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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去掘墓吧

戈恩斯切出了地圖頁面,將一張照片調了出來,俯視角的鏡頭中是一條被風雪光顧的道路,兩邊是被雪堆積的綠化帶和幾間商鋪,中間的積雪倒是被清空了,薄薄的水氣將路面渲染出光澤。

路邊停著一輛馬車,車夫正攙扶著茨諾尼亞教授走到臺階上。

礙于天氣的影響,雖然攝像頭離得不遠,但也沒法拍清茨諾尼亞的樣子,姜鈴第一眼是通過他的衣物和身形辨認出來那就是茨諾尼亞本人的。

“發現什么了嗎?”

戈恩斯將照片放大,指著茨諾尼亞的后背說。

“他的大衣后面是干的。”

“因為馬車里會配備取暖的東西吧,可能在路上就被吹干了……”

姜鈴對此并不覺得意外,她雖然沒去坐過銀楓公園的馬車,但卻看過那類車的介紹,據說為了讓客戶在惡劣天氣中也能有一個良好的體驗過程,除開敞篷式的馬車外,其余車輛內都配備了小功率的暖氣和WIFI……

當然真正想體驗古人風情的游客是不會選擇這種馬車的,這類車輛只是服務于單純想坐一次馬車的年輕人。

姜鈴心想,像是戈恩斯先生肯定就不會選擇這種……

不,他壓根就不會花心思去做這種事。

“可他的前胸還是濕的,而且他消失在我們視野里的時間只有一個多小時,馬車內用于取暖的暖氣溫度不足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將衣服烘干,茨諾尼亞教授是帶了傘的,當天風速也沒有大到能將雨拍在人身上的程度,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在中途摔了一跤……可他的袖口是干凈的。”

茨諾尼亞套了一件淺灰色的大衣,哪里沾了水、哪里沾了灰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我想到的解釋是——他跑步了。”

“跑步?”

姜鈴盯著畫面中那道佝僂的身影,絲毫看不出他身上哪里具有一個跑者的姿態,老人的骨骼是十分脆弱的,肌肉與骨頭都已經不能夠支撐他們做一些帶有強度的運動了,更別提那是在一個雨雪天氣,萬一摔一跤很可能直接導致死亡。

但摔不摔跤還是另說……姜鈴不認為茨諾尼亞能跑的起來,畢竟幾個小時前他連短短一百米的路程都需要有人攙扶,怎么可能現在突然化身‘恐怖爺爺’了?

“只有人在進行跑步這類較高速的移動方式的時候,才會呈現出這樣的水漬痕跡……還有一點。”

戈恩斯將相冊回拉到車夫剛幫茨諾尼亞教授拉開門的時候,這次他放大的是雨傘的部分。

“傘上還有雪,如果馬車里有暖氣的話,起碼也會開到二十六度以上,正常人上馬車前肯定是會抖干凈傘上的雨雪,殘留一點是無傷大雅,因為那點雪花很快就會融化。”

“可茨諾尼亞教授傘上的雪還在……所以您才覺得他剛上車沒多久?”

姜鈴咬著下嘴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是戈恩斯的猜測太奇妙了還是太勉強了,她下意識瞥向剛才落進來的雪花,它們掉到了姜鈴腳邊的車毯上,車內暖氣開到了28度,那團小雪塊的底部已經完全坍塌了下來,化作水分沒入到了亞麻色的毯子里。

這種大小的雪塊肯定是不會卡在傘里的,就和戈恩斯說的一樣,只要抖抖傘,傘面上最多就留下一些無足輕重的雪瘢……

“您是覺得茨諾尼亞教授沒有疾病?”

“這是第一種可能,很遺憾你們沒能拿到他的病歷和體檢表。”

戈恩斯淡淡地說道。

“還有第二種可能。”

“第二種?”姜鈴歪頭表示疑惑。

“他可能在那個墓園后面,遇到了什么,那種東西徹底治愈了他的衰老和疾病,所以才讓他能在一小時內橫跨20余公里……”

“譬如說惡魔?”

后座上突然傳來夏晚生的聲音,把姜鈴嚇了一跳。

“你什么時候醒的?”戈恩斯蓋上了電腦,對姜鈴說了句開車吧。

“在你們討論救不救溺水的人的那時候。”

夏晚生起身看了眼座位下的袋子,又仰頭躺了回去,他很自然地加入到了兩人的談話中,望著光影閃動的車頂說道:

“不管老茨是遇到了什么,我們都得親眼見到他,只有他才能回答我們的問題。”

“可茨諾尼亞教授已經死了……”姜鈴說著,仿佛想到了什么。

“墓園……?”

“沒錯,老茨的尸骨沒有被火化,而是采用了土葬……葬在了銀楓公園的瑪利亞墓園,據我所知那是一處公益性質的墓園,無需繳費,當然環境也沒有論價出售的墓園好,很難評價老茨家人的眼光,以他們的家庭環境要買下一個墓位不是問題吧?老茨生前和家里人的關系絕對說不上差,可為什么他們把他葬在了那里呢?”

夏晚生說著,再次提醒姜鈴是時候走了。

“我們去見見他。”

……

姜鈴沒見過茨諾尼亞教授……沒親眼見過,所以她現在的心情是忐忑的,但不是因為即將要去見一個死者的緣故,而是因為沒有準備好。

她自認為是一個甘愿為工作付出、勤勤懇懇的打工人,因此,當前輩們提出‘掘墓’這項想法的時候,她要做的不是站在道德層面質疑前輩的決定,而是盡快找到賣器材的店鋪,在前輩站在墳墓前的時候適時將手套和工兵鏟遞上去。

“你打算做什么?”戈恩斯問。

“很簡單,看看老茨在不在墳墓里面。”

“你懷疑他沒死?”

“不管死沒死,他的身體都有探索價值,如果老茨的遺體安安穩穩躺在那里面,我會給他獻朵花然后道歉,如果棺材里是空的,那說明戈恩斯你的推測也許沒錯,老茨的確通過某種方式暫時規避了死亡,并且因為另外的原因,他不得不設計一場假死……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的遺體被人捷足先登了。”

夏晚生將車椅下的東西收拾開,翻身坐了起來。

“但這一切都只是猜想,我們得先見到他的棺材。”

“應該是沒問題的前輩,過去的路稍微有些遠,到的時候就是晚上了,正好方便我們動手,路上有登山運動的器材店,那兒賣鎬子、鋤頭和小手斧,我們可以從那兒買工具。”

姜鈴將車駛上了大橋,這座寬62米的朱紅色建筑橫跨赫遜河兩岸,在風雪中屹立不倒,橋兩邊每隔五米立著的一根路燈與斜拉索上的氙光燈燈光將道路照亮,芽黃的光色下,大雪飄零,雪海也被染成了暖色,野鬃T800與其他的車參差前行,震出呼嘯的引擎聲。

眼前出現的是另一片城區的光,它還隔得很遠,但讓人根本無法忽視,大壩與樹林后的高樓大廈被壓在地平線上,遠遠曼延到天的另一邊,城市燈火將夜空照耀地璀璨奪目。

“你想給墳墓挖開?”

“是的。”

“好,那我們就這么做。”

夏晚生一邊回答一邊挪動到窗邊,抬頭向天空看去,那里有一片碩大的‘星海’,它的寬度可達數百公里,長度則是這的十倍……那是莎姆星上的燈火,它距離地球有三萬六千公里之遠,擋在了地球與星空的中間,成為新的‘星空’。

而在地球與那片星空之間,存在著一道灰白色的‘縫隙’。

“能看到‘塵柱’了。”

夏晚生的視線隨著星海向前方移動,在遠方,那片星海像是漏了一個小洞似的垂下來一條細微的線。

從夏晚生的視角來看它們不過只有筷子粗細,可放在這種距離都能看清,那條線的直徑恐怕能達到數公里,它猶如一道漂泊的薄絲,也猶如一道障壁將天地的左右給區分開來。

‘塵柱’一詞出自監管局早些年發布的一篇公告,它連接著莎姆星的一處城市和銀楓區,外表呈沙漏狀,表面裹挾著大量的細小顆粒和灰霧,這些物質以每秒5厘米的速度勻速逆時針旋轉。

沒人知道它是怎么出現的,沒人知道它的作用,也沒人知道塵柱的內部是什么,一切物質都會被它阻擋在外。

“前輩您想要過去打卡嗎?”

姜鈴貼心地詢問。

“不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老茨帶出來。”

“這樣啊。”

姜鈴在腦內計算了一下棺材埋藏的深度,一般位置都是在地下兩米左右,光靠人力想把棺材挖掘出來肯定是不行的,他們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好消息是這么大的風聲能很好遮掩他們掘土時的動靜,壞消息是她找不來能開進公園的挖掘機,炸藥的掘土強度也不是那么理想,除非采用水爆……

“如果說茨諾尼亞教授的遺體在里面,您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檢查一下腐爛程度和骨骼強度吧,然后再去找我們的第二個目標。”

這次的死亡角色有兩個,茨諾尼亞教授只是其一,第二人是個信仰上帝的神父。

夏晚生從窗外收回視線,看向姜鈴。

“姜鈴,就你來看他們誰更可能接觸到遺骸?”

“嗯……”

姜鈴放慢車速,沉思了片刻。

“茨諾尼亞教授吧。”

“為什么?”夏晚生問。

“因為他們的地位不同、接觸的人群以及領域也就不一樣,如果說社會是具有‘等級’這種東西的,那么茨諾尼亞教授的等級肯定比那位神父要高,這也意味著他有更多的途徑去接觸到高層人士,他早些年的時候就接觸過一項關于遺骸的實驗,他比平常人具有更多的對于遺骸的理解……如果有誰手里掌握著遺骸,又必須在這兩者中間挑選一個作為接觸者的話,肯定是首選茨諾尼亞教授。”

姜鈴攥緊了方向盤,她肚子里還有后半句話沒能說出來,那就是‘即使是這樣,茨諾尼亞教授接觸到遺骸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無非是矮子里面拔長子罷了。’,她對于能順著茨諾尼亞教授找到遺骸幾乎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他們現如今所作的事最大的貢獻就是幫助店長排除可疑的人選,還有收集更多的情報。

但說實話,銀楓區對于店長來說是客場,這座城市里唯一的主人就是由兩個星球領頭人組成的理事會,監管局和YCPD就是他們的爪牙,想要從這些人嘴里奪食難度是極大的。

“失敗了就沒有獎金了……”

姜鈴小聲嘀咕,而在此時百無聊賴的夏晚生將手機連接上了車載藍牙。

“姜鈴,我問你個問題。”

“嗯?前輩你說。”

“挖掘墳墓算是什么罪?”

“盜竊、侮辱尸體罪吧,論情節可能也會加上故意破壞尸體的罪行……”

“會被人抓走嗎?”

“如果被發現的話肯定是的。”

姜鈴心想您到這時候才考慮犯罪的后果未免也太晚了吧,這就像《星際穿越》中的庫珀為了延續人類這個種族,不惜離開家庭前往幾百光年外尋找新家園一樣,等到地球已經過去了幾十年、等到他在錄像中看到自己錯過了女兒的整個人生后,他才開始反悔當初的決定,庫珀意識到自己做了很蠢的事。

可那又怎么樣呢?這一切都已經晚了。

“誰負責這一部分的工作?”

“公園保安?不,應該是YCPD吧。”姜鈴說。

“這就對了。”

夏晚生收起手機,車內響起了輕快的鋼琴聲。

“どうやってこうやって

またほら君と話そうか

あれだってこれだって

今すぐ気付いてくれ

仆は君の惑星

回り続けて。”

歌曲是ラムジ樂隊的《PLANET》,來自于上世紀90年代,除了夏晚生以外的兩人都沒聽過如此老的曲子,姜鈴平常只聽些鋼琴曲或是助眠用的純音聲,戈恩斯基本上不聽歌。

這三個人里只有姜鈴了解時尚是個不斷輪回的圈,在幾年前異界歌曲風靡過一陣后,現如今的音樂風格又變回了歌劇以及搖滾和朋克,傳統流行音樂也有不少受眾,只是熱門的歌手換了一大批。

“請問前輩,‘這就對了’是什么意思?”因為音樂聲有些大,所以姜鈴也大聲說。

“很簡單,看看到時候來抓我們的是誰咯。”

夏晚生笑了起來,再度翻身躺回了車椅上。

“如果是YCPD我們就跑,如果來的是監管局的人……我們也跑。”

“你確定你能跑得掉嗎?”戈恩斯回首問。

“如果這件事監管局打算插手,來的人就不會是文職了,里面那些家伙是什么樣的存在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知道的啊,蛻凡者嘛,也就是之前的惡魔獵人,普通人對上他們當然是毫無勝算的……如果來的是很強的家伙我們也不一定能贏,可我一開始也沒打算能贏,只要逃跑的話我和你是沒有問題的,姜鈴負責在外面放風,我們兩個去掘墓。”

夏晚生躺在車座上伸出手,讓戈恩斯看到了他的食指依次在兩人的身上都點了一下。

“別太小瞧我,也別太小瞧自己,已經沒什么能抓得住你了,戈恩斯先生。”

“……”

戈恩斯沒有說話了,他愣愣地側著腦袋,好像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都沒有開口,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而后很快地移開了,車窗上不斷恍惚的影子出現在那雙深邃的瞳孔里。

姜鈴抿了抿嘴唇,沒有做聲。

夏晚生閉上了眼睛,小聲地哼著調調。

悠揚的歌聲猶如浪潮般將他們籠罩。

“いつも君のそばで

黒點數えてたけれど

サヨナラなんてないよ

今日から軌道を外れんだ

最後まで見送ってよ

永遠に離れてくん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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