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山路崎嶇
- 重生從1990年開始
- 你為什么憂傷
- 2469字
- 2024-09-11 09:29:16
公交車一路朝東,周圍全是田野,一棟棟矮小的土屋凌亂建在馬路兩旁,偶爾看到一個村莊,也破舊不堪。
這里明明離新海市區不過十公里,可如同兩個世界一般。
或許在此居住的村民不會想到,再過十年不到,這一片土地便被征收,隨即便蓋起幾十層高樓,他們也有了一個新的身份,征收戶。
陸漢生看著公路盡頭,腦海中空白一片,腦海中盡是多年前的回憶。
再行駛三公里,一條破破爛爛水泥馬路出現在眼前。
水泥路連接兩排民房,小學,中學,城鄉鎮府,還有零零散散七八十棟高矮不一,新舊不一樣的民房。
一條街,百十來棟房子,這就是90年代的城鄉鎮。
當然,老五的家并不在鎮上,而是在鎮下面五公里外的一個村莊。
陸漢生面無表情下了車,舒展了一下身體,看著駛遠的44路公交車,他想起那個售票員,今天好像沒見對方上班。
不過他也不急,那袋子里,除了一些衣服,也沒啥值錢的玩意。
看著鎮上的街道,陸漢生很是感慨。
三十年后,這條街連同方圓十公里,早已經成為城南區,成為南五環的居民區。
這座城市大概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發展迅速的?
陸漢生腦海中想了許久,最后大概確定是進入新世紀過后。
九十年代,算是最后的黃金年代吧。
有能力,有關系的,敢打敢拼的,總有舞臺能讓你去實現。
當然,這個舞臺上,是妖魔鬼怪,還是真正的英雄,誰也不知道!
陸漢生并沒有在鎮上久待,他身上此時還掛著大大小小各種禮物,他大步朝前走去,開始下鄉之旅。
雖然只有五公里,但是陸漢生還是感覺腳下的土地是如此沉重。
是真的沉重,出城時,路況還馬馬虎虎,幾百米過后,路況開始變差,變成砂石和泥土混合路。
再走幾百米,路面上砂石也消失,只剩下泥濘的土路。
今天天氣陰沉沉的,雖然沒有下雨,但是昨天晚上下了一陣暴雨,此時路面淺洼處,還泛著水漬。
剛換上杜娟給自己買的新皮鞋,鞋底漸漸有了一層粘土,最后越粘越多,每提一次腳,都感覺沉重無比!
每走兩三百米,就得在附近草叢刮掉幾斤泥巴。
陸漢生額頭上也浮現密密麻麻的細汗。
如果說路況差,是陸漢生料想不到的,那另外一件事是他更料想不到的。
那就是迷路了!
對,迷路了!
前世,04年回國后,他便第一時間去打聽老五的下落,最后托了無數關系,終于打聽到他的家庭地址。
他第一次來老五家里,已經是05年了,他記得,司機開著車,從鎮里到他村里,就幾分鐘的事,那時候雖然還不是全水泥路,但是也是柏油路,路況并不差。
05年,已經是十五年后的事了,短短十五年,和記憶中的模樣,完全對不上。
好在陸漢生知道老五村子的名字,而且老五在此地教書已經好幾年了,應該可以打聽到對方的消息。
沒辦法,和杜娟磨磨蹭蹭到大中午,最后被拉著去街上采購一番,等上了公交車,已經下午三點。
原本估摸著天黑前能趕到,現在天已經開始黑了,可還是沒半點頭緒。
陸漢生只能無奈順著馬路走進一條岔路口。
一般農村這種岔路口,大概說明岔路口盡頭有人家。
果然,順著田間地頭小路,又走了半里路,終于看到一處池塘前,十幾棟土磚屋出現在眼前。
土屋,池塘,桑葉樹,養魚喂雞,跑鬧的孩童,對于后世人來看,此地就如一副山水畫。
這種褐黃色的土磚屋,在后世已經成為稀罕玩意了,在這個年代的農村,基本大部分村子都是這種建筑。
陸漢生還未走近,便聽到狗叫,隨著一聲狗叫響起,房屋門前幾道目光看了過來。
不遠處,幾個玩鬧的孩童,也小跑過來湊熱鬧。
一米八的身高,加上全新衣服加皮鞋,手里提著兩個袋子,這幅打扮,這種稀奇,比后世農村突然出現一個白人,還稀有。
好在陸漢生是本地人,一口新海話,毫無口音,一開口,便打消村民幾分顧慮。
這個年頭,農村父母,最怕外地人販子,幾乎所有父母都囑咐過自家的孩子,要注意外地口音的拐子。
陸漢生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和要求。
得知陸漢生是要去王家村尋親戚,周圍的村民幾乎放下了全部顧慮,所有人都帶著好奇過來打聽,眾人指指點點給陸漢生指出去王家村的路。
村民之所以這么熱情,無非王家村就在他們隔壁,就兩三里路,順著小道更近,翻一座山就到了。
別看只是兩三里路,村民輕飄飄說翻過一座山就到了。
但是對于城里人,對于第一次來這的陸漢生來說,是真心覺得難辦,因為他擔心自己又會迷路。
不過這點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陸漢生隨即笑呵呵掏出紅梅開始撒煙,見周圍圍了不少孩童,隨即便打開一包糖果,每人手里塞上幾粒。
這糖果自然不是什么大白兔,很多小說中,一買糖果就是什么大白兔,在陸漢生記憶中,大白兔這玩意別說在90年代,就算再過十年,很多農村小孩都沒聽過這個名字。
那玩意在這個年代是高檔糖果,父母很少會買,農村孩子記憶中自然沒見過。
隨后,陸漢生便說出自己要找的人,是王村小學的老師陳朝陽。
果然,一說出陳朝陽這個名字,率先響應的,便是剛吃到糖果的周圍孩童。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朝著父母喊道。
“爸,是陳老師,是陳老師,是我的班主任呀!”
那少年父親一聽是兒子的班主任,頓時大為感慨,對陸漢生的好感度瞬間拉滿。
在農村,至少在新世紀之前的農村,就是這樣。
都是關系連著關系,很多關系甚至都可以用傳承來形容,很多父輩的關系,都是靠著走動來維持。
甚至兒時只走過幾次,見過幾次面的關系,到了關鍵的時候,突然就出現。
可惜這種關系,到了新世紀后,隨著老一輩去世,新一輩外出工作,父輩的關系網徹底支離破碎。
別說父輩的關系網,就連表兄弟,堂兄妹,這種血緣上的紐帶,很多都已經斷裂,孩子之間的互動幾乎沒有。
有了陳老師這一層關系,陸漢生算是徹底放下心了。
到了現在,陸漢生才知道,老五現在是王村小學六年級的班主任。
而且他的人緣和口碑,在附近村里,都是響當當的。
得知陸漢生是陳老師的親戚后,眾人七嘴八舌起來,有想拉他進屋吃飯的,有拿出糖水出來招待的,最后一致決定,由兩個孩子帶陸漢生去王家村。
眼看天已經完全黑了,陸漢生也實在不想再耽誤,又發了一圈煙,這才重新出發。
兩個孩子一前一后,帶頭的拿著一個手電筒,就是那種和磚頭似的手電,陸漢生走在中間。
三人緩緩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彎曲上山,天色越來越黑,陸漢生只能一路尋找話題。
他自然是在打聽孩子口中陳老師的消息。
陸漢生不知道的是,他盼望的那個陳老師,此時眉頭皺成川字了。
此刻,陳朝陽家里,煙霧繞繞,幾個老頭抽著旱煙,沉著臉坐在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