時，人會不由自主的將感知集中在來臨的威脅上，武藝越是強大的人越是如此。

此刻的兩人就是進入了這種狀態，喊話這種沒有威脅的信息會被他們直接過濾，但如果有人上去阻止，立刻就會遭到應激般的反擊。

如果這樣死斗下去，必然有人會受傷。索倫向著旁邊的高文看去，見他臉色煞白，大概也明了他沒有把握阻止兩人。也不奇怪，就算除去赫帕和萊茵后實力最強的夏爾在此，怕是也束手無策。

心跳的越來越快，汗珠從索倫額角滑落，突然間他想到什么似的瞳孔縮小，隨后立刻拔出腰間的長劍。

高文大驚，誰都可以受傷，唯獨索倫不行，可剛張嘴想要出言阻止，索倫身上已經升騰起了他看不懂的氣勢。

【輝月狼靈】這個技能發動的瞬間，索倫眼中的世界變得漆黑，晦暗的線條描繪出了萬物的輪廓，一切像是沉入了靈界的海洋，連時間也變得緩慢起來。

他長長的呼吸，北境的寒意從他的身體中穿過，腳底浮現若隱若現的霧氣。皎潔的狼靈從虛無中踱步而來，打量索倫片刻后，溫馴的躍入他的胸口。

隨后，索倫“看”到了萬物氣息的流轉。

叮！

十字細劍和雙手長劍飛向天空，隨后旋轉著落下，交叉著插入泥土中。

萊茵和赫帕連連后退，費勁的穩住了搖晃的身子。他們將目光聚焦在持劍上挑的索倫身上，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索倫眼中的輝光漸消，回過神來的他將一口氣抽入肺中，猛烈咳嗽的同時將長劍回鞘：

“咳咳咳，下次打打套招讓大家看個樂就行了，別搞的這么認真，整的哥們兒看得明白似的。”

說完，索倫轉身背過眾人敬畏的目光離開，這波屬實給他裝到了。

至于萊茵和赫帕兩人更是神色復雜，兩人沉默的湊到一處，半晌后還是赫帕開口打破了僵局：

“萊茵閣下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武藝，若是能繼續精進下去，怕是連那幾個有名有姓的精靈將軍也能只能和您平風秋色。”

“您謬贊了，跟您比我經驗上還有很多不足，有空還會跟您請教。”萊茵微微頷首，隨后又猶豫著提及到了剛剛的事：“索倫少爺......剛剛那一擊......”

“是的，無論是什么招式都會有破綻，我們武人精進技藝其實只是將破綻無限制的縮小。”赫帕難得的神色戚戚，揪住一縷胡子說道：“雖然聽起來有些自傲，但能同時抓住我們交手的破綻，絕非凡力可為之。”

“這...”萊茵到底是沒有赫帕淵博，沒懂他的意有所指：“這又如何解釋？”

赫帕笑了笑，開玩笑似的說道：“或許索倫閣下有傳說中的英雄血統呢，按照舊時史記載，精靈親王阿隆多擁有未來視的奇跡，而人王也是武藝平平，可每次生死之戰都能擊敗強敵。”

萊茵驚愕的張開嘴，隨后意識到什么似的閉上嘴，赫帕察覺到了這一絲變化，眉角微微抖動。

接下來的十幾日，索倫偶爾會來軍營里看看萊茵訓練雪狼部落的蠻族士兵，并提出他對于一些訓練方向上的建議。

盡管蠻族士兵和帝國士兵偶爾有因為文化不同產生的矛盾，但多數蠻族士兵也明白自己是寄人籬下，所以都選擇暫且容忍。

更多時候索倫都在和卡米拉探討鑄造廠如何改進，并且下令打造了新的制式裝備。此刻他正在軍械庫一邊檢查庫存，一邊思考關于【輝月狼靈】技能的事。

多日來對【輝月狼靈】反復使用后，如今的北境在索倫心目中已經超脫了他一開始的刻板印象。雖然說這本就是個有各種未知力量的世界，正如卡米拉教授所說，北境的中的異相尤為的多。

索倫拿起一把鋼制的雙手大劍掂量掂量下重量，同時努力回憶起被狼靈附體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與北境融為一體，遠古而來的風，亙古不化的雪，都在輕聲呼喚自己。更是有來自明月的力量直接降臨，讓他的感知到了“氣”的流轉，所以當時他能一擊精確的斬在兩人的破綻之上。

這種力量并未由自己腦內的系統創造，而是本就存在于北境之中。這么看來，這種力量是可以在現實中復現的，那么雪狼部族的祖先是不是也會使用相同的力量呢？

如果可以的話，有這種力量的他們又是如何沒落下來的。

往更深想，自己這個能提取人的能力系統，到底來源于何處。

正當他思索的時候，急迫的呼喊聲將他喚回神來。

“索倫大人，索倫大人！我有緊急的事要匯報！”

索倫轉過頭，看到的是滿臉恐懼的貢德，他手中還抓著獵弓，腰間還掛著鮮血淋漓的兔子，看來是狩獵到了一半就跑回來了。

他身后跟著的萊茵也是滿臉嚴肅，顯然是大概知道發生什么事了。

“你慢慢說。”索倫將手中的大劍掛回武器架：“別搞得跟天塌下來似得。”

貢德見索倫老神在在，也穩定住了心神：“大人，有大量蠻族往我們的領地來了，我爬高看了下，數量起碼有三四百人。他們身后跟著潮水一般的腐靈，估計...估計有數萬之眾......”

索倫：“？”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