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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怪物

戈恩斯直立于他們二人的夾攻之間,身側立著一座四人高的石塔尖,他雙臂交叉握住一柄直刀和霰彈槍,隱隱看去像是一支十字架,他以刀身擋住了渡鴉的突刺,以霰彈槍槍管格擋開了斯爾曼的斬擊,那股刀勢被石塔削弱了一陣,但仍是兇猛地擊中了他。

巨大的沖擊使他雙臂猛地砸在胸膛上,戈恩斯被撞飛掉下了立足的位置,在雪地上接連滑出數步。

斯爾曼不給戈恩斯反應的時間,緊跟著躍下,而后欺身上前,揮刀快速斬出四道刀線,鋼鐵爆出鋒銳的切割聲,兩次斬擊由下至上、又再次返回,看起來就只像是出了樸實無華的一刀,不同方向施加而來的巨力使得戈恩斯手中的霰彈槍幾乎要脫手飛出,根本無法瞄準!

可看到對手在后退的斯爾曼卻沒有絲毫的竊喜之心,他清楚自己沒有‘刀法’這種東西,只有快到極致的、純粹的斬擊,就算是螺紋鋼也能輕易一刀兩斷!但現在他連續在那柄霰彈槍的同一位置出刀,卻連一絲缺口都沒能砍出來。

“那把槍有問題!”

斯爾曼只在一種人手里見過這種武器,那是惡魔獵人才會有的玩意,它被打造出來的目的是為了殺死惡魔!

現在僅憑人力如何能摧毀它!?

斯爾曼快速思考出了答案。

唯一的機會就是斬斷那人的手臂,但這樣做就得暫時放棄壓制那柄霰彈槍,好消息是他們剛才已經騙這家伙把所有子彈都打出來了!

不過這樣做就得留一個人去提防消失的青年——

“渡鴉,閃開!”

斯爾曼暴喝一聲,論強攻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渡鴉聽到喊聲后只是稍稍一頓,斯爾曼兩人便又飛竄出去了數米。

接著,斯爾曼停頓了下來,周圍的一切也都跟著停滯了。

肉眼可見的狂猛氣流繞刀身升起,他將左手輕握拳按在腰側,俯下身子右膝向前彎曲,左腿滑向身后繃的筆直。

他把身子的重心壓低,右手虛握迎向藏在腰后的左手掌。

行云流水地擺出了拔刀斬的架勢。

這一刻快到渡鴉都來不及反應,就像是時間被斬斷了,青色的火焰從斯爾曼手臂上爆升而起,猶如一道噴發的火柱——

渡鴉知道,那不是火,而是斯爾曼爆體而出的血液,他的權能能以燃燒血液為代價換取極致的神速,那些動作不過零點零幾秒就準備就緒,他仿若是一柄上了膛的大狙,只待扳機扣下就能貫穿敵人的頭顱。

刀刃向下,大拇指扣上,斯爾曼反手拔刀做出豎直向上斬擊的架勢。

往往這種居合斬是一往無前的,舍棄了退避道路的刀刃會將敵人的武器和身體一起斬斷!

這一刻連聲音都消失了。

“……!”

斯爾曼看著那柄槍的槍口下落,指向了自己的胸膛,可那有怎樣?失去了彈藥的熱武器不過也就是一具廢鐵。

明明沒有刀鞘和刀身的碰撞,但是斯爾曼手中卻爆出了刀鳴!

一步踏出!

空氣悲鳴著逃竄,巨大的壓力壓上斯爾曼的手臂和胸肌。

在他沖步上前揮刀的那一瞬間,他的手臂因為剎那間爆發的神速變成了恍惚的虛影,火焰纏繞上流線似的刃身在空氣中飛快暴漲至數十米——

本來呈線的刀圍因為神速而化作扇形擴散,刀痕在空中延伸,斯爾曼腳下的地面率先被一分為二!

那一刀斬向戈恩斯,他避無可避,這是超越了音速的一刀,直到斬擊完成后聲音才爆發出來,洶涌的氣浪席卷于樹林中響起爆聲,大雪被猛然震開!

絢爛的血花綻放。

可就在這一剎那,斯爾曼看到面前的男人笑了,青色焰光照耀在男人臉上,襯托著那張臉陰森無比,而那柄被斯爾曼錯開的槍口頂在了他的胸口上,幾乎要將他的胸骨擊碎。

但真正讓他意識到危險的不是這一點,他聽見了扣動扳機的聲音,以及男人漠然的嘲諷聲。

“蠢貨。”

……

直到一秒后斯爾曼才看清戈恩斯的動作,他熟練地單手劃開槍膛,將數顆子彈拍入后一抖一拉,槍膛便恢復如初,那是人類不可能有的速度,事物對他而言仿若是靜止的,殘影像是他多長出來的一只手臂。

槍聲在音爆聲之后響起,火光從斯爾曼身后飛出,可他沒能看到這一幕。

這個男人剛才肯定是趁著最后一發的槍聲時候多填入了一顆子彈,速度快到槍聲還沒消失那枚子彈就進入了槍膛內。

“……見鬼,我在想什么!”

斯爾曼怒吼著上前想斬下戈恩斯的頭顱,可他卻驚訝發現自己的身子不是在向前,是在不斷地向后退!

重力在這一刻拋棄了他,他能感覺到熱血打在臉上的觸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

隨著距離的拉遠,他能看見一道猙獰的刀口從戈恩斯的右肩延伸至左腹,幾乎是要將他斜斜斬斷,露出了里面暗色的、不斷蠕動的內臟,他的脊椎已經被斬斷了,沖擊力幾乎撕裂了戈恩斯的整塊背部,能從傷口之間看到后面同樣被斬斷的樹林,霧氣一下就被驅散了大半。

月光落下,照耀出地面上呈扇形的刀痕與戈恩斯的肉體。

可是……那已經不能被稱之為‘肉體’了,看不見白骨,只能看見網狀的黑色組織在其體內盤根錯節,牽動著搖搖欲墜的上半身穩固住形態。

“媽的……還活著!!”

斯爾曼心驚膽戰。

就算是監管者也沒有自信能硬吃這一刀,因為他們終究還是人類,權能的強大體現在無與倫比的破壞力上,如果說他們的攻擊數值是100,防御可能就只有5,這還是屬于人類的范疇,除開某些掌握著防御性權能的蛻凡者外,這一刀觸者必死。

但這個人卻還活著,黑色物質堵住了他的傷口,血很快就止住了,他甚至身形只是搖晃了一下,卻并沒有倒地。

仿佛面前站著的不是一個人類,而是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斯爾曼一瞬間想到了眷屬,也只有那種非人的生物才能在收到這樣的傷勢后存活。

但很快,他看到了半具身子……還燃著青色火焰的手臂連同肩膀和肋下部分豎在半空中,支撐著它們的是一柄直入地面的長刀,手掌緊緊地握住了刀柄。

斯爾曼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向上飛起,他重重砸落在遠處的雪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他掙扎著爬了起來,看向自己的右半身……

那是他的身子,被一分為二了。

幾乎整個右上半身的部分在距離他十米左右的位置,扎根在雪地里被火焰灼燒爆出噼里啪啦的動靜,像被點燃的木柴。

難怪對手還有閑心當著他的面去更換子彈……

他失去了揮刀的手臂,也失去了唯一的武器。

“蠢貨嗎……?”

斯爾曼聽見了對方的嘲諷。

“呵。”

戈恩斯沒有上前,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

以前他就看過許多次了,刀傷和槍傷都有過,可如此恐怖的傷勢他是第一次見,鉆心的疼痛侵蝕著他的五臟六腑,血液順著褲腿流淌,在雪地上蔓延開一片。

但他無法察覺到死亡,即使他已經能看到自己的內臟了,但他沒有死亡降臨時的那種恐懼感,有什么東西正在修復著他的身體,無數的黑蟲在他腹腔里跳動著,它們‘叼’回了血肉將身體上的漏洞縫好。

甚至連噩兆的本相都看不太出來了,那層鱗片被層層疊疊的蟲子所遮掩。

“……呵呵。”

戈恩斯笑著。

如果是之前的自己肯定是擋不住那一刀的,現在絕對死的不能再死了。

斯爾曼再度喘息睜開眼的時候,看到對手以一種死了親爹似的哭喪臉抬起頭來,臉上掛著或喜或悲的笑容,眼睛里閃爍著晶瑩的光。

這番景象不由讓斯爾曼想起這個星球一部名為《Hellsing》的漫畫,里面提到‘只有人類能殺死怪物’,可現在在場的人類早已躲藏起來了,他清楚渡鴉不是那種打到死的性格,她很會審時度勢,不會為了斯爾曼這個‘同事’而奮不顧身地與敵人戰斗。

更別提對方也有一個人一直都沒有出現,他的忍耐力超乎常人,要是剛才自己的一擊得手倒是能強迫那人現身,可他失敗了,眼下只有渡鴉也沒入暗處才能將局面制衡回來。

所有生命在她眼里都是平等的——平等的不值一提,包括斯爾曼和她自己。

理性來看渡鴉暫時退去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一個擁有權能和刺殺技術的刺客在旁虎視眈眈,遠比她出現在敵人眼前更有威懾力。

斯爾曼很欣賞這種性格。

現在是獨屬于兩個怪物的時刻。

“前惡魔獵人?”斯爾曼大汗淋漓地問。

“不是。”

戈恩斯想舉槍射擊,但他的脊椎還在復原,渾身上下都動彈不得,他們兩個猶如受傷的野獸,彼此間都需要時間來讓自己重新動起來,難得有片刻時間用來交談。

斯爾曼身上的斗篷已經燒盡了,露出底下青色的皮膚來。

戈恩斯不知道那算不算是皮膚,更恰當的說法是‘外殼’,斯爾曼超越兩米的身高讓他即使失去了半邊身子也仍然算得上是一個龐然大物,那與身高相比顯得格外纖細的軀體表面上不存在皮膚,而是盔甲一樣的外殼,青色殼甲貼附著斯爾曼的肌肉一張一合,猶如活物。

其面部是兩雙狹長的復眼,如果斯爾曼不是活人還是一具藝術家雕刻的雕像,那戈恩斯會夸贊這真是鬼斧神工。

然而這鬼斧神工的一幕出現在對手身上就不是好消息了。

斯爾曼強勁的小腿與手臂肌肉意味著其的爆發力會十分恐怖,并不寬厚的身軀意味他能像豹子一樣進行高速移動,唯一在防御上的短板也被昆蟲外置骨骼似的殼甲所摒棄。

“你們的目標是茨諾尼亞?”這次是戈恩斯開的口。

“沒錯。”

斯爾曼說道:“看來我們各自雇主的想法都一樣。”

他清楚雇主是不會親自現身于某種物品的搶奪當中的,他們既貪婪又惜命,巴不得離危險越遠越好,連收貨有時候都是找的替身代為效勞,能拔刀相向的只有打手。

這時候告不告訴對方自己的目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們兩方之間只有一者能活著出去。

“我真希望等會我的人會拿著你同伙的腦袋回來。”

斯爾曼一邊深呼吸一邊說,好在他還有一個肺部能運作。

照他來看像戈恩斯這么強卻又沒怎么聽說過的人不在多數,那個青年估計是比戈恩斯弱上不少,這點從對方直到現在這一刻也沒過來下手就能看出來,因為渡鴉對青年來說也是個威脅,他們四個人在兩兩對峙著。

“……?”

可他很快看到戈恩斯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露出古怪又悲哀的神色,他嘴唇動了動,卻并沒有回答斯爾曼的話,不知怎么的,斯爾曼竟然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絲期待來。

“你們是前惡魔獵人?”戈恩斯就另一個話題開口問道。

“……算是。”

斯爾曼很想問戈恩斯在笑什么,可他的目光轉而落到了那柄霰彈槍上,問道:“那把槍是怎么回事?”

“對魔武器。”戈恩斯回答。

“是很高階的東西吧。”

斯爾曼臉上浮現出羨慕的神色,“我單獨殺過IV階的惡魔,也參與過獵殺II階的存在,像這樣的武器還是頭一次見……那里面是什么?我好像看到了金霧,是黃金?是你做的嗎?”

“原本應該是在子彈里填入熔化的黃金或水銀的,可現如今已經沒有惡魔用來獵殺了……那只是單純殘留金屬粉末。”

戈恩斯說:“這不是我的,是別人的遺物。”

“真厲害啊。”斯爾曼贊嘆道。

“真厲害?……是啊。”戈恩斯說,“如果它的原主人還活著,它會更強的。”

“你也很強。”

“我?”

戈恩斯愣住了:“是啊……可能是吧,以前還沒發現的。”

“沒發現自己這么強?”

斯爾曼不解,這不是堂而皇之的在凡爾賽嗎?

“不。”戈恩斯搖頭道,“是沒有發現,原來你們也沒那么強。”

……

下一刻,兩人都動了,原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來的只有微不可尋的風聲。

斯爾曼的身體不再流‘血’,取而代之的是沸騰的火焰,他的目標是那柄長刀!

戈恩斯沒打算讓他重新奪回武器,但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左手腕沒法抬起來,好像‘治療’效果止步于這條手臂,就像人類止步于伊甸園外的那柄劍!

“該死!”

怒喝下,戈恩斯感覺到身體里有什么東西在跳動,發了瘋似的像要沖出來,在他停頓的間隙里,斯爾曼已經重新拿回了屬于他的長刀,他即使用左手持刀一樣可怖無比。

旋身!

踏步!

劈落!

刀刃在空中切出優美的弧線,風聲一下變得無比凌冽,大雪被從天而降的襲擊斬成兩半!

就在這一刻,戈恩斯的皮膚開始不受控制地凸起、撕裂——!

那些蟲子從他右臂的血肉下竄出,帶著刺耳的撕咬聲纏繞在所持的直刀上,將后者牢牢鎖緊,宛如跗骨之疽。

頃刻間,它們成為了新的刀身……那已經不能稱之為‘刀’了,在刀鍔之下是正在跳動的黑色肉泥,它們纏繞著向原本刀尖的方向飛速延伸,逐漸變大、膨脹,刀背處生長出了野獸牙齒一般的勾刃。

冥冥中,戈恩斯好像聽見心底響起了另外一道聲音……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記不清在哪里遇到過,但他確信他曾聽過這種聲音。

那只漆黑的、仿若正在呼吸的‘刀身’上睜開了一只只眼睛,數百雙眼睛和他對視著,仿若星辰,它們不斷重復著一句話,像是小孩子在唱的童謠:

【縫進來~把那家伙也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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