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應該就是之前那個怪物發出怒吼的地方了。
季泠鳶看著眼前寬敞的大廳,思量著。
說是大廳,其實就是一個連通著樓道的寬敞空間。
就像是十字路口,只不過各條道路在接近馬路的地方都有一部分被拓寬了一樣,形成了一個正方形。
但無論季泠鳶怎么計算,也想不出這些空間是怎么被拓寬出來的。
畢竟,之前在外圍觀察過,別館的占地面積就這么大,按照前進的方向和距離,她們所處的這個位置也基本接近別館內部的邊緣地區了才對。本不應該還能夠容納這么大片的,幾乎有400平方米區域。
不過考慮到這里不能用現實來做考量,季泠鳶也就如同吞了只蒼蠅一般用難看的表情接受了這種設定。
整個大廳比之前那條走廊還要狼藉,到處都堆積著破碎不堪的物件。
小至亂七八糟的雜物,塑料瓶等,大至裂成兩半的課桌以及傾倒一半,前端被桌子頂著的鐵柜,大量破舊的物品在層層堆疊中形成了數堆阻隔住視線的小矮坡。
季泠鳶她們此時正從這些垃圾山旁經過。
據季泠鳶的感知,這里目前并沒有生物活動的跡象。偶爾聽到的細碎聲音基本上都是處于上方的較輕的雜物滑落到地面,期間發出的碰撞聲。
那個怪物現在似乎并不在這里。
不過也對,距離季泠鳶聽到它的咆哮聲已經過去了不短的時間。她在這段時間內也睡了一覺。除非這里就是它的巢穴,不然它不可能長時間逗留在這個大廳中。
季泠鳶一行人……或許也可以叫做季泠鳶和她的兩個小拖油瓶,她們此刻正向著右邊的走廊走去。
因為季泠鳶還是很疑惑,想要看看本就處于別館右側的大廳,它的右邊還能通向哪里。
小艾自然是無條件聽她的,明日香因為不知道具體的目的地,只要是三樓的房間都需要去一一查看,所以也沒有直接反對的理由。
雖說是大量陳年的堆積物,表面都隨著時間加劇了磨損,但行走在它們的旁邊,倒也沒有過于難聞的氣味。
懷中的徽章集悄然震動,季泠鳶在它的指引下,很快就從垃圾山的表層翻找出了一枚鐵制的校徽。
校徽的主人叫宮崎美穂,就讀于札幌圣心女子中學校,應該是個初中生,但校徽上并沒有照片。
季泠鳶看著徽章集吞噬了她的校徽,在末尾新開了一頁。上面出現了有關她本人的,更詳細的資料。
但季泠鳶并沒有試圖去翻閱,而是在收納完身份證明后,直接將徽章集收回。
已經足夠了。
能夠被徽章集收納的身份證明,毫無疑問都是屬于死者的。
就算再怎么翻來覆去看她的資料,也無法使其死而復生。
她在之前也嘗試過向枚宮玖月索取過的靈魂教派的證明物,但她那一系的信徒的信息完全沒有效果。徽章集一點也沒有想要吸收的跡象。至于那些已死的信徒們的身份證明,雖然有過動靜,但徽章集在接近后嫌棄地不在震動,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總之,雖然這個校徽的附近沒有找到她的尸體,但這個宮崎美穂一定已經身死。
這應該是季泠鳶第一次遇到身份證明不在尸體旁的情況。但絕不會是最后一次。之后,這種情況一定會頻繁地出現。
被吞吃、被撕碎、被掩埋、被拋尸。想讓尸體不復存在,在這里有太多的辦法了。
獲得了樂園的全屬性增長的提示后,季泠鳶打開了面板。
編號:Q145542
姓名:季泠鳶
稱號:未使用
等級:lv.1(一階)
生命值:98.6%
能量值:200+20(憎恨)
力量:3+13(徽章集)
敏捷:6+13(徽章集)
體力:4+13(徽章集)
智力:7+13(徽章集)
魅力:7+13(徽章集)
幸運:2+1(小骷髏吊墜)
盡管每次獲得的都是0.5的屬性,但季泠鳶卻極其明顯地感覺到力量增長的情況不太一致。
隨著徽章集提供的屬性越來越多,每次提供的增幅也越來越強。就好比力量,在季泠鳶的感知中,比之前的自己提升了近兩成。
如果后續都是這樣的指數增長的話,季泠鳶難以想象在收集完足夠的身份證明之后,自己會變得有多強。
遺憾的是,直到她們來到了靠右的走廊前,胸口的徽章集也沒有再度跳動。
這讓沉迷于屬性提升,想要獲得更多的身份證明的的季泠鳶有一些失望,但她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態。
得之我幸,意外之喜有一次就不錯了,貪婪誰都無法避免,但無法克制自己,進而過于貪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
靠右的走廊處。
這里的雜物傾覆了一地,凌亂不堪。有一小段路途的地板甚至被它們全部埋沒。
季泠鳶和小艾還好,一個是成年人,這些雜物對她來說并不算阻礙,另一個則是能夠選擇腳不沾地的幽魂,也輕松地無視了這些障礙物。
至于明日香,則是面對著那些幾乎有自己膝蓋高的難以下腳的雜物堆,咬緊牙關將小腿扎入那些雜物中,再推開擋在身前的長條板凳,清理出可供通行的路,艱難地蹣跚而行。
季泠鳶見重復了幾次后就開始氣喘吁吁,卻仍咬牙堅持著趕上她們,沒有發出求助聲的小姑娘,漸漸放緩了前進的腳步。
她沒有選擇去幫她。
盡管無論將其抱起或者拎起都能夠幫助明日香輕松經過這一片區域,但季泠鳶還是想看看她堅持下去的意志。
畢竟,之前只是見證了她在那一刻的決心。
光有決心,沒有與之匹配的貫徹下去的意志,也是走不了多遠的。
在等待著明日香披荊斬棘地清理出可供自己通行的道路時,她順便觀察了下周圍。
地上的這些雜物,無疑是從雜物堆上的那個缺口中掉下來的。
至于為何會有缺口嘛……
從那邊成批被擠壓變成扁平的塑料瓶,以及被驅趕向周邊的雜物與在中心處空出一塊的空地,還有那近似人形的凹陷缺口與沾染在其上的斑斑肉糜與血跡。可以看出這里曾經有一場慘烈的戰斗。
通往走廊的地板上,則有因為拖曳某種物體而遺留在地板上,浸潤出的長長血痕。那被拖拽出來的血痕蜿蜒卻綿長,直至消失在走廊的深處。
嗯,可以看出,戰斗的失敗者下場一定很不好。
盡管等了明日香一小會,但這片雜物堆積區本就不大,實際上,沒過多久三人就來到了走廊的入口。
明日香此刻大口地喘著氣,汗水浸透了她的發絲,將那臟兮兮的小臉也沖刷了小半邊,露出了原本白潔的肌膚。
“大姐姐,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扶著膝蓋,喘勻了呼吸后,她此刻也注意到了蔓延在腳下的血漬。看著那些仍保持著活性,沒有完全凝固住的液體,知道這里前不久才出現暴力事件的她神色有些復雜地看向了季泠鳶。
“來都來了。”季泠鳶用四個字止住了明日香的欲言又止,隨后看向了陰森的走廊。
“而且,反正都要全部都找一遍的,無論是什么東西,遲早都會碰上,所以,先去哪里其實都無所謂,不是嗎?”
季泠鳶拾起了一條木條,又示意小艾多撿拾了一些以備后用。
在將手上的木條湊到墻邊的蠟燭上,慢火熏烤直至引燃后,她左手舉著火炬,右手隨意地提著開山刀,一馬當先向巷道的深處走去。
——
沒讓小艾和明日香一起點燃火炬,季泠鳶自有自己的考量。
那里本就是一片漆黑,手持照明物的人自然就像是黑夜中的燭火,吸引著隱于暗中的飛蛾的注意力。這樣一來,她就能首當其沖成為怪物的目標,從而更好地保護好小艾以及聚怪。
無論怪物有沒有夜視能力,最耀眼的一定是她。
習慣了黑暗的人或怪物,驟然看到刺目的火光,只會一門心思地想將其熄滅,重新回到令自己舒心的環境。
而除此之外的其他東西,就更不用說了。
除非是那些喜歡繞后偷襲的老六,才會在接觸季泠鳶之前發現小艾倆人。否則,你必須先攻擊那個具有嘲諷的單位。
在火光的照亮下,黑暗如同受驚的蟑螂碩鼠,快速地退散。但僅限于季泠鳶周身的一小片范圍。走廊兩側及更深處,仍然留存著令人心生壓抑的陰霾。
周圍似乎有什么東西開始竊竊私語,從一開始的一小片漸漸擴散到只要存在黑暗的地方就全部都是,就好像季泠鳶已經被那些東西給包圍了。
但待到火光驅散了那里的黑暗之后,卻又會發現那邊其實什么都沒有。
等火光漸行漸遠后,原處又漸漸響起了低迷之音。
好吧,原定作戰計劃失敗。
季泠鳶沒看到任何面板彈出,但卻無比確信那里的確存在著什么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不確定這些看不見的東西會不會對人造成危害,季泠鳶只好將在黑暗中跟在身后,此刻卻因為那些古怪的低語聲而害怕得瑟瑟發抖的小艾及明日香也容納進了火炬的照亮范圍。
本就不寬敞的空間更加狹小了起來。
火光照亮地板,同時也將之前看不到的拖曳血痕再度呈現三人面前。
季泠鳶踩了踩那條血跡斑斑,現在卻有些稀薄的痕跡,決定沿著它走。
——
血跡消失在一間半掩著門的房間中。
這一條走廊,似乎只有這一間房間。
季泠鳶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做好了開門的準備。
接下來,不可避免地會發生戰斗。至于小艾和明日香她們藏在哪里,是就在走廊處躲避還是隨著自己一起進入房間,季泠鳶還沒有想好。畢竟,無論是大廳、還是幽暗深邃的走廊,亦或者是隨著自己進入未知的房間,無論選擇哪種都有不確定的風險。
到時候就讓她們倆人自己決定好了。
自己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清理掉最大的風險源。
房門被“砰”地一下重重踢開,門扉在巨力之下猛猛地砸到了墻壁。隨之而來的是一支點燃的火把,它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后,跌落到了地面。
此時的火把仍沒有熄滅,而是倔強地撲騰著火苗,照亮著一小片區域。
季泠鳶趁著火把在空中飛舞,一瞬間照亮整個房間的時候,快速環視了房間內的東西,手中的開山刀也斜置在身前,隨時都能向各個方向斬出。
但出乎她的意料,里面沒有任何活物,也沒有自動隨著敵意出現的敵對面板。
她在那短短一時間看到的,只有各種死狀各異的尸體。
其中,那血痕的歸屬者正靜靜地趴在正中央的解剖臺上。
【櫻滿滿月lv.5】(已死亡)
借著正好落于解剖臺前的火把,季泠鳶看清了他的樣子。
他的頭顱整個都消失不見,脖頸處則是粗糙不堪的斷口,狹長的喉管自裂口處無力地垂落在臺上。
這只是無意識的一瞥,在這之后,季泠鳶沒有過多去關注這些尸體,而是快速環顧著,希冀尋找到施暴者的蹤跡。
但無論是房頂,門后,還是其他可供人躲避的難以第一時間追查到的區域,都沒有任何的發現。
兇手就好像是突然在房間中消失了一般。
房門是虛掩的,難不成他或它在安置完尸體之后就立刻離開了。
不對,季泠鳶在閉目回憶途徑的記憶后,立刻否定了這個可能。
在剛才她就注意到了,因為門口染滿了【櫻滿滿月】的血跡,所以盡管已經接近凝固,但她踩在了上面,仍留下了淺淺的向內的血色足跡,盡管很快就被【蟲蛹】舔舐干凈。
如果兇手真的離開的話,在經過房門時,一定會有向外走出的染血足跡。
但季泠鳶卻萬分確信,在此之前,門口一個腳印也沒有。
沒有兇手進入的足跡理所當然,畢竟拖拽時,尸體處于后方,血液是在兇手進入房間后才沾染上去的。
但沒有兇手出門的足跡,也就是說,除非他是刻意避開了血液跳出了這扇門,否則他一定還在這里。
一般沒人會這么做,但也有可能他或它是個謹小慎微的人。
……
跳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季泠鳶試著想象了這種樣子,過了半晌,還是搖頭將兇手離開房間的可能性排除了。
既然已經按照自己的認知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難以置信,也是真相。
而超出認知的話,再怎么思考也沒有意義。
季泠鳶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思考下去。
還在房間里的話。
是密室,還是什么?