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拉不發一言，盯著水霧開始駐足觀察起來，在索倫的示意下，巴爾金上前去解釋著一些原理。而赫帕則滿臉感慨的兀自搖頭，久久難以言語。

“反應也不用這么激烈吧。”索倫撓了撓耳垂。

“不依靠超凡力量量產鋼鐵，您居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赫帕長嘆一口氣：“南部大陸掌握煉鋼術式的兩個勢力，一個是矮人親王們組建的黑鐵財閥，一個則是卡塞雷斯皇室豢養的幾個鐵煉術士。

矮人們據說在地底供養著一只炎龍，用龍息提煉金屬。作為中立勢力，他們每年只會售賣少量的鋼材給其他種族，且保持著高昂的價格。多數帝國領主們都只能從他們手里購買鋼材，用來鍛造甲胄武器給最信任的騎士裝備。”

索倫對此有所耳聞，畢竟夏爾等騎士的盔甲就是這么來的，而且他們也并不是擁有了那套鎧甲，本質上那副鎧甲是洛甘家族的，他們以效忠換來了使用權而已。

“而卡塞雷斯皇族的生產量就更低了，那些鐵煉術士為了維持提純鋼鐵的超凡血脈，往往都是近親繁育，以至于他們人丁稀少，壽命也不長。”赫帕微笑，眼神卻是淡漠：“雖然勾當骯臟，但至少保住了富貴，旁人也無可指摘。”

“那萊茵這套鎧甲呢？”索倫敲了敲萊茵身上那件亮銀鎧甲：“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金屬。”

赫帕點了點頭：“的確，這是套精靈制做的鎧甲，他身上的盔甲是通過精靈的圣樹賜福直接制作出來的。因為是直接成型，所以渾然一體，幾乎沒有瑕疵，并且還蘊含著圣樹的生命之力，是很珍貴的寶物。”

萊茵鞠躬示意，這件盔甲是他父親的遺物，由法比恩伯爵轉交給他的，幫助他度過了許多難關。

“赫帕閣下，您博學的不像是個老兵，倒像是個學者。”索倫在旁邊試探道。

赫帕掃視了圈四周的各種設施，似笑非笑的說道：“論及誰更博學，倒也很難說啊。”

索倫輕咳一聲，掩飾住自己的尷尬，畢竟這些東西實際都是靠著前人的智慧，跟他是半毛錢沒有。

“咳咳，我們去看看這些鋼材制成的成品吧。等卡米拉教授參觀完，再問問他有沒有能改進的地方。”

成品自然是在軍營，萊茵領著兩人前往了軍營，順便讓索倫視察下軍隊。

蠻族的人還沒有收編，目前的軍營還算空曠。騎士們剛剛結束完上午的體能訓練，正在擦拭自己的盔甲，以前這個活兒騎士們會讓士兵替他們干，但后來被索倫嚴令禁止了。

而士兵們剛剛完成對練，此刻正看著兩名脫下甲的騎士拿起訓練劍對練。

旁邊當裁判的高文見到領主過來了，連忙起身立正，行了個騎士禮儀。其他的騎士和士兵也紛紛行禮，索倫擺了擺手，示意不用那么拘謹：

“對練啊，真是懷念啊。萊茵，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也經常對練來著，不過很快我就不是你的對手了。”

“武藝就像是主君的戰馬，雖然重要卻不是必備。少爺只是為了成為一個合格的人主而學習更重要的東西罷了，您若醉心于武技，成就絕不在我之下。”

一旁的眾人也紛紛附和，校場上一片贊嘆之聲。

靠，一群讒臣。索倫笑呵呵的謙遜了幾句，連忙把話題轉移開來。

“既然是對練，那我就出點彩頭。你倆誰贏了獎勵十銀獅，輸的也有五枚。”

眾人都鼓掌叫好，兩名騎士也露出笑容，眼中都是迸發出求勝的精光。

十枚銀獅不算少，但也談不上是巨款，可它代表的卻是領主的認可，所以兩個騎士也都是打算認真了。

高文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也認真的戒備起來，隨時準備出手阻止。

相反，索倫并不關注這場比賽的勝負，他只是在履行以為領主活躍氣氛的職責罷了。而鼓勵騎士們對練，是因為他有個想要證實的事。

兩名騎士打的的確精彩，雙方卯足了勁兒，很多壓箱底的招式都用上了。最后索倫親自為勝利方頒發了十枚銀獅，并且還說了幾句鼓勵的話。而輸家索倫也履行了獎勵，并且也寬慰了幾句。

兩人感恩戴德退下的時候，索倫也揭露出了自己的打算。

“萊茵，好久沒看過你認真出手過了，上次還是跟萊斯老師比斗的時候吧。”

索倫說的萊斯老師就是他的劍術老師，是個名副其實的劍術宗師。但他本人也承認，如果不是萊茵只用技術跟他對戰，自己一定會敗北。

“我倒是想趁這個機會跟你來一場，可惜現在的我在你手下應該走不過一招吧。”

萊茵低頭行禮：“少爺謙遜了，一招還是能的。”

索倫哈哈大笑，看向旁邊憋笑的高文：“要不你來？”

高文連連搖頭：“不了不了，我跟萊茵大人水平差的也太遠了。”

索倫掃視了周圍的騎士們一圈，最后將目光放在了身側的赫帕身上：“赫帕閣下，我看你戰斗時身手著實驚艷，不如指點萊茵兩手？”

四周的騎士們都是能在封建貴族中混出名頭的，哪個不是人精。看明白了自家領主的算盤后，全都起哄拱火，想讓赫帕下場過過招。

赫帕淡然一笑，對上了索倫眼中的狡黠的光。他背在身后的手放到了身前，整理了下領口，露出個和藹又寬容的笑容。

索倫看到這個表情，明白自己的確小覷面前這位老兵的氣量了，自始至終他小孩兒般的把戲都沒激起對方一絲波動，心中暗自惋惜不能見到赫帕的身手。

可惜連著心中的惋惜都被赫帕看穿，這位老兵沉穩的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獻丑了。”

索倫大喜過望，再三確認后讓眾人散開些，給兩人留出些空間來。萊茵看了眼赫帕，眉頭微微皺起，顯然有些看不透對方的水平，想了想還是打算將身上的鎧甲卸下。

“萊茵閣下，請您原諒我的冒犯，或許您不需要卸甲。”赫帕誠摯開口：“我的戰技與常人不同，不著甲反而更強，為了公平您還是全副武裝吧。”

萊茵挑眉，看向索倫。在索倫點頭示意后，他穿上甲胄，甚至將頭盔也帶上，只是仍然沒有拔出腰間的長劍。

而赫帕則走到一旁裝兵器的桶里，挑揀出一把細長的十字劍，點了點頭后，平舉長劍于身側。

居然是刺劍架勢嗎？索倫瞳孔微縮。下一刻，原本還閑庭信步的萊茵面色大變，士兵們也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

不知何時，也無一人察覺到是如何，赫帕已經飄然近了萊茵身旁三步之內，手中劍尖正正抵在萊茵腰間劍柄之上。

這一刻，赫帕身上原本溫潤如玉的氣質退去，隨之展露出來的是鐵血的意味，這個和藹的老者驟然露出了他的崢嶸。

“萊茵閣下，還是拔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