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宅門口，大力牛魔正舉著一個酒葫蘆，往嘴里灌酒。回頭望著牛山，笑道，“紅兒，為父帶你看看昆梧山的風光。”

說著他將酒葫蘆隨手一扔，那葫蘆迎風生長，眨眼就變得如船舟一般巨大，懸浮在半空中。老牛握緊牛山的小手，穩穩跳在葫蘆上，“嗖”的一聲便馳入云端。

牛山默默遠眺，這昆梧山真是個好地方，舒望千里，到處都是參天林木，奇花異草，飛鳥走獸，幾乎看不到丁點人造的痕跡。

“孩兒，你看這昆梧山，如此遼闊！這天地洪荒，又何等壯美。”大力牛魔笑道。

“嗯！”牛山興致缺缺的應了一聲。眼前一望無際的原生態森林，竟讓他莫名思念藍星的都市煙火。

牛魔王打了個酒嗝，偷偷瞟了兒子一眼，臉上浮現一抹憂色。

兒子重傷蘇醒后，性情大變，臉上再也看不到以前的囂張跋扈之色，反而總是心事重重！

也是，絕世天才忽然跌落凡塵，任誰都難以接受。

唉，真令妖心疼啊！

“兒啊！這世間看不盡的美景，喝不完的美酒，還有泡不完的女……咳咳！還有盤不完的蠢貨，好妖男就當快意妖生。”老牛有意開導。

沒有法力，只能被人盤啊……牛山瞥了他一眼，依舊沉默。

牛魔王怔了怔，又勸道，“紅兒，你如果太過無聊，可學一門手藝，或者交些朋友。不能像阿父當年，只顧閉關修煉，最后打遍天下無敵手，空虛寂寞沒朋友！”

好一頭凡爾賽牛魔……牛山嘆了口氣：“我就是那個空虛寂寞沒朋友的蠢貨！”

以紅孩兒的暴脾氣，同齡妖童，見他都是繞著走。年僅十歲就成為孤家寡妖，人嫌狗厭，真真沒有朋友。

牛魔王心如刀絞！

兩條九卷獅子眉虬結成一團，臉上強顏歡笑。

“木長老在山上修了一座書院，專門指導那些無父無母的迷途小妖童。為父帶你見木長老，一則請他為你修復靈根，二則帶你加入書院，與妖童們交交朋友。”

片刻后，葫蘆降落在一座山間木屋前。

大力牛魔朗聲道，“大長老，大力求見！”

“來！”屋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牛山跟在老牛身后，推門而入。只見書屋內陳設頗為雅致，琴棋書畫茶，樣樣不缺。

茶幾另一頭，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臉色如嬰兒一般紅潤，腦袋一根頭發都沒有，胡須卻灰白稠密，跟灌木叢一樣蓬亂。

“圣嬰，還不快來拜見木長老。”

牛山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脆聲道，“小妖童牛圣嬰，拜見木長老爺爺。爺爺救命之恩，圣嬰沒齒難忘，待圣嬰長大后，必將厚報。”

“起來說話。”老頭穩如泰山的端坐，宛如一尊雕塑。

他的眸子十分奇特，瞳仁一圈套一圈，宛如千年老樹的年輪。

真.輪回眼！

牛山僅望了一眼，心神頓時陷入那幻滅無窮的眸光年輪之中，周身內外，每一個念頭，每一個細胞，仿佛都赤果果呈現在他眼中，無所遁形。

他在掃描我的身體。

牛山眉頭一皺，這種脫光給人看的感覺，令他感到很不舒服。

幾息后，眸光年輪便停止變幻，老者緩緩閉上雙目。

“大長老，我兒身體如何？”大力牛魔急急問道。

“唔！圣嬰的傷已經痊愈。”木長老頷首道，“只是肉身重聚，靈根盡毀，并沒有修復跡象。如今，圣嬰已是肉體凡胎，身上尋不到一絲靈覺。”

“可有辦法重聚靈根？”

“難！”木長老搖頭，“修行四大天資，根骨、悟性、福緣、靈根，前三樣皆可后天補益，唯獨靈根，乃是天定，天命難違啊！”

“一定會有辦法！”老牛眸光一凜，厲聲說道，“大長老，你盡管全力醫治我兒，哪怕需要九千年份的蟠桃，我也上天給你偷來。”

木長老輕嘆，沉默不語。

屋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牛山將禮盒放在茶桌上，脆聲道，“我母親制作的糕點，請木爺爺品嘗。”

木長老睜開眼，眸光年輪凝視著他，“娃娃！你知曉自己被打回肉體凡胎，為何不見半點傷懷？”

牛山沉默了一會，問道，“靈根，到底是什么？”

“靈根……”

木長老略作沉吟，忽然隨手一招，一根樹苗出現在手中。

“你看這棵樹苗，種在土中，根須即可汲取養分，茁壯成長。”

“對于修行者而言，天地間的妖氣、靈氣便是養分；靈根，便如草木根須，乃是修行者汲取天地靈氣之靈媒。”

木長老指著根須道，“你原本天生仙品靈根，根須繁茂，萬年難遇，如今，卻一根也不曾剩下。”

說著，他手指輕輕一斬，樹苗根部遭斬斷，再無一絲根須。

牛山瞇起眼睛，凝視著無根樹苗，不禁暗自唏噓。

難怪我被妖靈二氣所拋棄，原來，我特么就是一根棍子……

好在，我有“均衡大道”在手，天道還是向著我的。

牛山想了想，輕笑道，“長老說靈根由天道所定。小子既是火靈轉世，定然受天道眷顧，只要機緣到來，誰說靈根就不能修復呢？”

“再說，事已至此，傷感又有何用？”

木長老臉上浮現一抹訝色，凝視著牛山道，“小娃娃，久聞你乖張暴戾，性情粗魯，今日得見，見識與氣度卻甚是不凡。難道，外界傳言，都是假的？”

牛山不好意思地訕笑，“小子遭此大難，再也不敢恣意妄為！”

“嗯！”木長老頷首，“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你年紀輕輕就有這番際遇和見識，很不錯！”

“既如此，且將手掌展開，老木看一看你的命格。”

牛山也不扭捏，當即伸出手掌，放在茶桌上。

木長老的眸光年輪再次疾速幻滅，聚焦于那一雙小手之上。

許久，木長老“咦”了一聲，語氣有些疑惑，“好硬的命格，老木這具分身，竟然看不透。”

“小娃娃，老木將動用真身之力來窺探你的命格氣運，待會你無論看到什么，都無須驚訝。”

木長老兩只紅潤大手從衣袖伸出，緊緊握住牛山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