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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文會六日

  • 朕本無意稱帝
  • 今夜暢考
  • 2489字
  • 2024-08-06 13:23:07

雒陽。

雒陽這座古城連日來被厚重的陰翳所籠罩,天空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帷幕遮蔽,空氣中彌漫著沉悶與壓抑。

街道上行人的步伐匆匆,皆因這連綿不絕的陰霾而感到心情沉重,就在人們期盼著一縷陽光穿透云層之時,一場暴雨驟然降臨。

雨點如同天際裂開的口子中傾瀉而出的珠子,猛烈而決絕,它們敲擊著地面,發(fā)出陣陣急促而有力的聲響。

雨水迅速在路面上匯聚,形成一條條細小的溪流,帶著落葉和塵埃,急匆匆地流向低洼之處。

當袁紹來到庭院處時,發(fā)現(xiàn)今日來聚在庭院門口來參加文會的人簡直少得可憐。

且這些面孔中,幾乎大半都是來自雒陽以外各郡縣的新面孔。

不難猜測,其中原因究竟為何。

袁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在門前向門口的眾人深深行了一禮后,推開了庭院的門,大步向內(nèi)走去。

庭院內(nèi),早就在每個座位之旁搭好了對應的雨遮和案幾上用于取暖的火爐。

士人們魚貫而入,各自尋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在雨遮下,脫下了自己的雨披,抖落上面的水珠后,將其搭在身后的架子上。

伴隨著雨聲,風聲,脫衣聲,還有諸位士人密切交談聲。

“王兄,多年不見,風采依舊。”

一位士人在將濕漉漉的雨披掛在架子上,然后對著坐在身旁剛剛?cè)胱囊晃恢心昴凶庸笆中卸Y。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也拱手回禮,“顧兄,上次潁川學堂一別,已有八年光載,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在這里重逢,真是幸哉。”

顧姓士人聞言,心中也是一片感慨。

回想起兩人一起在潁川學堂求學的那段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足足有八年。

八年時間,恍如隔世。

前兩年兩人離開潁川學堂的時候,還時常有書信聯(lián)系,不知何時便書信便漸漸稀疏,直至最后完全中斷。

如今再回看王兄,模樣已與之前大相徑庭,雖能依稀看到對方年少時的影子,但曾經(jīng)的青澀和稚嫩已被成熟和穩(wěn)重所取代。

此中各種變化,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王兄昨日在哪里落腳?”顧姓士人突然問道,“如若不嫌,今日可否到我那兒一敘?”

王姓士人聽到提議,神情一怔,但又很快反應了過來,拱手微笑著回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八年未見的疏離之感,就在二人一問一答的寒暄中逐漸消散。

“顧兄,今日辯經(jīng),我可不會再向當初在學堂一樣那樣輕易落敗了。”王姓士人笑著說道,“雖說昨日未能休息好,但我倒是讓你看看,我這八年來的收獲。”

“你也未曾休息好?”顧姓士人微微一愣,隨即調(diào)侃道,“王兄莫不是像以前那樣,辯經(jīng)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在為自己的落敗提前找好了理由?”

“非也。”王姓士人搖了搖頭,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昨日城門即將關閉之時,我才姍姍抵達雒陽,尋了個住處,不知為何,半夜外面竟喧囂不已,吵鬧聲讓我難以入眠。”

“我猜想,或許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了,不知顧兄可知何故?”王姓士人眉頭緊鎖,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安。

聽到此言,顧姓士人嘴角微微下垂,本來想以沉默應對,但看到王姓士人疑惑的神情還是一咬牙,說了出來,“王兄,有所不知,近日京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

“昨日文會上,那中黃門夏惲帶著張讓的命令,率領羽林軍包圍了文會,不問青紅皂白便帶走了一大批士人。”

“雒陽幾乎有名有姓的士人家里都遭到了搜查,就連晚上都沒有停止,恐怕都內(nèi)獄現(xiàn)在早已人滿為患了。”

“本來依照昨日的文會的規(guī)模,聲勢浩大,士人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顧姓士人低聲說著,同時環(huán)顧四周,“你再看看今日,連昨日的三分之一都沒有,這其中的落差,簡直令人心生余悸。”

“況且,今日來此的全是如王兄這般初來乍到,對近日風波尚不知情的士人。除了袁君之外,雒陽城內(nèi)那些有名有姓的士人,幾乎大半都未現(xiàn)身,或是因種種原因無法前來。”

“恕我直言,王兄本就不該涉足這趟渾水。”顧姓士人神情凝重,語重心長地道,“若王兄對我尚有幾分信任,此刻便應收拾行裝,速速離去,或許還能避開這場無妄之災。”

王姓士人便不客氣地揮手打斷了顧姓士人的話。

他盯著顧姓士人,認真地問道。

“那顧兄為什么要來?”

顧姓士人微微一愣,還未等他解釋,只聽王姓士人繼續(xù)說道。

“顧兄莫不是想如當年在潁川學堂一樣,自己獨自一人出這個風頭不成?”

“還是顧兄以為我王某是個膽小怕事,貪生怕死之徒?”

王姓士人越說越激動,他漲紅了臉,語氣憤慨。

“我王某雖然相較于顧兄出身欠佳,但也算是苦讀經(jīng)書了一輩子,當年孟博公(范滂)的事跡歷歷在目,我又豈能因為懼怕宦官們的誣陷,而放棄心中一直堅守的道義,因懼避險?”

看著顧姓士人抬起的右手,王姓士子再次不客氣地打斷,凌然道,“顧兄毋庸多勸,我王某直到如今,還未曾進過都內(nèi)獄,我倒是想看看,當年仲舉公和元禮公住的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地方!”

然而,就在這時,顧姓士人終于有機會開口,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和尷尬:“王兄,我是想說,你身后架子上的雨披...掉地上了。”

王姓士人一愣,隨即轉(zhuǎn)頭看去,果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的雨披不知何時已經(jīng)滑落在了地上。

他頓時感到有些尷尬,臉上的憤慨之色也消退了幾分。

他干咳了一聲,掩飾住自己的失態(tài),然后彎腰撿起雨披,輕輕地抖了抖上面的雨水和灰塵。

“多謝顧兄提醒。”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后重新將雨披掛回了架子上。

做完這一切后,兩人相視一笑。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又似乎改變不了一切。

袁紹坐在庭院中的主位上,目光凝視著插在自己面前那支即將燃燒殆盡的沉香。

沉香的煙霧在雨中繚繞,帶著一種淡淡的哀愁與沉悶。

他輕輕地環(huán)顧四周,庭院內(nèi)依舊只有寥寥數(shù)人,這與預期的盛況相去甚遠。

雨絲從灰蒙蒙的天空中不斷落下,越下越大,打濕了庭院中的青石板,也讓袁紹的心情愈發(fā)變得低沉。

巳時已到,袁紹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心中充滿了無奈,他正準備差人去敲響那面示意文會開始的銅鑼,以打破這沉悶的氣氛,卻聽見庭院門口再次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袁君莫怪,今日雨急,出門費了點事。”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打破了片刻的沉寂。

袁紹抬頭望去,只見一位士人匆匆走進庭院,衣衫上還帶著雨珠。

這一句話似乎打開了某個開關,庭院門口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袁君勿怪,雨急只能步行前來。”

“袁君,這場文會怎么能少了我們呢。”

越來越多的士人紛紛趕到,他們或撐著油紙傘,或披著雨披,急匆匆地走進庭院。

而每進來一位士人,袁紹都會走出雨遮處,與其站在雨幕中相互拱手行禮。

當巳時過半,袁紹看著已經(jīng)人滿為患、站都站不開的庭院,親自敲響了鑼,高聲宣布道。

“今日,繼續(xù)辯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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