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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二合一)背鍋的趙高

聽到酒壺碎裂的聲音,老板猛然抬頭,看著怔住的孫涵,一臉驚愕。

只見孫涵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客商,像是他臉上有什么花兒似的。

“孫公子,這......”老板的話語被孫涵的突然舉動打斷了。

他有些擔憂地看著孫涵,不明白他為何會如此失態。

孫涵卻是沒有理他,他死死地盯著客商,聲音顫抖著,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你剛才說的是什么?”

客商被孫涵的突然發問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他皺了皺眉頭,疑惑地說道,“‘凃高者,指鹿為馬’這有什么不對的嗎?”

他進一步解釋道,“我只是偶然間聽人提及,覺得有些意思,就記了下來,你莫非知道這句話的出處或含義?”

孫涵聽了客商的回答,臉漲的通紅,血管在皮膚下清晰可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平復自己的情緒,但他臉上的紅暈卻久久不愿褪去。

很明顯,他失敗了。

他想要說些什么,但話語仿佛被卡在喉嚨里,一時間竟無法出聲,最后他猛然一跺腳,竟然轉身就要離去。

見到此狀況,老板急忙說道,“孫公子,你還沒有給錢呢。”

孫涵聞言,腳步一頓,隨即又折了回來。

他從袖子里掏出一把錢,連數都沒數就直接放在了案子上,然后再次轉身,匆匆離去。

待孫涵走出好遠,留在原地的客商才如夢初醒,反應過來。

他神色有些怪異地看著老板,小聲問道:“老板,你口中的這位孫公子,怕不是一個怪人吧?”

老板聞言,支支吾吾,竟不知如何作答。

往日孫涵從市集上回家,總要花費一刻鐘的時間。

然而今日,他卻步履匆匆,竟然只用了不到平常一半的時間,就回到了家中。

一進門,他就沖著里面高喊道,“父親,父親!”

孫父聽見了孫涵的呼喊,皺著眉頭從書房緩緩走了出來。

他本想像往常一樣,對孫涵這般急躁的行為進行斥責,但突然,他腦海中閃過了上次的情境,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疑慮。

于是,他改變了原本的想法,謹慎地問道,“叔瑜,可是文會上又有了什么大事?”

孫涵想了想,搖搖頭。

文會上三比零大勝今文經學派的事情,在這件事的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孫父見狀,眉頭舒展了一些,復而問道,“叔瑜,可是古文尚書又有了什么新的發現不成?”

孫涵想都沒想,復而搖了搖頭。

孫父見狀,眉頭舒展了很多,繼而問道,“叔瑜,可是又有人,像昨日的曹孟德一樣,語出驚人?”

這次,孫涵剛聽到曹孟德的名字時,便直接開始搖頭。

此時孫父的眉頭已經徹底舒展開了,還沒等孫涵反應過來,他直接厲聲斥責道,“叔瑜,你方才大呼小叫,還有半分讀書人的樣子嗎?我時常教導你......”

“父親,您有所不知!”孫涵見狀,剛想要為自己辯解,就被孫父直接給打斷了。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剛才不都是問過了嗎?”孫父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臉上的不悅愈發明顯,“你且在這里站著,不到亥時不準進屋,我看你還長不長記性。”

說完,孫父便拂袖離去,一邊走,一邊搖頭晃腦地不知道在嘟囔著什么。

上一次,事出有因,他沒有抓到孫涵的把柄。

這一次,可算是讓他逮到了正著。

孫父回到書房,安心地坐在書桌前,端起手邊的熱茶,輕輕吹了口氣,然后細細品味了一口。

今天的蔥好像加少了,橘皮則有些多了。

這茶的口感與他平日的喜好略有偏差。

孫父輕輕搖了搖頭,心中暗自思量著下次泡茶時需注意的細節,隨后又將茶杯放回了遠處的桌角,然后翻閱起了桌子上的古文尚書。

過了大概一個時辰,孫父合上了古文尚書,心中涌動著一股莫名的感慨。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穿過窗欞,意外地發現了站在庭院中一動不動的孫涵。

在朦朧的月光下,孫涵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單。

孫父望著孫涵,心中五味雜陳。

他想了想,決定走過去和孫涵談談。

他邁開步伐,走出書房,穿過庭院,來到了孫涵的身邊。

“叔瑜,”孫父輕聲喚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柔和,“站了這么久,你可有什么感想?”

孫涵聞言,抬起頭望向父親,他沉默片刻,然后緩緩開口:“父親,‘凃高者,指鹿為馬’。”

“什么?”孫父臉色驟變,他猛然轉身,死死地盯著孫涵。

“凃高者,指鹿為馬。”孫涵挺直了腰板,再次開口道。

“你不要命了!?”孫父低聲斥責道,他一把抓住孫涵的衣襟,用力搖晃著。

而伴隨著孫父的搖晃,孫涵的腰板軟了下去。

他看著父親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懼意,弱弱地解釋道:“這、這不是我說的。”聲音細微,帶著一絲顫抖。

“那是誰說的?”孫父緊追不舍,語氣嚴厲地問道。

“一塊石碑說的,”意識到了自己的口誤,孫涵連忙改口道,“是一塊石碑上寫的,我只是……”

“把你今天遇到的全部事情,和我說一遍。”孫父沉聲吩咐道。

“今天我回家的時候,去到市集賣肉,遇到了一位來自青州的客商,他和我說前幾日在青州黃縣,從地里挖出來......”

“......”

“此言當真?那塊石碑確實是從地里挖出來的?”

只見一名俊秀的少年穿著一身繡著龍紋的錦袍坐在寬大的椅子上,眉頭微蹙,疑惑地問道。

這里是北宮的章德殿。

而有資格坐在這里,穿著袖口繡著金龍錦袍的少年自然就是漢靈帝劉宏了。

“千、千真萬確。”下方的一位身材消瘦、面相陰柔的男人躬身顫聲回答道,“京中坊間都在流傳。”

說完,他竟然雙腿一軟,跪了下來,磕頭如搗蒜,“微臣罪該萬死,微臣罪該萬死!”

劉宏見狀,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男人起來回話,但男人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依舊跪在地上,渾身顫抖。

“起來回話。”劉宏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男人這才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但他的雙腿依舊在不停地打著哆嗦,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他低著頭,不敢直視劉宏的眼睛,只是用顫抖的聲音繼續說道,“微臣已經派人去東萊郡詳細調查此事,一旦有了新的消息,定會第一時間稟報陛下。”

劉宏點了點頭,思考片刻,緩緩開口道,“你覺得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男人腿再次一軟,跪了下去。

這次,他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大聲地哭。

整句話只有皇帝一個人能說,但凡換一個人說,基本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可以和自己的九族團聚了。

凃高者,何也?

代漢者,當涂高也。

整句話出自于漢武帝的酒后醉言。

史書記載,(漢武帝)行幸河汾,中流與群臣飲宴乃自作《秋風》辭,顧謂群臣曰:“漢有六七之厄,法應再受命,宗室子孫誰當應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漢者,當涂高也。”

群臣進曰:“漢應天受命,祚逾周殷,子子孫孫,萬世不絕,陛下安得此亡國之言,過聽于臣妾乎?”上曰:“吾醉言耳。然自古以來,不聞一姓遂長王天下者,但使失之,非吾父子可矣。”

而被漢武帝稱之為“醉言”的這句話,大概意思就是:

漢朝有六七次厄運,按照運數應該再次受命于天,漢室的子孫中誰應當承受這個天命呢?六七四十二,代替漢朝的人,應當是涂高。

照理來說,漢武帝不應該自己咒自己的天下斷送在子孫后代的手里,但其實有關于“代漢者,當涂高也”早在社會上流傳已廣,漢武帝只是借著自己的口把這句讖言說出來而敲打當時的人罷了。

而追根溯源,這句話的出處來自于秦朝就已經失傳了的《春秋讖》,里面的原話是“漢家九百二十歲后,以蒙孫亡,授以承相。代漢者,當涂高也”。

這句話不光在西漢的時候廣為流傳,甚至前半句“漢有六七之厄,法應再受命”在東漢的時候得到了驗證——漢武帝死后,漢朝經過了昭宣盛世后開始走下坡路,最后被外戚王莽篡位,但是漢朝宗室劉秀最終復國成功,實現了“再受命”。

于是,這段話的含金量還在上升。

不光如此,“再受命”的光武帝“位面之子”劉秀更是將這句讖言加蓋了皇室印章。

當時,劉秀距離統一天下還差最后一步——益州。

最初劉秀希望能以和平方式解決益州問題,然而公孫述已有稱帝之心,西漢王權已然土崩瓦解,雙方對于誰是正統爭論不下。

而劉秀拿出了在當時社會上廣為流傳的《春秋讖》中最有名的一句“代漢者當涂高”,以這句話來向世人證明公孫述不可能是取代西漢皇權的那個人。

從此,這個“亡國讖言”經歷了兩個著名帝王的雙重加持后,含金量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點。

后世帝王雖有意抹除這一讖言,奈何其源自兩位祖宗之口,且經他們親口證實,故而束手無策,無可奈何。

而現在,從大海深處沖上來的石碑上面居然出現了這句讖言的延續。

就不得不令人深思其中的深意。

世人都不知道這個涂高是誰,而石碑版的讖言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思路——凃高者,指鹿為馬邪?

翻譯過來就是:凃高這個人,豈不是像那指鹿為馬的人嗎?

指鹿為馬是誰的事跡?

眾所周知,是秦朝宦官趙高。

古文里涂通途,指遙遠的路。(這也是袁術袁公路用這個讖言為自己號票的原因)

而秦朝滅亡,源于秦始皇死于東巡的途中,路上,而在這個路上恰好有趙高,而趙高一系列的操作,也加速、間接導致了秦朝的滅亡。

所以凃高者,指趙高。

那么,取代漢朝是趙高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已經死了好幾百年了,那么答案呼之欲出,取代漢朝的是像趙高一樣的人。

簡單來說,就是宦官。

而權力極大的、做到趙高這種地位的宦官,無疑是可以左右一個王朝的興衰。

那么這么一說下來,一切都合理了。

甚至,合理的不能再合理了。

而向劉宏匯報的宦官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拼命磕頭謝罪。

劉宏看著不敢回答的宦官,換了個問題問道,“張卿知道這件事了嗎?”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了通傳聲。

“張中常、趙中常求見陛下。”

劉宏聞言,眉頭微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似乎對這兩位中常侍的到來早有預料。

“來得正好,讓他們進來吧。”

隨著通傳聲的落下,門扉輕輕推開。

兩位身著華麗宮服的中年男子步入殿內,此二人正是張讓和趙忠。

一代天子一代臣,宦官亦是如此。

相對于王甫和曹節,漢靈帝只是重視,但真正重要的事情,還是交給張讓和趙忠,但...這似乎沒什么區別。

張讓和趙忠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位置,也都是靠著王甫和曹節。

兩個人步伐穩健,面上掛著慣有的謙和笑容,卻在踏入門檻的瞬間,眼神不約而同地掃過了跪在地上的宦官。

“參見陛下。”兩人齊聲行禮,聲音洪亮而整齊。

劉宏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起身,隨后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游移,緩緩道,“張卿、趙卿,來得正好。朕正欲了解,關于今日京中流傳的那件事,你們可有耳聞?”

“微臣罪該萬死。”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兩個人直接跪伏在了地上。

劉宏見狀,眉頭微皺,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與不滿,但語氣仍保持著帝王的沉穩:“張卿、趙卿,朕尚未言明是何事,你們怎就如此惶恐,直言罪該萬死?莫非,你們心中已有預感,或是手中握有朕所不知之情由?”

張讓與趙忠聞言,額頭緊貼地面,聲音中帶著哭腔:“陛下,微臣等雖未親見,但京中流言四起,所言之事關乎微臣等。微臣等自知,或有失察之處,以致上天感應,謠言橫生,有損陛下圣明,故此惶恐認罪。”

劉宏聽罷,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著什么。

隨后,他輕嘆一聲,語氣中既有責備也有無奈:“起來吧,朕知你們忠心可鑒,但此事若真有你們失察之責,也需查明真相,給朕,也給天下一個交代。你們可明白?”

兩人聞言,如蒙大赦,連忙謝恩起身,臉上淚痕未干,卻已是一副誓要查清真相、以證清白的決絕模樣:“微臣遵旨,定當竭盡全力,查明真相,不負陛下厚望。”

劉宏點了點頭,目光深邃,似乎穿透了眼前的一切,“好,朕就給你們這個機會。記住,無論是誰,只要涉及到此事,不論地位高低,一律嚴懲不貸。”

說到最后,劉宏加重了語氣,“朕要的是一個安穩的朝廷,一個清靜的天下。”

張讓、趙忠二人再次應諾,轉身離開。

待兩人離開章德殿很遠的時候,兩個人這才對視一眼,松了一口氣。

當回過神來的時候,兩個人都發現自己的后背已經被汗水浸濕,衣襟貼著皮膚,帶來一種黏糊糊的不適感。

他們的臉上也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額頭上的汗水更是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留下斑駁的痕跡。

“呼——”趙忠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仿佛要將胸中的郁悶和緊張全部排出,隨后他陰沉著臉,厲聲問道,“到底是誰在背后搗鬼,想要害我們?”

“除了那群士人還有誰?”張讓吐了口吐沫,咬牙切齒地說道,“早就知道那些士人不會死心,都過去六年了,還沒長個記性。”

趙忠點了點頭,臉上的陰沉更甚,他惡狠狠地用手比劃了一個手勢,“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得先下手為強。”

“對,先下手為強!”張讓緊握拳頭,關節發出咯咯的聲響。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絕和狠厲。

他們一邊快步走著,一邊低聲商議著接下來的對策。

(PS:漢朝時期,人們主要采用煮茶的方式來飲用茶葉。這種方法是將茶葉直接放入鼎、釜等容器中,加入水煮沸。煮茶時,茶葉投入冷、熱水皆可,但需較長時間的煮熬。此外,漢代人煮茶時還常常加入蔥、姜、棗、橘皮、茱萸、薄荷等調味品,使得茶湯的味道更加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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