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一匹馬卻不行了。

戰馬是軍人在戰場上的同伴，非不得已的情況下不會殺生。

五天時間只是估算，這里距離黃巖城究竟還有多遠無法肯定。

商議之后一行人取了一些馬肉，將尸體給掩埋。

少了一匹馬就為難了，有兩個人必須騎一匹馬。

“兄弟你別看我，說了你是隊長。”葉少杰直接甩鍋。

吳杰和周毅早就牽著馬躲得遠遠的，事兒都擺明了，就算騎馬帶人那也是李牧帶著李云諾，誰讓這兩人關系不清不楚呢。

“虎娘們兒，要不咱們騎一匹馬吧，方便打一架。”段山咧嘴笑道，還一臉壞笑的眨著眼睛。

李云諾直接無視，心里的小本本都記著呢。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非得好好的收拾一下段山這沒大沒小的死小子。

“切，逗你玩的，你還真以為我樂意啊，再見！”

段山一個縱躍翻山馬背，勒動韁繩就是一鞭子拍在馬屁上，呼啦就跑遠了。

“李牧兄弟，我等先走一走。”

不是，這……

見所有人都一股煙的跑了，留下一臉郁悶的李牧，小心翼翼的瞄了旁邊的李云諾一眼。

兩人騎一匹馬不是不可以，就是多少覺得不那么方便，難免會有些肢體上的接觸，彼此只會更尷尬。

“上馬！”

“啊？”

“你還是不是男人，矯情！”

哪知李云諾先騎上馬，還主動伸出了手來。

對喲，她一個女的都不覺得有什么，我一個男的還矯情個屁啊。

一個馬鞍兩個人，是有那么一點擁擠。

“抱緊我，但你要是敢動其他心思，等到了黃巖城，咱們單獨聊聊。”李云諾回頭一個迷人的微笑，然后就勒動韁繩，“駕！”

一行十五人穿行在戈壁上，浩浩蕩蕩，濺起塵埃。

不過這條路沒有選錯，這一路上沒有碰到其他人，只要能順利抵達黃巖城就安全了。

就這樣在荒漠上又奔行了兩天，正如李牧猜想的那樣，五天時間根本無法抵達黃巖城，前面還是一望無際的戈壁。

不同的是，這一片的地理環境又有了變化，路上的黃沙逐漸增多了，遙望遠處，那是沙漠的邊緣。

“葉大哥，你不會是弄錯了吧。”

“這……”

葉少杰也感到頭疼。

照理說大致方位不會錯，最初他們所在的區域靠近主戰區，兩條戰線形成了一個很小的夾角，幾天時間應該能趕到才對。

“不好！你們快看！”

聽到段山的咋呼聲，所有人都躍過了一個土丘，看著遠方的景象臉色都凝重了起來。

從沿路的環境變化能判斷出來，這片區域是戈壁和沙漠交匯處，而這種地方隨時都可能出現沙塵暴。

“該死！”

李牧低罵了一聲，偏偏周圍還沒有掩體進行躲避。

原以為沒有追兵一路上就會很安全，鬼知道運氣這么背會遇到沙塵暴，一旦被卷入其中，生還的可能性極低。

跑？

以騎馬的速度根本跑不過，按照距離推算，頂多一個鐘頭沙塵暴就會將他們掩蓋。

怎么辦！

李牧繞到了另一處，觀望了一下遠處的地形。

“所有以最快速度往側面跑，爭取能到那座山丘后面，葉蠻兒，用你們的槍做支撐，來不及了！”

“走！”

小范圍的沙塵暴不可怕，有掩體也沒事。

在沒有掩體的情況下遇到了大范圍的沙塵暴，能不能活下來就看老天爺了。

因為李牧和李云諾同騎一匹馬，速度明顯落后很多。

狂風卷起的沙沖擊在兩人的后背，后方的沙塵暴快速逼近。

“快！”

奔行到了山丘，葉少杰十人用長槍相互交錯，還脫掉了身上的衣服建立了阻擋風沙的掩體，沒有選擇之下只能硬抗。

而李牧兩人落后了將近兩里路，隨著時間的推移，黑壓壓的沙塵暴距離已經很近了。

“牧哥，快啊！”

吳杰三人焦急萬分，因為沙塵暴已經到了李牧兩人的頭頂。

這特么運氣也太背了吧。

李牧瘋狂的抽打著馬，還得護著李云諾不摔下去，他不敢回頭，眼前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光線也變弱了。

直到兩人徹底被沙塵暴吞沒，徹底失去了方向。

“別睜眼。”

完全處于黃沙之中，速度也明顯降低了很多，地面快速堆積了很厚一層黃沙。

馬蹄受阻，戰馬一聲嘶叫后就栽倒，將兩人甩了下來。

李牧死死的拽住李云諾不放，抱著他翻滾了兩圈，用身體將她的頭擋住，龜縮成團，雙手架在了頭上護著。

颶風推動著黃沙，肆虐的涌過。

“牧哥，李云諾！”

親眼看到李牧兩人被沙塵暴吞沒，段山眼睛都紅了。

其實每個人心里都有數，在這種等級的沙塵暴中，活下來的可能性極小，人都不知道會被吹卷到什么地方。

“來了，快躲起來！”

在看到李牧兩人陷入沙塵暴那一刻，葉少杰心里也無比沉重。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李云諾，從找到那一刻那顆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可如今……

如果李云諾死在了沙塵暴里，他用什么和老爺子交代？

葉少杰后悔了，后悔不該有這個提議。

要是不選擇繞行黃巖城，就選擇穿越主戰區，說不定未必會遭遇敵人，遇到的可能是友軍。

只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

整整一夜過去了，初生的太陽冉冉掛上天空。

昨日的戈壁淪為了一片平坦的沙漠，最少也推行了數里路的距離。

某個地方的沙面開始蠕動，一只手鉆了出來，推開了周圍的沙，周毅是第一個爬出來，他發瘋的刨著黃沙。

“不要死，都不要死！”

拉出了段山，然后又將吳杰和葉少杰拖出來，一個接著一個。

“咳咳……”

段山吐掉了嘴里的沙，咬牙支撐著身軀，弄醒了吳杰兩人，四人一起刨著黃沙，直到將所有人給弄出來。

遺憾的是，葉少杰手下有四人已經沒了呼吸。

看著四個因為窒息而死的兵，葉少杰閉上了眼睛。

帶了十二人出來，丹霞地貌那峽溝里犧牲了三個，如今又犧牲了四個，加上他一共還剩下六人。

幾人都沉默了，其余五個兵都看向了葉少杰。

“將……”

“埋了吧。”

合力將四人的尸體掩埋在黃沙里，總比淪為禿鷲的食物要強。

“葉大哥，牧哥他們……”

吳杰話只說了一半就吞了回去。

大家都知道，在做了掩體的情況下都死了四人，李牧兩人生還的可能更低。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段山連滾帶爬的沖出去，跪在地上瘋狂的刨著黃沙，還一邊大喊著李牧兩人的名字。

“牧哥，你在哪里，你不會死的，你說話啊，虎娘們兒，你吱個聲，你不是要收拾我嗎，你出來啊。”

刨了一處又換一處，段山連續拋了十幾個坑，看著這成片的荒漠，他揉著粗糙的臉，表情變得木訥的跪在地上。

指頭挖出了鮮血，喊沙啞了嗓子，依然得不到回應。

其他人都注視著他，心情同樣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