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最開始的驚濤駭浪,張天瑞逐漸冷靜了下來,起初他懷疑那位留下此字的先賢是一位穿越者。
但細細思考,大荒修真界也有著久遠的歷史,“茍”之一字或許已有了數種解釋方法,自己不該如此先入為主的將前世經驗帶入,罪過罪過,此乃傲慢。
只聽公孫忘塵又解釋道:“茍之一字寓意深刻,并非一節課能解釋通,此節課我們僅僅討論如何實踐。”
“敬小慎微,敬小慎微,還是敬小慎微。”
這位先賢就是一位穿越者吧!
公孫忘塵捋捋胡子,語重心長的說道:“大荒修真界從不是個平靜之地,若不做好萬全準備,那便不要行事,生命只有一次,機緣存之不盡。”
“遇到家族強征行事之時,若只有一分的把握,那便只做一分的事情,若有十分的把握,便去做兩分的事。”
張天瑞忍不住打斷公孫忘塵的諄諄教誨:“師父,您不是公孫家族的核心成員嗎?”怎么在這里教唆弟子不為家族出力。
即使被打斷,公孫忘塵也沒有半點惱怒:
“你著相了,家族的本質是血脈延續,雖然你是外門弟子,但是也算家族的一員了,遭遇滅頂之災時只要尚有一名弟子存活,公孫家族就不算滅亡,仍然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因此,保全自己,留有有用之身才是上乘之道。”
“整天學別人打打殺殺又能有什么出息呢?遇到不可戰勝的敵人為何不考慮如何化敵為友呢?若有深仇大恨安排驅狼吞虎策略豈不是上佳?”
“莫要不將自己性命掛記在心上,必要時及時向為師求助,再不濟為師帶著你一起跑。”
張天瑞只覺得一扇新的大門在眼前被踹開,一種新的世界觀在自己面前展露。
“更何況,即使你有十成的把握,其中八成不得用于意外情況的防范,有人氣運不足,但心氣高傲,難免招來災禍。”公孫忘塵想到自己兩位弟子,失去了講茍之一道的心情。
“總之無論何時,敬小慎微,敬小慎微,還是敬小慎微。”
“不要像你師兄師姐一樣。”
最后一句話近乎化為一口厚重的嘆息,若非張天瑞晉級到練氣二階甚至會忽略這一聲叮囑。
“茍之一道我們以后再繼續說,我看你已經到練氣二階,卻還在用萬靈訣?”公孫忘塵眼神帶著褒獎詢問道。
張天瑞點點頭:“弟子于礦場勞作,偶然間發覺氣血之力于修行有益,探索氣血之力時無意中突破了。”這是實打實的真話,只是隱瞞了部分真相。
公孫忘塵揮手,將四個玉筒放于面前:“這分別是《春木訣》、《熒火訣》、《德土訣》、《蝕水訣》,我拓印一份,一會你都拿去,私下研習,選一個喜歡的練就行了,足夠你一直練到筑基期突破。”
語畢又提點道:“切記,不可外傳。”
張天瑞敬小慎微的點點頭,收下了玉筒。
“接下來我們講符箓之道。”
“今后你每月有一定家族發放的符箓材料份額,記得勤奮使用。”
公孫忘塵拿出一份包裹,其中有數十張黃符、幾枚玉牌。
“符者,信也。以我之神,合被之神。以我之氣,合被之氣。神氣無形,而形于符;箓者,太上真神之靈文,九天眾圣之秘言……”
“因此符和箓本應該是不同的兩種東西。”公孫忘塵笑著糾正這被大眾誤解的基礎知識。
“不過今天我們也不必細細去追究,經過符箓學的發展,二者的邊界愈發模糊,現在很多黃符已經用上了箓的技巧,或許這般融合才是發展之道。”公孫忘塵一邊解釋,一邊用毛筆沾了沾朱砂,在符紙上肆意揮灑。
“今天我們仙學習卜運符。”公孫忘塵等候著剛畫好的符箓上的朱砂稍稍變色繼而解釋道:“過去符箓并沒有這等效果,但總有凡人想要測測吉兇,便有幾位缺金銀的符箓師折騰了一番。”
說罷將符紙一甩,便在手中燒成了灰燼,道道白煙從中升起,像是被無形之力托舉著形成一句話:
故友來訪。
“故友?”公孫忘塵思索無果,便繼續教程。
“符箓的卜運只能給個大致的范圍,若是想獲得具體問題的解答那需要龜甲八卦之術,以后我們再說。”
“符箓繪制的難點在思路,你須得先知道你想要什么效果,再通過細致的符紋練習得出。”
“這符箓難度不高,你試著臨摹。”公孫忘塵便在這草廬里盤坐吐納,道道靈氣凝聚成的白霧在他身邊浮動。
這就是筑基大修嗎?張天瑞心中想道,和自己想象的不同,過于接地氣,甚至沒有太重的老師感。
“靜心凝神。”
張天瑞急忙端正態度開始畫符。
刻刀、毛筆、符紙、玉牌……
不同的材料在張天瑞手中交替,他的手極其平穩,下筆快準狠,傾注了全部心神,感到時光一閃而逝,待回神時,桌上已然出現了符紋呈現不同扭曲程度的符箓。
嘶,明明自己剛才感覺挺好的
“不錯不錯,雖然這符箓尚不能使用,但是思路清晰,符紋走向正確,對于第一次而言你已經很有天賦了。”公孫忘塵眼中流露出一絲贊嘆。
“但是不要因此驕傲自滿,切記只有活著的符箓師才是符箓師,死去的符箓師一文不值。平時得多依靠可信之人,戰斗時多以輔助形式提供戰斗幫助,莫要怒火上頭。”
公孫忘塵趁機再敲打一番。
“所以你一定要記住……”
敬小慎微,敬小慎微,還是敬小慎微。張天瑞在心中默默念叨著。
張天瑞感到有一絲疲憊,這種疲憊不僅僅來自于身體,更來自于精神。
剛才畫符時自己身體好像回到了原身在私塾受教學的日子,他雖然不理解公孫忘塵口中所謂畫符的天賦是什么,但能確定,這種天賦是原身帶來的。
只是這種符箓和監天司的好似不一致。
本著勤學好問的原則張天瑞掏出監天司的那張符箓給公孫忘塵:“師父,這是徒兒無意間得到的符箓,有化符為紙人的功效,感覺與今日所學均無共通之處。”
公孫忘塵接過那張符箓看了看:“奇淫巧技罷了,應該是哪些地方的符師想要和凡人交好便設計了這個紋路,你看看這里”公孫忘塵指了指其中一個節點。
“此處為符箓靈氣節點,制符之人預先在此處留存了靈氣,因此即使是凡人也可以使用。”
“而且其上符紋相當古老,也不實用,沒有溝通天地之靈的功效,這制符之人思路狹隘呀。”公孫忘塵不自覺的嘖嘖道。
張天瑞聽著自己的師父痛批監天司,面容乖巧不改其色。
“要我說就是改良成撒豆成兵,豆類含五谷之靈,上達天官下通地氣。”
就在此時。
“忘塵師叔!忘塵師叔!”
門外有一少年在高聲呼喊:
“忘塵師叔,我家師父約您小聚,他說昨日已與您相約好。”
公孫忘塵一拍腦門:“我把這事忘了。”他又指了指司天監的符箓道:“這種符箓就別多研究了,容易走向野路子,壞習慣養成后再糾正就十分困難了。”
張天瑞連連答應,跟著公孫忘塵出門。
門外一斷臂少年在靜侯著,見到張天瑞后又從懷中掏出一玉瓶遞過去:
“相必這位就是張天瑞師弟了吧,我乃李左臂,公孫紅塵二弟子,家師受師弟大道點撥修為精進,這是我平日練出的補氣養精的丹藥,一點心意。”
腦中立刻和那位率先發問接著晉級的道人對上號。
張天瑞看了眼公孫忘塵,待對方隱晦的點點頭后禮節十足的收下了丹藥。
“過幾天家師開宴席,師弟到時可一定到場。”說罷便領著公孫忘塵離去。
張天瑞目送師父遠去,便回回到草廬中。
在此方小世界中雖靈氣資源充足,朱砂玉符實在較少,但若是在另一方世界……
張天瑞緩緩閉上眼,腦中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音。
熟悉的安神香氣傳來,金絲玉線的觸感從枕頭上傳來。
“春香!幫我準備朱砂、玉符和黃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